第二四六章 公共澡堂
并州众穿的就是一水正版的军大衣，只是没有任何军徽标记，吕布的翻毛大帽子上，闪动着金属光彩的“卍”帽徽却在。
新定的市一级标准就更邪乎了，还得有大联盟球队，马球队，足球队，手球队，啥也不干，就是养一群傻子抢一个球，让百姓看笑话，队与队打联赛，争夺联盟杯，这尼玛有多少钱够的？”
说罢，小手一背，晃着鸟，哼着小曲走了。
吕布被热水浇的微微眯了下眼，透过昏黄的雾气，斜脸朝做看去，三个巨大的陶砖砌地池子，池内壁一圈坐着成廉，曹性，李封，李邹等并州火伴，很多人头顶毛巾，正一边泡热澡，一边热络的聊着。
你觉得大众澡堂是为赢利而建么，人家是为了文明，第三帝国的文明。”
吕布眼中闪过恶梦一样的神采，趴着寂然的一摆手，“我技艺全传你就是，你放过我吧。”
“大众澡堂是里一级标配，北盟啥都有标准。”
老兵啧啧称奇，“这武备赋税皆不缺，旗一竖就能招兵啊，北盟不怕豪强造反么？”
水雾昏黄的澡堂中，徐进一丝不挂，扎着马步，单手高举搓澡巾，正在向赤条条趴在圈形石台上，由亲兵搓澡的吕布，倾销自家的技术。
一个亭的硬性大众图书馆标准，就是一万册藏书啊，这比一个州都短长。不分士人黎庶，任谁都得让看。
吕布不觉得意，“有了燕歌大众大图书馆，看书不要钱，一借书证却顶凡人一年人为，才有了官方租书的小屋，民才知书为何物。北方军总病院收治不了四方病患，可有了标准《医典》，有了中成药，游方的郎中不消开方，还是能卖大力丸。
徐进喜的一鼓掌，原地蹦个了高，又打了个响指，“就这么说定了。”
花坛式的喷泉中心上空，石制高穹敞亮，开着天窗，采光通透。
时髦风暴，能让人一见到就恋慕到堕泪，妒忌到崩溃。
“我就想修你。”
他是烦徐进，倒不是恶感，反是从徐进身上探听了很多东西，“里要进级成亭，就又多了大众图书馆，大众小黉舍，大众剧院，圣公会医站，大众安然亭，对亭内排水水沟与渣滓措置都有要求，半径五十里内的门路标牌都要竖。”
蒸搓掉了一身油腻，热水一泡，脸上胡子一刮，一出澡堂冷风一袭，鼻间是淡淡的衣料暗香，竟是感觉脸上皮肤的感受都清楚了很多。
北盟的里堡武备进级，可不是木杆上插个铁头就算枪了呀。弩箭射出去起码还能回收，可那啥‘火神’系同一进级，坞堡上扔的就是手榴弹了，说是一炸就没了，比石头热粪好使，就是回收不了。估计跟集里卖的炮仗差未几，一响就碎了呗。
“哥，我技术可好了，一巾高举云中，纵去四海横穷，骤搓绵揉，安步当弓，横推表里江山动，纵消百骸忧心忡，飞流荡漾雾昏黄，出水芙蓉浴小葱…...”
丁公也想学北盟竖大旗，立端方，可就是学着都吃力，就是立不起来嘛。就连军中小小的一个抢救包，别说包内里的东西，咱并州连一样的皮都造不了。
徐家堡是有很多弩，弩都嫌杀贼慢，老堡主还要弄手榴弹。可别说弩了，弩箭徐家堡都不会造啊，别说手榴弹了，炮仗都得从燕歌进货啊。
“这小堡主家的大澡堂倒是豪阔。”
“滚一边去。”
吕布走出大众澡堂，站在开辟的堂前小广场，伸臂扩胸的活动了几下，侧脸余光中见身后的弟兄，一个个大包小包的模样，顿时就是一皱眉。
徐家堡是挺红火，可越挣钱越费钱呀。里升亭，亭升乡，乡升镇，镇升市，北盟那些进级的硬标准，大众设施扶植，门路兴建，保护，比武备进级还费钱。
人家的端方就立在那边，咱看都看不懂，标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咱学都学不会。按北盟的说法，咱就是蛮横人哪，一个小小徐家堡的大众澡堂，全部并州，没有。
趴在石台上的吕布，抹了把脸上的蒸汽水，挥手甩向伸头又凑过来的徐进，牙根紧咬，“我能把你搓死你信么？”
“诶。”
一洗一蒸，脚底的湿滑凉意与周身冷飕飕的感受，消去无踪，变的血肉皆热，乃至感受穿戴大衣都热。
“嚯，神清气爽啊。”
“啪。”
这是徐进的帽子，他是北盟注册民兵，预备役上士。
“那就到私家澡堂子里洗呗，五分钱就进。”
“就是咱在路旁见的那木杆上的横牌？”老兵俯身边搓边随口问。
很多并州士卒衣衿半敞，乃至军大衣排扣全开，从怕冷一下变成了怕热。
一圈石台正中，是个火锅外型的石制喷泉，一个葫芦坐在翘角盘上普通，葫芦口咕嘟嘟的喷水，水溢砸下圆盘，溅出了丝丝冷气。
“北盟跟朝廷郡县不是一回事，怕的似是豪强，还不敷强。”
吕布没好气道，“赋税越丰就越是费钱，招商的路牌也招贼啊。要不徐老堡主能心急火燎的要进级，怕人眼红，劫他呗。
“滚。”
中间给吕布搓澡的老兵，拎起台下一木桶，一边朝吕布背上浇水，一边发感慨，“比地主家大院都大，堂子里能跑马。”
老兵边搓边四顾看了看敞亮开阔的大澡堂，“大人一元，小孩五角，这让我洗我都洗不起呀。”
“那行吧。”
大众澡堂却不在大众集市，而是在徐家堡以内，粮仓，军器库皆在棱堡以内，堡内旅社，饭舍皆有，但对外只接待熟谙的老客。
长及过膝的绿色棉大衣，大领竖排扣，领肩刀削棱线清楚，束腰大摆。
恰是对文明的寻求，并州众从大众澡堂出来的时候，换下的破衣烂袄，全变成了承担卷，身上是一水的“军大衣”。
标准分歧的防磨厚布，鞣制皮革，两个抢救包放一起，一模一样。偏与北方军绵甲一样，皆是从分离各地的家庭民户加工而出。
趴在石台上的吕布，看着吊儿郎当晃出去的徐进，唉声感喟：“这孩子能长到这么大，不轻易。”
澡堂闷热，小寒气一激，反让民气神舒爽。
池内除了他们，多是操着南腔北调的外埠客，许家堡本地人，大池旁另有个池浅的“娃娃池”，俩孩子正在泼水撒欢，一个小不点正被大人训，哭着就是不下池，怕烫。
“你离我远点。”
“哥，我来吧？”
北盟的人力大喇叭，功率谈不上高，可在信息匮乏的当下，穿透力与辐射范围还是不小，起码吕布都被忽悠的不轻，衷心的神驰起了“文明”。
吕布被热水激的皮骤紧又松，小冷风一吹，倒真是有些纵消百骸忧心忡的舒爽感受，“小进说是像是他家堡，就是‘里’堡级的，关里，市里，民里，军里。他们家起初注册的就是关里，大众澡堂，邮局，统购点是标配，厥后又多了起码一家盟内注册的银行机构网点进驻，大众驿站，大众厕所，圣公会诊所，半径十里内各门路的路牌设置。”
这套越冬行头，就是北盟的超等时髦，激发了无良小作坊的争相仿造，除了没有军徽，肩章等军用辨认标记，与北方军夏季制式礼服是一模一样的。
徐家堡杀乌丸贼行，可要北方军开过来了，有啥好打的，北盟敢让徐家堡杀贼如宰鸡，那把徐家堡长幼全宰了，估计也就跟杀鸡仿佛。
“一个乡间豪强，私集不输县城，家堡比县城难打就不说了，一家竟然就窝藏几百把弩。”
徐进不觉得意，非常绝望的收了一手单举搓澡巾，斜身扎马步的唯美外型，冲趴在花台上的吕布谄笑一声，“哥，我去给你倒壶茶哈，我藏的毛尖，比茉莉回味悠长呦…”
“破衣烂袄的还拿着干吗。”
吕布趴着哼唧一声，“上谷郡的乌丸，避祸的路上都能在代郡找到小进他家堡，就是有路牌唆使嘛。他爹把路牌都竖到一百里开外了，想客商来徐家堡报关嘛，那贼也能来呀。”
吕布被盟内以千军之资所赁，一朝名动幽并，天然是徐家堡接待的工具，也让谦善的徐进缠了上来。
魏续，宋宪几人则去了烧炭的侧室，体验干蒸去了。
“滚…滚滚开…”
“嗯，北盟重贸易，便利外埠商旅的。”
“这大众澡堂不亏钱吧？”
水塔与烧热水的锅炉，就在大澡堂之上，抽水翻车把水奉下水塔，由专人烧开，通过甬道送下澡堂。
这是北方军夏季制式御寒大衣，简称“军大衣”，再配上雷霆冲锋帽，简称“雷锋帽”的毡绒翻毛遮耳帽，帽中间一个镶红白“卍”金属帽徽，腰束武装带，斜挂军刀，裤套皮靴，就是北方军兵士的典范越冬形象了。
徐进脑袋一耷拉，回身朝外间走，走几步又是一转头，“哥，修个脚不？”
去了油腻死皮，面庞变的又绷又紧，吹弹可破的模样，似厚脸皮都薄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