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甘霖广泽众生
潘毕面色一沉，原太丘也微微皱眉，王览似笑非笑。谢青峰负手而立，冷静凝睇着秦淮河水，潋滟波光中，模糊倒映着原婉的如花容颜，好像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高倾月如有所思地看了女子一眼。先前他强行差遣雷龙、白虎、玄龟、朱雀为太子助势，籍此暗施手腕，以精力力奇妙影响了原景伯四人，在他们内心埋下害怕的种子。这名灵犀斋的女子倒是不凡，不但从中摆脱出来，还操纵剑鸣警省了其他三人。
五色祥云翻涌，化作水珠纷繁扬扬洒落，在阳光的折射下晶莹剔透，色映霓虹。原景伯、白苏格这才反应过来，将甘霖符箓吃紧祭出。冲虚子也惶惑爬起家，神智规复了几分腐败。
“不是你干吗不瞧？清楚就是心虚！我奉告你，男人要坦开阔荡，光亮磊落啊！别像个好色之徒一样，丢我的脸。好了，你如何还罗哩罗嗦的不走，看女人看上瘾了？”
“那不就是偷看了？”
五颜六色的种籽从中飞出，拖曳着一道道流光，接连不竭地投入秦淮河中。未过量久，一朵朵金光灿灿的巨型莲花浮出水面，亭亭随波摇摆。荷叶洁白如玉，莲瓣大如桌面，其上摆满各式山珍海味、美酒美酒……
“那你是堂堂正正，肆无顾忌地看？”
雨露入口清冽，甜美里带着一丝丹药的苦香。喝下去胃腹镇静，神清气爽，连一些沉疾积疴也减轻了很多。浩繁布衣一大早赶来，苦等的便是这一刻的犒赏。他们翻开筹办好的坛坛罐罐，哄抢承接甘霖。更有甚者，干脆脱光了衣衫，任由甘霖冲淌满身。那些得了脓疮的，生了癞癣的，得了花柳的……经过雨露几次淋洗，无不大为好转。
“紫极垂照八荒！”
“赤明龙汉弘光！”
“那不就行了？”折扇哼道，“还不从速带我去秦淮河边看美人，哦不，是找你的十三弟。你算甚么兄长啊，只晓得在城门口偷看大胸妇人！”
一干豪门吏员自恃身份，站在原地不动，却又瞧得眼热，悄悄心痒不已。门阀中人自顾自谈笑风生，不屑一顾，女子们纷繁撑起香伞，这等甘霖不过是她们常日里的洗脚水罢了。
“你已经傻等了一个多时候，蒙荫节早就开端了！”织绣山川的扇面上，探出两只贼溜溜的眼睛，不耐烦地嚷道，“你十三弟比你还好色，必定先跑去秦淮河边，瞧美人儿去了！咦，阿谁妇人的胸好大！”
女子袍袖抖出，一张甘霖符箓冲天扬起，在半空结成一朵庞大的五色祥云，披收回氤氲暗香。她探手一招，冲虚子怀里的甘霖符箓也顺势飞出，飘向高空。
孔九言呆了半晌，双足御风，逃命似地掠向秦淮河边。
“当然不是。”
记得燕坞谢氏曾有一女，名曰“谢咏絮”，生来剑心透明，被灵犀斋的太上长老破格支出门下，闭关苦修镇派绝学《灵犀双飞剑典》。
“说的好有事理。”孔九言点点头，又楞了一下，“甚么叫比我还好色？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
“你内心有鬼吗？”
“当然不是。”孔九言正色道。
“怪了！十三弟明显和我说好的，在城门口等我的嘛。”建康城东门口，孔九言手摇紫竹折扇，傲视四方。
孔九言呆了呆：“我哪有偷看？”
“轰！轰！轰！”花炮齐发，鼓乐喧天，光焰四射，灯彩摇波。全部天空、河水相映相照，仿若一幅织斑斓染的天幕地帏。
孔九言讷讷地张了张嘴：“说的好有事理。”
“太傅真乃我伊氏的肱股耳目！”伊墨大声赞叹，目光成心偶然地扫过王亭之与潘阳明。
灵犀斋的女子目如湛湛秋水，从原景伯、白苏格、冲虚子三人脸上扫过。接下来，本应轮到道门施符，归纳天降雨露，广泽众生。但原景伯几个摄于高倾月的威仪，面色游移地攥着符箓，忐忑不决，而冲虚子早就吓得魂不附体。
折扇对劲洋洋隧道：“快点走吧，小子！再罗哩罗嗦、胡搅蛮缠，休想本魂器认你为主！要晓得，我但是你们先祖孔尼威震天下的大杀器啊！快瞧，阿谁小娘子的细腰扭得真够劲！”
高倾月身形一闪，在太子身边坐下，悄悄击掌。瑶坛各层的小精怪原在吹拉弹唱，现在神情一滞，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捧起弓足上的美酒好菜，纷繁敬献太子。
“殿下说的极是，大将军确是我大晋的顶梁柱啊！”王亭之笑眯眯地逢迎，仿佛一点听不出话里含刺。潘阳明皮笑肉不笑，小牲口太无礼，就算你老子也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猖獗。
“大胆！傲慢！”冲虚子嘴唇发白，语声颤栗。这些小精怪本是道门点化豢养，现在竟被高倾月以刁悍无双的精力力窜改神智，强驱为仆。
“殿下但行无妨。”高倾月温润的语声在伊墨心中响起，贰心神必然，抬足跨向河面。
“锵——”灵犀斋女子背后的双剑主转动出半寸，收回直透民气的寒鸣。
伊墨目光四下一转，并未在摆宴的弓足上落座，反而步步登高，走上九层瑶坛前的一棵参天花树，在大如伞盖的树冠上举头跪坐。乍眼望去，仿佛整小我高踞在瑶坛顶上。
一层无形的门路呈现在伊墨脚下，他踏空而行，脚步落向那边，门路也随之延长。世人远了望去，太子飘然若仙，腾空虚步，不由得大肆击节喝采。
崇玄署的道官们纷繁色变。
孔九言摇点头：“此次我可不瞧了，免得被你说道。”
“愿我大晋伊氏，千秋万代！”伊墨神情奋发地迎向高倾月，恭行弟子之礼，“此次多亏了太傅。”
“千枝万叶流芳！”
“当然不是。”
折扇翻了个白眼：“莫非你比他还好色？”
跟着一句句响若龙吟虎啸的青词，四大门阀的族长原太丘、谢青峰、王览、潘毕锦冠簪花，排众而出。四人代表大晋世家门阀，先是向天祈拜，再对太子施礼，随后各自取出白玉宝瓶、紫金宝钵、琉璃宝盏、玛瑙宝壶，高高举起，托在手心。
原景伯几人顿时神情一震。
崇玄署诸人面面相觑，都晓得高倾月动了手脚，却谁也不敢吱声。几个心高气傲的世家弟子正要开口质疑，被高倾月的眼神淡淡一扫，如堕冰窖，盗汗湿透重衫，牙齿不自禁地“咯咯”颤抖。
伊墨环顾四方，秦淮欢宴本是蒙荫节的常例，平常皇室并不参与。但此次分歧，伊墨迟疑满志，誓要复兴皇威。
一时候，河面上波澜起伏，水浪乍开乍合。无数橙、黄、紫、红、翠、青色的奇株异树竞相破出水面，以惊人的速率猖獗攀长，一转目炫繁叶茂，冠盖矗立。一串串素净的花苞顶风怒放，形似杯盏，渗满芬芳蜜汁。沉甸甸的果实压弯枝头，素净的果皮上兀自滴着透明的水珠。
淅淅沥沥的甘霖漫天而降，人群发作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布衣百姓冲动到手舞足蹈，抬头张嘴，大口吞咽甘霖。
“恭请殿下退席。”金銮仪卫齐声唱喝。
“荫覆公卿莲府！”
“皇室代天行事，倾月只是适应天意罢了。”高倾月搀扶太子，欠身一笑，“殿下身怀大志壮志，臣子自当尽力帮手。”
他是会稽孔氏的长房嫡孙，本年刚过十六，面如傅粉，嘴角害羞，一双桃花眼盈盈欲滴，瞧起来倒像是个美娇娘。
无数世家弟子的目光聚焦在伊墨身上，各方退席时，常常发挥五花八门的神通术法，彰显家世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