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狱牢手谈攻心(下)
“肚子饿了,恰好吃早餐!”铁岗奸笑着跨出一步,蓦地背心一麻,四肢变得酸软有力,膝盖前屈着瘫下来。
“你跑不掉的!”苦叉厉声尖叫,他已在真罗睺体内种下了血吸虫,能够大抵感到对方的位置。
“喀——喀——喀——”四周蓦地生出一丝奇特的震惊,空中开端摇摆,像连缀起伏的波浪。
“尸身的血腥气会引来凶兽,立即走!”苦叉谨慎翼翼地收好种籽,这是将军府为了追捕真罗睺而特地赐下的宿囊种。它能够植入空中,构成一方牢不成破的密舍,最擅隔断气味,免受凶兽打搅,还具有困敌之效。独一不便的是宿囊种会招致天火,激发燃烧,只能在夜晚利用。
真罗睺躺在地上喘气了一会儿,身躯极力扭动,试图爬起来。
苦叉眨眼间连杀数头石蜥,忽而查觉不当,转头一瞧,返身追向真罗睺。暴刃被别的几头石蜥缠住,一时狂性大发,只顾厮杀不休。
偶尔一团天火从高空坠落,轰然砸向大地,裂开蛛网般的深坑。偶然从沟壑内也会喷出一道裹着蒸汽的岩浆,向外澎湃流淌,又渐渐冷却成一堆灰扑扑的岩石,覆挡住裂缝。
拂晓将近,黑压压的天空模糊透出红光,始烈鹫庞大的翅影在云层回旋,掀起狂乱的气流。
真罗睺收回凄厉的惨叫,左眼血水直流。
隔断在外的六合垂垂闪现出来。
“味道不错,有点咸,但很鲜。”苦叉干笑着,长舌又舔过来,一丝红线从舌尖爬出来,像一拱一拱的虫子,从真罗睺浮泛洞的左眼窝里钻出来。
“铁岗,你带上真罗睺!没问出密钥的下落,他还不能死,不然我们都会被将军干掉!”苦叉摸出一粒充满魔纹的斑斓种籽,专注凝神,敏捷念出魔咒。
真罗睺贴地一翻,四肢伸直成球,沿着峻峭的山势向下急滚。山脚边,一条湍急的大江浊浪翻滚,奔腾吼怒。
地梦道,魔狱界。
“好的,苦叉魔尉大人。”铁岗贪婪地瞧了一眼男童的细皮嫩肉,悄悄吞下口水。他和暴刃都是尚未野蛮的魔物,而苦叉已经退化成了魔人,固然仅是天、地、玄、黄四个品级中最低的黄级魔人,力量仍高出他们一大筹。
“说!密钥在哪?”伴跟着震耳欲聋的吼怒,充满鳞纹的两只利爪掐住对方脖颈,一个劲地狠恶摇拽,蓝色的血管被勒紧而凸起,鲜血淋漓的胸膛短促起伏,浅紫色的皮肤蔓纹像是要裂开。
火线,暴刃猝然收住脚步,脊背上的骨刀纷繁竖起。十来头凶悍的石蜥从裂沟深处爬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铁岗,你给我闭嘴!暴刃,松开你的爪子!”第三个声音沙哑而衰老,来自一个矮小的男童,他立在一堆横七竖八的尸身当中,身罩猩红战甲,头扎冲天小辫,皮肤光滑,唇红齿白,颀长开叉的舌头“哧溜”一声伸出来,又快速缩归去。
对方一样是个魔人,脸上充满血污,双眼闭着,高挺的鼻梁被打断,右颊裂开一个血淋淋的洞穴,身罩的猩红战甲支离破裂,暴露蔓纹覆盖的苗条四肢。
苦叉收回一阵干笑声,长舌“噗嗤”穿透对方左眼,顺势一卷,送入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了几下。
每一个魔人都能觉醒本身的天赋神通,跟着力量加强,神通还将不竭退化。
真罗睺呆了呆,脸上暴露震惊之色:“不成能!”他像遭到了激烈的刺激,脑袋一歪,堕入了昏倒。
苦叉衔尾疾追,但真罗睺越滚越快,不竭靠近山脚,两边的间隔始终未曾收缩。棱角锋利的岩石不竭扯开真罗睺的皮肉,如同一个破褴褛烂的血人,肚皮鼓得似要炸开。
“铁岗,闭上你的臭嘴!”暴刃扭过甚,独目恶狠狠地瞪向火伴,覆盖背脊的玄色骨骼纷繁弹起,像一排交叉的锋锐短刀,明灭着狰狞的光。
“该死的,天快亮了!”暴刃咕哝着向外张望,他们置身在一处密闭的空间,血红色的墙壁粗糙凹凸,仿佛密密麻麻的粗长树根交叉盘绕,将四周八方围得水泄不通。
铁岗盯着苦叉的背影,如果这个时候俄然脱手……他游移了一下,就算他吞掉苦叉的魔源,顺利退化,也逃不过将军府层出不穷的追杀。
地上尸身横陈,都是围杀真罗睺而死的将军府魔物。
“哈哈哈哈!”暴刃忍不住狂笑起来,铁岗也大嘴扭动,极力憋住笑。将军府打猎所的魔尉个个满手血腥,残暴无情,会讲个屁的情分啊!
“真罗睺,乖乖地把密钥交出来吧。”苦叉冷哼道。
天亮了!
他们一起疾奔,绕过深裂的沟壑,沿着岩石山脉往北而去。暴刃的速率极快,四肢着地,弹跳如飞。铁岗轻视地撇撇嘴,连直立行走都不会,真是个蠢货!
神通——孕身!真罗睺低吼一声,满身蔓纹收回妖艳的紫光,肚皮缓慢收缩,如同怀胎足月的妇人。
“暴刃你这蠢货快停手!他要被你掐死了!”另一个声音大吼。
“我……没有……拿过密钥……”真罗睺勉强展开黏着血水的眼皮,嘴唇爬动,“我……真的……不晓得。”他的瞳孔是直立的,像深紫色的闪亮宝石,透出一丝妖异。
铁岗充满妒忌地瞅了一眼,这是苦叉的天赋神通,舌头不但锋锐如刺,快似闪电,还会分泌出可骇的血吸虫,钻入仇敌体内,肆意粉碎。
被抗在肩上的真罗睺悄悄展开右眼,一根纤细如丝的毒针从舌下吐出,含在唇间,对准了铁岗的后背心。
跟着苦叉的念咒声,赤色墙壁大肆颤栗,像胶葛成团的发丝一一分化,化作一条条缓慢游动的树根,纷繁钻入种籽,消逝不见。
铁灰色的岩石山脉如巨兽拱起的脊背,从脚下一向向北方延长。四周的地表寸草不生,裂开无数道深深浅浅的沟壑,内里开端冒出热气,丝丝缕缕的黑烟飘出来,披发着硫磺和硝烟的呛人气味。
苦叉鬼怪般地窜出,跳上罗睺胸膛,长舌缓缓舔动对方的脸颊,“真罗睺,何必再多刻苦头呢?你应当很清楚,密钥这类东西,底子就不是你我这类黄级魔人有资格惦记的。交出来吧,魔里青将军会宽恕你的,最多将你放逐到灾原自生自灭。我也会替你讨情,毕竟我们都是同一个打猎所的魔尉,相处了几十年,总另有份友情。”
“密钥就在你身上!”苦叉的笑容一下子变得阴冷:“这是将军大人亲身祭奠古灵,获得的终究成果!”
而落空了将军府的庇护,在这片朝不保夕、危急四伏的大地上,他又能活多久?铁岗一把抓住真罗睺的脚踝,顺手甩到肩上,感觉本身变得更聪明了。
泛着泡沫的怒浪向两旁翻涌,他的身躯往下疾沉,肚皮缓缓裂开,两个一模一样的真罗睺从中掉出来。
如果吃掉苦叉就好了,魔人脑袋里的魔源必然能令他退化。铁岗勉强将目光从苦叉身上移开,他比来能忍住本身的脾气了,脑筋也好使很多,不会再像暴刃阿谁蠢货一样,老是被暴戾混乱的魔性差遣。
“扑通!”浪花迸溅,真罗睺纵身一跳,投入滚滚江水。
“速战持久!”苦叉转头瞥了一眼铁岗,疾扑而上,长舌快速刺出,轻松洞穿一头石蜥的脑袋,紧接着脚底弹起,躲过一头石蜥的冲撞,长舌往下一甩,扎穿石蜥。
“想脱手吗,蠢货?我的肚子咕咕叫了!”铁岗奸笑一声,浑浊的涎水沿着暴突的獠牙滴下来,强健得近乎变态的肌肉像一条条搭钮,缠绕着一丈多高的巨躯颤抖,两只水缸大的拳头悄悄一撞,收回氛围炸裂的爆响。
这是他即将退化的征象。
“轰!轰!轰!”一团团刺眼的火光从天空绽放,此起彼伏,吞吐炽热焰浪,照得大地仿佛堕入熊熊火海。始烈鹫纷繁追逐着天火,收回欢畅又惊悚的尖叫。
暴刃不满地吼了一声,松开利爪,任由对方像一口破麻袋跌倒在地,收回痛苦的嗟叹声。
“不!我没有……密钥!”真罗睺浑身颤抖,收回更惨痛的哀嚎,皮肤下的血管变得粗大而狠恶扭动。“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