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照见本来面目
“道门修炼,向以静修为好,讲究以静活泼;而我魔门更喜死里求生,以战养战。”
解残暮飘然起家,悄悄跃下法坛,落到世人跟前。红玉打造的血莲法坛高不过三尺,随便找个孺子都能跳下来。
小马匪目光闪动了一下,向支狩真打了个手势,带头游向远处。水下洞窟环环相套,草蔓丛生,三人七绕八拐,不断顿地穿过一个个幽深的岩洞。时不时地,一些骨骼透明的怪鱼从他们身边游过,撩起疾射的细流。
望向剑戟森森的深壑,门人皆惊,莫非教主的肉身已至传说中的万劫不坏之境?
如许的心智,如许的哑忍,如许的胆色,完整不似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所为。
少年相互对视,两双眼睛似在黑暗中燃起一样亮的火。胖虎呆呆地看着他们,忽而感觉惶恐的心头里,也有一把火烧了起来。
薄而锐的断剑穿透河水,直逼而近,像一缕无声渗入的血。崔之涣双目赤红,脑海中闪过昔日血河教教主解残暮开坛讲道的一幕。
“受伤的猛兽固然残暴,倒是猎杀它的最好机会。”小马匪挎上皮郛,直起腰,眼神变得锋利,像天空俯瞰猎物的苍鹰。
何况少年功力陋劣,还远远未阐扬出这一剑的能力!
“阿谁家伙如何样了?”小马匪爬上一块耸出水面的岩石,气喘吁吁地问道。四下里一片阴暗,头顶上方的石缝模糊透出几缕微光。四周岩石犬牙交叉,一部分凸起河面,连成一片黑咕隆咚的石滩,难以瞥见绝顶。
“哗啦!”小马匪扒住岩壁,猛地一头钻出水面,冒死呼吸,小脸涨得发紫。支狩真也冒出头来,大口喘气。反倒是胖虎毫无非常,呼吸自如,据传四大修体生来便可内呼吸,还能自生神通,颇多奇特之处。
崔之涣身形急退,消逝在血雾背后,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对方这一剑吞噬气血,服从几近与血河教的血影大法一模一样。不!除了气血,这一剑还汲取了统统朝气,以及一点冥冥渺渺的玄异之物。
崔之涣惊怒交集,对方一击以后竟然未退,还是伏匿于洞口,如同一头捕猎过无数血食的奸猾凶兽,不急不躁,静候本身再次上门。
气血悸动,激烈的危急感再次涌来。崔之涣当机立断,在指尖勾住剑刃的一顷刻,运转血河清气蓦地一震,左臂齐肩而断,鲜血从断截处放射而出,化作蒸腾血雾,覆盖洞口。
崔之涣暴吼一声,来不及发挥任何术法,只以左掌抓向断剑。
摸索了几下岩壁,此中一块灰纹石头跟动手势挪动。他抽出石块,暴露一其中空的凹洞,内里藏着一只黑乎乎的牛皮软囊。
剑光如霞如血,刺碎了脑海中的画面。这一剑击中的恰是崔之涣思惟的“盲点”,概因他完整没猜想少年会故伎重施。
支狩真一剑斩出,顿觉一阵胸闷心跳,从速抽身游走。他在水下闭气多时,呼吸垂垂不畅。唯有炼气还神的修者才气将外呼吸转为内呼吸,在水下换气自如。
“甚么是‘盲点’?”当时有弟子问惑。
胖虎二人正趴在洞口的另一侧,支狩真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硬物,这是他刚才脱手前,从小马匪身上取返来的。有此物在手,小马匪便不会等闲抛弃他们自行逃脱。
“现在的崔之涣并不比我们强多少,大能够渐渐耗死他。”
“砰——”石块被用力塞回岩壁,在短促沉闷的撞击声中,三人向石滩深处走去,仿佛踩着号角铿锵的雄音。
与此同时,他的断臂连同手掌被三杀种机剑炁透入,刹时腐朽干瘪,只剩下一层枯皱的薄皮。
“干他娘的!”他抓紧短刀,像一头真正的猛虎低吼起来。
支狩真目光一闪,看向小马匪。阿谁狡猾、软弱的小马匪仿佛在面前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暴露虎伥的腾腾杀气。
这一次,小马匪毫不遁藏地迎上支狩真的目光:“以是我们只要一条路。”
“我今后处跃下,不施任何术法,也能毫发无伤。”解残暮立在矗立入云的山颠法坛上,俯视下方万丈深壑,广大的青色儒服被山风刮出刀锋般的皱痕。
“杀了他。”
血影大法是血河教开山祖师从一座神仙遗址中所获,威能无穷,可谓人间一等一的短长法门,即便比起羽族的《成仙剑经》也一定减色。天下又从甚么处所冒出来如许的剑法,妙用更胜血影大法?
油馕饼是大燕一些部落的过冬粮食,以酥油、青稞、牛羊骨粉稠浊烤制,口感粗硬得像砖块,但非常耐饿,能够存储经年稳定质。
水流囊括而来,绯红色的剑光又一次从洞口掠出,惊如长虹贯日,神鬼莫测,机会恰到好处,仿佛崔之涣主动将本身凑上剑尖。
“你也晓得他来自血河教?”支狩真不露声色,小马匪公然是燕人,才会如此熟谙魔门。
最特别的是那把弹弓,足有一尺长宽,以珍稀的白垩地铜为弓架,镂刻古朴斑纹,弧线的弓柄在末端弯成一束锋利的尖锥。皮筋又宽又厚,光彩乳白,好像细致的美玉。
小马匪解开牛皮郛,支狩真目光一扫,瞥见内里一双麂皮短靴、几套晋楚式样的旧衫、两柄短刀、一把弹弓、几包药粉、一叠油馕饼和诸多零琐细碎的小玩意。
“血河教的魔崽子可没那么轻易打发。”小马匪皱了皱眉头,稍一踌躇,走到东面一处苔藓密布的陡壁前。
“所谓‘战’,看似是简朴不过的一搏存亡,实则包含万象。‘战’者,既是武道、术道的修炼对决,也是智谋、经历、心态、直觉、意志、气运、察看力、判定力、相生相克之道的较量……,以及对盲点技能的应用。”
“魔门功法能力强,反噬也大。”
“我那两剑重伤了崔之涣。按常理,他应当放弃追杀,觅地疗伤才是。不过以他的性子,多数还会追上来。”支狩真跃上石滩,盯着小马匪道,“你熟谙这一带地形,此主要靠你了。”
“魔门向来睚眦必报。姓崔的在我们身上吃了亏,铁定要找回场子。这是魔门弟子稳定的心性,也是他们修行的‘道’。”小马匪一边侃侃而道,一边套上麂皮短靴,拿出弹弓,摩挲了一下,挂在腰间,又摸出短刀,一柄插在靴跟,另一柄抛给胖虎。刀锋在黑暗中发亮,映出小马匪如铁丝勾画的硬挺唇棱。
世人目瞪口呆,解残暮微微一笑:“目所难视,意所难料,局外之子,遁去之一……这便是盲点。”
“他脱手时那么浓的血腥气,隔得老远就闻到了。”小马匪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