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列女贤媛
桓怜哀声道:“伯道大兄,我夫君、阿翁被下廷尉,我特来求伯父开恩,大兄也要为我求个情。”
桓怜膝行而前,抱着桓温的脚不放,大放悲声,涕泪俱下――
左肩遭弩箭所伤的武遵非常悲观,说道:“袁刺史在江东岂无耳目,将军奉诏讨逆已近半月,袁刺史是早就获得动静了,审时度势,也知当即起兵呼应之机会绝好。”
跟随庾希兵变的军士这两日见城外军队不再攻城,现在听庾希这么说,信觉得真,军心大振――
这日傍晚,大司马府前来了一辆牛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仓促下车,这女子神采错愕,双足无履,披发跣足要求入内求见大司马桓温,门役阍者当然不肯她入内,女子情急,厉声叱道:“是何小人,此乃我伯父门,敢阻我前!”不顾统统往里冲――
桓温无法,说道:“罢了,就赦汝夫无罪。”
京口城的大火已被毁灭,城中房屋被烧毁了一小半,百姓失所――
面疮初愈的桓熙从曲阿赶返来,与谢琰、陈操之入城安抚百姓、命军士帮百姓重修房舍,并分发米粮抚恤――
午前,追击庾希部将武遵的游军都护郭龙和北府部曲督沈赤黔返来了,掳获庾氏叛众三百余人,武遵顽抗被击杀。
如许,庾友一门得以保全,而广州刺史庾蕴,闻知兄长庾希、庾邈兵变被诛,遂饮鸩而死,桓温因为庾蕴已死,也就没有降罪其子――
那些阍禁听这女子称桓温为伯父,又见其固然跣足狼狈,但面貌姣好、服饰华贵,明显不是布衣女子,亦不敢深阻,一起跟着问这女子是谁?却好碰到桓熙,桓熙一看,惊道:“十三妹何至于此!”
那些阍者见这女子果然是桓氏族人,当即悄悄退去。
四月月朔,豫州刺史、西中郎将袁真遣宗子袁瑾至建康上表朝廷,痛斥庾希丧芥蒂狂,表示他袁真对晋廷忠心耿耿,袁瑾又至大司马府向桓温叨教欲入西府为掾吏,这等因而袁真把儿子袁瑾送来作人质了――
庾希立在城楼上居高望下,却见两名披甲军人一左一右挟持着中间一骑正绕城缓行,他还没看清楚中间那骑是那个,就听到他的那些私兵惊叫起来:“是攸之郎君,是攸之郎君,攸之郎君被俘了!”
庾邈道:“不管如何,就以袁真已起兵呼应来鼓励士卒,持续死守,以待时变。”
庾希也顾不得安抚士卒了,急召庾邈、武遵等人商讨对策,庾邈脸如死灰,冷静无言,武遵恨恨道:“恶贼奸计,极是可爱,今我守军丧失斗志,这京口城守不住了,将军,情势危急,速速筹办,彻夜放火烧城,逼令城中百姓分从六门涌出,我等趁乱杀出血路,沿江东走,觅船渡江,退往海陵陂泽地,然后出海,或北上投燕,或南下广州。”
桓熙采取了陈操之建议,那些庾氏私兵和参与兵变的原京口守军共千余人,见庾希都已授首,并且这又是本海内哄,没甚么时令好讲,便都降了,归附北府军。
桓怜仰起满脸泪痕的脸,要求道:“还请伯父把我阿翁也一并赦免了吧。”
庾希不敢置信:“本日是三月十六,攸之是三月初三去的寿州,此时也就是刚到寿州罢了,袁刺史如何就会起兵呼应!”
当夜子时,城中数处火起,庾希命军士分从六门摈除百姓出城,他本身与庾邈、武遵率五百庾氏私兵从北门突围,此时火光冲天,人声鼎沸,京口表里一片混乱,庾希率部从北门冲出,且喜北门核心城之军希少,想必是因为前面便是大江,没推测庾希会从这里突围――
桓怜道:“我阿翁左足较右足短三寸,行路需人搀扶,如此者当复能作贼不?”
桓温固然极欲插手豫州权势,完整掌控东晋军权,袁真镇守豫州多年,部下将士有三万余众,气力不成小觑,若借庾希约袁真起兵谋叛之事来夺职袁真当然是师出驰名,袁真当然不肯束手就擒,必叛投秦、燕,那样就完整粉碎了来岁北伐的大计,以是桓温深以陈操之所言为然,对袁瑾好言安抚,也未留其为质,遣其返回寿州,袁真若真要兵变,留他一个儿子在这里底子没甚么用。
京口城的庾希见城外的郗逸之、郭龙、弘戎所领的军士这两日只围不攻,未知何故?与庾邈、武遵等人商讨,武遵猜想道:“莫不是豫州袁刺史已然起兵?”
二十一日,就是庾希叛党解至建康的次日,桓温即命诛杀庾希、庾邈、庾攸之等五人于云龙门外,至于庾友、庾倩、庾柔三人,待廷尉审毕,亦将正法――
庾希定睛细看,公然是儿子庾攸之面缚着骑在顿时被挟持着游城,顿时惊急攻心,面前一黑,差点栽倒,他明白,局势去矣!
陈操之向桓熙建议,只将庾希、庾邈一族的人以及参与兵变的正犯押送进京,其他人等当场收编为北府军士,用人之际,少杀为妙――
当夜,谢琰拟的安定兵变的奏章呈桓熙看过,谢琰在表章中把安定庾希之乱的首要功绩都挂在桓熙头上,批示若定、奋不顾身如此,这让桓熙非常对劲。
庾希暗喜,至西门时亦如此说,守城军士皆感奋发,正这时,一名庾氏私兵俄然指着城外叫道:“将军,快看,有人喊话。”
十六之夜,月明如昼,江岸乱石嵯峨,本来藏在这里的渔船不知去处,武遵大声谩骂,上马持续奔逃,而仇敌越追越近,好不轻易在第三处埋没渔船的江岸找到三艘渔船,这三条渔船都有四丈多长,每条船可容2、三十人渡江,武遵喝住惶恐拥堵的一众军士,让庾希、庾邈及庾氏子侄先上船,三条船最多只能载百人过江,此时追兵已近,武遵率留在南岸的军士持续沿江东走,持续觅船渡江――
桓熙道:“庾氏一族谋反,断无赦免之理,十三妹既已返来,就不要再回庾府了。”
说庾友行路需人搀扶实是夸大之语,但庾友的确跛足盘跚――
而此时,陈操之与苏骐、刘牢之一行又重抵下相县刘氏坞堡。
庾希点头称是,即去巡查京口六门,对那些苦死守城的军士说寿州袁真也已起兵讨伐桓温,桓温将两面受敌,郗逸之的郡兵已经民气惶惑、偶然恋战――
庾希眉头紧皱,神采阴霾,半晌,一咬牙,沉声道:“筹办突围!”
桓温作色道:“汝勿要得寸进尺,庾玉台谋反,决不能赦免。”庾玉台便是庾友,字玉台。
庾希五百余人顺利冲出,从北固山东面斜插长江,离此十五里,江岸一埋没处,有他们当日夜袭京口时所用的渔船,约二十余艘,别离埋没在三个处所,就不知被郗逸之的部卒发明了没有,此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全面,搏命逃命就是,仇敌已随后追至――
桓怜嘲笑道:“过两日?过两日我夫君就身首异处了!”撇了桓熙,赤足去见伯父桓温,哭拜于地――
桓温板着脸道:“阿怜,这不关你小女子事,勿要多言,庾氏一族反叛犯上,法不容情。”
桓温发笑,摆手道:“好了,起来吧,伯父为你赦庾玉台一门。”
十八日,桓熙与高平太守郗逸之、曲阿县令弘戎率一千军士押送庾希一党六十余人进京,大司马桓温已于旬日前入建康,先遣甲士收东阳太守庾友、散骑常侍庾柔、太宰长史庾倩下廷尉问罪,现在庾希、庾邈解到,只要广州刺史庾蕴远在岭南尚未拘至,颖川庾氏即是被连根拔起了,门阀争斗之酷烈可见一斑。
桓怜怒道:“我既已嫁庾氏子,就是庾氏之人,伯父要杀我夫君、阿翁,就连我一齐杀。”
谢琰入都,陈操之曾托他带了一封手札呈交桓温,建议桓温要安抚袁真,当此非常之时,勿激袁真生变,不然北伐大计难成――
桓熙素知十三妹桓怜倔强,便推托道:“父亲大人尚大怒中,十三妹勿撄其锋,过两日再去讨情吧。”
本来这女子是桓温四弟桓秘之女桓怜,八年前嫁给了庾友之子为妻,门阀大族的联婚本来就是牵枝缠藤,那里会推测本日会反目成仇、兵器相向!
庾希等人的坐骑都弃在南岸,乘渔船划向对岸,这一带江面开阔,两岸相距十余里,并且又不能直线对驶,渔船逆流而下,又飘出十余里才到达北岸,哪知一登陆就被一群私兵给包抄了,这些私兵恰是陈操之决计留在北岸的彭城刘氏私兵,就是防备庾希流江逃窜,彻夜遥见隔岸京口大火,三百刘氏私兵便沿江巡守,如果月黑风高夜,还真不好发明庾希渡江的踪迹,这也是庾希命该如此,恰好是十六月明夜,月夜江上行舟,两岸一览无余,一番厮杀,二十余人战死,其他尽数被俘,这时天已大明,刘氏私兵将庾希、庾邈等六十余人押送回南岸,郗逸之、陈操之大喜。
二十4、列女贤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