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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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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雄浑声音问:“去陈家坞!洗劫陈家坞吗?”

还真是午潮山的人,褚文谦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上去,说道:“陈家坞在江那边,不是说好克日由我褚氏庄客带路去陈家坞的吗?”

“这狗贼,真敢勾搭盗匪意欲害我陈家坞族人!几位,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就是褚氏勾搭午潮山贼盗的证据。”

冉盛命军士掌嘴,打得褚文彬肥若猪头。

冉盛带着二十名军士直闯后院,把自褚俭以下的褚氏成年男人全数绑了起来,共三十七人。

褚氏族人在本县趾高气扬惯了的,一下子从云端跌落泥地,固然衣食无忧,但和昔日比,那一种内心的高傲、优胜感没有了,并且家属后辈不能退隐,就没有了但愿,这激烈的反差让褚氏族人积聚起乖戾之气,以是借此次大土断和午潮山的山贼有了联络,那些山贼都是不肯注籍退役的流民,褚氏本来只是想让庄园中的隐户遁藏检籍,但与山贼来往多了,也就有了打家劫舍的动机,当年石崇不就是靠掳掠发财的吗?而更首要的一点是,自前年以后,钱唐其他士族对褚氏分歧萧瑟,朱氏、范氏、戴氏,这些褚氏的姻亲,纷繁与褚氏消弭婚姻干系,褚文彬的老婆戴氏便被族人要求与褚文彬仳离,嫁出去的褚氏女郎也有几个被退婚的,褚氏家属感遭到极大的热诚,不但对陈操之、陈氏恨之如骨,对钱唐其他士族也一并仇恨,想着勾搭山贼来洗劫这些钱唐士族,而陈家坞更是毫不能放过的――

正说着话,忽听院外人声喧闹、狼籍不已,褚俭皱眉道:“如何回事?文谦,你去看看。”

褚俭道:“陈操之管的是会稽,管不到钱唐,嘿嘿,世人都道陈操之得桓温重用,我却觉得大不然,桓温这是要让陈操之自蹈死地,会稽一郡,豪族占有,是最难展开土断之地,我料陈操之将身败名裂,重蹈当年山遐的复辙。”

现在的褚氏已经仇恨蒙蔽了心,不计结果了。

说话的是冉盛,他用心假装山贼闯进褚氏庄园,一试之下,发明褚氏果然与山贼勾搭,并且克日就要洗劫陈家坞,冉盛岂能不肝火中烧,当胸一拳,打断褚文谦数根胸骨,然后丢在钱唐县贼捕掾的脚下,说道:“绑起来,把褚氏男丁尽数绑了。”

这日夜间,褚俭正与褚文谦等人在厅中议事,褚文谦道:“叔父,听闻陈操之克日将赴会稽复核土断,我褚氏另有三十户隐户,得防备一些。”

褚文谦心道:“此人胡涂,如许的事如何能当众大声说出来!”说道:“诸位既然来了,就请到后厅一聚,喝酒吃肉,渐渐细谈――”

褚文谦道:“此次午潮山的人潜入钱唐,闹出事端能够推托是公众对土断不满,亦是打击陈操之的一种手腕――”

陈操之回到县署,与冯兰梦、谢道韫、吴县尉和冉盛共议剿灭午潮山山贼之事,那吴县尉心知褚氏一门此次是完整沦落了,哪还敢为褚氏说话,卖力地献言献策、安排抓捕午潮山山贼――

褚氏庄园坐落在齐云山南麓,本来临山带河,占地百顷,有庄客数百,并且在钱唐南岸另有一处占地数十顷的庄园,但自前年褚俭贬为庶人、褚氏士族职位被剥夺以后,除了原赐的二十顷官田被收回以外,褚氏多年来通过各种手腕巧取豪夺得来的田产也大多被勒令退回那些自耕农,现在褚氏的田产不及最盛时的三分之一,约有四十顷,在庶族地主当中还不如刘家堡,至于原有的五十户荫户,离散了一半,留下的重新注官籍,要征税退役,不能象之前那样专为褚氏效力了,褚氏族望可谓一落千丈,褚文谦恭褚文彬的五品士人资格亦被打消,褚氏后辈已无仕进机遇,比普通家世明净的豪门庶族还不如了,这对一贯自夸才识过人的褚俭来讲可谓锥心砭骨,他成了家属的沦落的罪人,痛悔、仇恨不时候刻咬噬着他的心――

那些庄客见本县的贼捕掾、兵曹史、廷掾都来了,一个个噤若寒蝉,哪敢抵挡。

褚文谦差点被那庄客撞翻在地,这时也顾不得叱骂,忙问:“那里来的山贼?”

陈操之亦感觉后怕,他也是第一次深切体味到家属之间斗争的残暴性,魏晋风骨既有悠然见南山,也有刑天舞干戚啊。

褚文谦怕这些山贼伤人,大声道:“是午潮山的苏首级吗,我褚文谦啊,诸位来错处所了,这是我褚氏庄园――”

据褚氏隐户招认,午潮山山贼将于克日倾巢出动,超出武林山攻击陈家坞,陈操之便挑了一名隐户,许以重赏,让其去午潮山报信,诱使山贼到褚氏庄园堆积,以便一网打尽,因为抓捕褚氏族人是夜间,外人尚不得知,此计应当可行――

褚文谦起家刚走到厅门,一个庄客跌跌撞撞冲了出去,口里嘶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山贼杀来了!”

冉盛举手就想给褚俭一个耳光,却见褚俭满脸皱纹、鬓发斑白,想起常日陈操之和润儿教他读的《论语》,便没动手,只是冷冷道:“子曰尊老敬贤,你这老匹夫甚是不贤,我也懒得揍你,自有国法晋律来惩办你这老贼。”

褚文谦一听,喧闹狼籍中有个雄浑的嗓门吼道:“我们是山贼,我们是山贼,只劫财不杀人,都站到那排花树下,不准动!”

丁异又道:“褚氏此次罪孽深重,正犯将入监狱,依晋律,褚氏族人将沦为兵户,押送到军府,今后不消再担忧褚氏会有威胁了。”

冯兰梦唤来吴县尉,会同贼捕掾一起审判褚文彬和那十七名隐户,命录事史将供词记实在案,冯兰梦并未审判褚俭,一来是褚俭年逾五十、又是昔日的下属,冯兰梦不忍将其作阶下囚来审判,褚文彬年青无城府,审判更易,至于褚文谦,已被冉盛打得双耳失聪,没法审判了。

褚俭之子褚文彬咬牙切齿道:“是否让午潮山的人干脆把陈操之半路劫杀,一了百了?”

褚文谦话还没说完,就见一条魁伟的身影直冲过来,疾逾奔马,眨眼间就到了面前,褚文谦还没回过神,就被当胸揪住,双脚离地,“噼哩啪啦”连挨了几个耳光,顿时满嘴是血,两耳“嗡嗡”直响,竟被打聋了,没有听到这身量魁伟非常的大汉说的话――

丁异见案情已水落石出,终究熬不住困,告别世人回丁氏庄园,陈操之送他上牛车,说道:“丁伯父,长辈先与冯县令商讨如何剿灭午潮山贼,等下再去渡口接嫂子她们。”

十9、妙策

案情很快了然,褚氏与午潮山山贼勾搭的证据确实,褚文彬和那些隐户都招认画押,褚氏三十七名族人被收监,冯兰梦将此案急报郡上――

现在的冉盛满脸虬髯,与少年时的面孔大异,但褚文彬还是从冉盛那八尺雄躯上认出他来,叫道:“爹爹,这是冉盛,陈操之的仆人!”

那庄客上气不接下气道:“山贼啊,有刀的,明晃晃,文谦郎君你听――”

褚俭士族出身,做到六品郡丞,也算是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般残暴,手足发颤,强作安闲道:“冉盛,休得无礼,我曾是六品官,郡、县长吏见了我都是礼敬有加――”

钱唐县廷掾把褚氏庄园的典计、管事调集来,现在庄上的十七名隐户也束手就缚,与三十七名褚氏男丁一并连夜解送城中县署,留下廷掾和五名军士守在庄园中,不让褚氏庄客肆不测出――

褚俭点头道:“陈操之杀不得,毕竟是朝廷命官,午潮山的那些乌合之众也没那胆量,并且陈操之去复核土断,定然人手很多,莫去惹他,就让陈操之去会稽碰鼻好了。”

丁异道:“若不是操之此次返来,判定措置此事,真让褚氏贼人洗劫了陈家坞,幼微和宗之、润儿有个闪失,那就是诛褚氏三族都难以救赎啊。”

为防万一,陈家坞也要严加防备,陈操之出面向全氏、丁氏借百名私兵助陈家坞防备山贼。

一个雄浑的声音问道:“这是褚氏庄园吗?我觉得是陈家坞。”

那些褚氏族人一起拖拖沓拉、哭爹喊娘,达到县署已颠末端半夜天,冯兰梦、陈操之、谢道韫,另有丁异都在县署等着,冯兰梦一贯主张息事宁人,见冉盛把褚氏一族男丁都抓来了,不免大惊失容,深怪冉盛莽撞,待听了兵曹史、贼捕掾的禀报,知褚氏公然与午潮山山贼勾搭、并于克日暗害洗劫陈家坞,冯兰梦不由背心盗汗,陈家坞若出事,那他如何面对陈咸、陈操之,所幸彻夜陈操之命冉盛雷厉流行,一举将褚氏连同其隐户一并抓获――

戌夜时分,冉盛带了部下二十名军士,在县上的廷掾、兵曹史、贼捕掾、另有两名丁氏庄客的带领下出了钱唐县城西门,在初冬朗朗寒月下往七里外的褚氏庄园急行而去。

褚文谦一拍脑门,心道:“是午潮山的人吧,如何本日就到了,抢错处所了吧。”抢过身边仆人手里的灯笼,大步朝前院赶去,远远的见一伙人,黑巾蒙面、明火执刀,气势汹汹,庄客仆人被赶在南墙一溜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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