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赤眸神威
这里是荥阳城南红毛岭与焦山夹峙处,悉罗腾立马山道间,摆布双戟斜指空中,见晋军追近,俄然大喝道:“来者何人?此马乃太原王殿下蓄养的赤龙马,汝因何得之?”
冉盛催顿时前,双刃矛高举,猛扎而下,好似之前在明圣湖用鱼枪扎鱼,竟将倒地挣扎未起的悉罗腾当胸刺穿,钉在山道上――
前年陈操之从邺城返来,就把慕容恪赠他的那匹龙城名马给了冉盛,冉盛体躯魁伟,从支法寒处博得的那匹明白马平常骑骑能够,披甲冲锋则力有不逮,而这匹龙城名马高大健旺、通体红色,号火龙驹,奔驰起来速率奇快,鬃鬣飞舞真若火焰摇摆高涨,冉盛平时骑明白马,冲锋陷阵时则换乘火龙驹――
傅颜从许昌运往荥阳的粮草辎重千余车尽被晋军所获,以战养战,北府兵的军粮短期内无虞,更有金银钱帛无数,陈操之皆命随军胥吏统计在册,待北伐胜利后论功行赏――
冉盛则是感觉知罗腾是疲兵,本身却战他不下,实在光荣,肝火勃发、血脉贲张之下,双眸垂垂变得赤红,双臂力量陡增,一杆精铁双刃矛霍霍生风,挺刺时,能够感遭到矛尖撕破氛围的啸响,悉罗腾单手戟抵挡时大感吃力,心下暗惊,双手戟已没法保持一攻一守,只能尽力抵挡――
悉罗腾技艺精熟,又且力大非常,运戟如风,冉盛的双刃矛处于守势,两边都有些焦急,悉罗腾是惊奇于冉盛的刁悍,许昌城下的邓遐不是号称西府虎将吗,却也被他轻而易举地杀死,陈操之的这个族弟年不过二十,他却久战不下,若晋军大队马队追至那就不妙了,悉罗腾吼声连连,想要尽快将冉盛毙于戟下――
悉罗腾认出了冉盛胯下的火龙驹,大为惊奇。
冉盛大怒,急抽鞍侧钢刀,奋力一掷,钢刀疾射而出――
悉罗腾正伏身纵马逃命,胯下坐骑蓦地悲嘶一声,向一侧倾倒,倒地的顷刻,瞥目睹坐骑右后腿连蹄而断,鲜血狂溅――
一名燕骑叫道:“将军,有敌骑紧追不舍。”
桓熙感觉陈操之未对他昂首服从,甚恨之。
四十7、赤眸神威
……
冉盛先是低吼,渐如沉雷,双眸尽赤,虬髯戟张,手里的双刃矛暴风骤雨般朝悉罗腾倾泻,刃芒刮起的北风让人夏季生寒――
桓温道:“陈掾此计轻锐,难期必胜,我欲先定河南,再乘机行事。”
在是否强攻荥阳之事上,陈操之第一次与桓熙产生了争论,桓熙因为几次大捷,有些好大喜功,欲驱北府将士强攻荥阳,而陈操之则以为荥阳城没有一个月攻不下来,并且这必须是不计伤亡的强攻硬上,目下情势,决不能在荥阳迟延过量时候,应尽快渡河,直取邺城,只要攻陷邺城,则事可立决――
悉罗腾嘲笑一声,叫道:“慕容将军领数骑先行,留下三骑助我,本日我要让吴人晓得,我此战得胜,乃是中了奸计、寡不敌众,非战之罪也。”
悉罗腾凝目细看,前年冉盛随陈操之出使北地,在巩县拜见慕容恪,悉罗腾对超脱不凡的陈操之和雄浑威武冉盛印象颇深,大怒道:“陈子盛,汝兄弟昔在邺城,多蒙太原王礼遇,今恩将仇报,领兵犯我燕境,吾誓杀汝!”
陈操之力图道:“黄河北岸可登岸之处甚多,我大晋水军运送才气强,完整能够避开慕容臧的雄师,对荥阳围而不攻,可诱引慕容臧的救兵,我军则伏击之,兵法云十围五攻,此之谓也。”
悉罗腾不明白冉盛为何说与慕容恪仇深似海,这时也不及多想,只想着杀死或者擒获冉盛,此人是陈操之之族弟,擒杀此人对晋军将是一大震慑,当下大吼一声:“环眼贼,吾誓杀汝!”双戟高举,如蛟龙出海,右手戟拦格冉盛的双刃矛,左手戟当胸便搠――
悉罗腾已心怯,急带转马头返身欲逃,冉昌大吼:“那里走!”双矛戟抡开劈下,悉罗腾竟不转头,反手将铁戟横挡,未能挡住,连戟带矛砸在他右肩铠甲上,负痛闷叫一声,但同时借这一股大力,胯下名驹奋力一冲,竟蹿出数丈――
跟在悉罗腾身后的有慕容筑和别的九名勇猛燕骑,傅颜陷于乱军中存亡不知,但这时那里还顾得上那些,只要尽快回到荥阳城中――
冉盛力大敏捷,回矛格开,二人便在山道间走马灯似的恶战,其他晋、燕马队皆作壁上观。
“锵”的一声,悉罗腾的右手矛吃不住力,脱手飞出,从速双手执单戟,模样已见狼狈,悉罗腾自八年前随太原王慕容恪守交战以来,从未蒙受本日窘境,即便仇敌千军万马围他数重,他也毫不害怕,没想到这个申明不扬的晋将如此勇悍,竟是越战越勇,悉罗腾一贯惯于以赛过的武力搏斗仇敌,从未感受过灭亡离他如此之近,那矛尖破空的啸响就是灭亡的寒气――
桓温闻讯大喜,先命人送慕容垂父子诸人去合肥安设,他则率众于蒲月初五端五日从颖川赶至浚仪,访问徐翻,同时嘉奖古长城一战的有功将士,拟擢升段思为五品昭烈将军,冉盛因击杀燕将悉罗腾有功,拟升六品骑督、领北府重马队,其他诸将,待建功班师,再奏请朝廷封赏――
冉盛咬牙切齿道:“我与慕容恪老贼仇深似海,老贼死得早,不然我生啖其肉,更恨不能将鲜卑奴扑灭,黄须贼,受死吧。”挺双刃矛直冲上来。
冉盛的双刃矛长达两丈四,粗如鸭卵,前端矛开双刃,后端有樽,全以精铁打铸,另佩六尺百炼长刀,斜挂马鞍一侧,长刀无鞘,只以布帛包裹,利用时抽刀一振,绢帛尽裂,锋芒毕露――
桓石秀也支撑陈操之,这让桓熙极其愤怒,正要大发雷霆,陈操之道:“此事还是奏请大司马决计吧。”
悉罗腾控骑转头看,暮色苍茫中,一队白袍明甲的晋骑急追而来、决不甘休的架式,约有二十骑――
这日,晋军又获一喜信,燕高平太守徐翻举郡来降,徐翻是汉人,出身兖州大族,永嘉之乱未举族南迁,后归附鲜卑慕容氏,徐翻被任命为高平太守,闻桓温北伐,势如破竹,故举郡来投。
冉盛勒住马,掀起面帘,喝道:“鲜卑贱奴,还识得我否?”
荥阳城南古长城一战,悉罗腾、慕容筑、傅颜带领的八千步骑全军淹没,悉罗腾、傅颜战死,只走了慕容筑七骑,晋军也有很多伤亡,骑督段思左臂被傅颜齐肘斩断,固然奋力杀死了傅颜,但身负重伤,今后已不能率领北府重马队,而冉盛则是一战成名,他杀死了鲜卑第一懦夫悉罗腾,临阵受命,暂代六品骑督之职,率领北府重马队――
悉罗腾的人头被挑在孢车架上在荥阳城外示众,城中的守将范阳王慕容德、下邳王慕容厉已从逃归的慕容筑口里得知傅颜、悉罗腾部全军淹没的动静,今见晋军以悉罗腾的首级示众,不由气为之夺,惶惑不成整天,荥阳现已成了一座孤城,虽有一万两千守军,但晋军势大,荥阳难守,而苦等的河北救兵却又迟迟不到,有探报说大司马慕容臧的雄师已大集于荥阳段的黄河北岸,但运兵船被晋军海军的拍竿打翻了三艘,落水溺毙的燕军近千人,乃至于北岸的燕军不敢南渡,正赶往下流抢渡济阳,但从济阳至荥阳有七百余里,途中另有晋军阻击,没有半个月尾子达到不了――
慕容筑知悉罗腾勇力绝伦,有他断后,击杀晋军立威,仇敌就不敢再追,当下说了一声:“莫要恋战,退敌后速速赶来。”便率六骑越岭而去。
慕容德忧心如焚,河南之地,现在只要荥阳和鲁阳尚在燕军节制之下,鲁阳能守到几时实未可知!
陈操之内心暗叹,桓温的老弊端又犯了,永和十年的北伐苻秦时军至灞上,却不猛攻长安,乃至于未得大功,现在又是踯躅不前,只恐大好机会就此丧失。
桓温知桓熙与陈操之在攻荥阳之事上定见相左,说道:“慕容臧重兵临河北,我军若渡河作战,恐受半渡之击,不若屯兵河济,俟资储充备,而燕境兵变四起,再进兵岂不是事半功倍。”
在姑孰西府,冉盛与桓石虔、邓遐很有友情,亦常角力比武,桓石虔、邓遐皆称冉盛是虎将,西府有三虎而非两虎,此次北伐之先,邓遐曾鼓励冉盛一战成名、受赏超升,没想到在许昌城下邓遐丧命于悉罗腾之手,而方才重马队决斗,冉盛也亲眼看到这个黄须鲜卑的凶悍,连杀北府数十名重马队,竟溃围而去,冉盛岂肯让悉罗腾这般逃去,率一队马队衔尾急追――
桓温因为赵弘和徐翻的背叛来归,对燕境的汉人有很大等候,但愿那些汉人大族闻风来投,并且,桓温足疾又犯了,神思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