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鬼火
程鹊急道:“这如何能够?”
程鹊点了点头,也嘬嘴成哨,用手重拍毕方的长颈,重黎挥动翅膀,缓缓腾空而起,直飞了十几丈高,径往东北而去。
孙立琢打了一声呼哨,道:“程女人,请你们先行,我在背面为你们保驾!”
阿兀分拨恰当,对虞可娉等道:“眼下官兵另有次序,待我们冲出,必定一阵大乱,当时便请诸位乘鸟飞走,我们青山不改、悔怨有期。”言罢带领世人分头冲出酒行。
便在此时,西南边向突有亮光现出,黑夜当中极其显眼,世人顿时一愣,但见又有一人跳下房来喊道:“城里有火光啦!有火光啦!巴大人已喝令停止打击啦!”
虞可娉接过一看,细棒顶头竟嵌着一支火折子,这时也不及揣摩,见程鹊已拿出哨笛吹奏,忙高举过甚动摇,火折子经风一吹,顿时燃了起来。
重黎与吴回向来比翼双飞,这时见雄鸟负伤掉落,双翅一抖,也跟着飞来地上。程鹊见孙立琢和陆广无甚大碍,心中松了口气,拉着虞可娉跳下鸟背道:“两只鸟儿气势馁了,已驮不得人,我们便这么逃罢!”
众金兵慑于阿兀的神威,一时不敢靠近,只等长官发号示令,阿兀不待那名军官说话,飞身挺起长槊直刺,将他刺了个对穿,旋即回身回奔,又朝官军杀来。众金兵失了头领,又见他来势凶悍,大部分已不敢恋战,纷繁逃脱去搬救兵,剩下的几人仍想建功,搏命上前交兵,早被阿兀挥动大槊,一槊一个,俱都打倒在地上。
她话音刚落,就见街角转过一小队官军,足有二三十人,呼喝着朝世人攻来,孙立琢道:“我们往东头去奔,我来断后!”挥动双掌,将抢前的几名金兵打翻在地,领头的军官见他手硬,挺起长枪过来接战,两人斗了十来个照面,竟不分胜负。本来此人毕竟不比平常官兵,乃有技艺在身,孙立琢虽比他高超十倍,但一则手无寸铁,二来在围歼当中不免顾此失彼,是以一时战他不倒,众金兵得此机遇,又向虞可娉等人围来。
阿兀大喜,赶快亲身飞身去看,不一会便跳回道:“西南边火势冲天,那边恰是皇宫的方位,宗正寺仿佛已有部分人马返回救驾,外头官军已有些乱了。秦玉,你带六名兄弟从后门冲出,牵掣后墙官兵!虎琪,你带四名兄弟从房顶翻出,权作前锋冲锋陷阵!其他人等,随我从通道钻出,紧跟虎琪身后抗敌!众位同袍,我们本次只为逃命,不为杀人,大伙若幸运得脱,先在荒漠山林中遁藏数日,再渐渐到彰德府汇合,毫不成拖累郑王!”世人俱都领命。
孙立琢和程鹊如何肯抛她而去,何况此时金兵足有四十多人,毕方要想飞起谈何轻易?正苦战间,忽听核心官军哀嚎谩骂之声不断于耳,世人举目一看,见有一人手持长槊闯进,那把大槊抡将起来,金兵顿时被扫倒一片,本来恰是阿兀到了。
重黎驮着两人本已到极限,这时为遁藏箭雨,更加有力飞高,只得渐渐地下落,孙立琢见势不妙,仓猝催动吴返来救。本来吴回毕竟雄鸟体大,虽载了两名男人,却不像重黎这般吃力,它来到近前挥动翅膀,将羽箭纷繁拍落,重黎得此喘气,重又昂开端颅,三度飞升起来。无法宗正寺的弓弩队练习有素,十人一组轮番上阵,竟毫不断歇,雄鸟吴回一个闪避不及,被暗箭撩中单足,固然只是擦破了一点油皮,但疼痛之下,胆量有些怯了,顿时没了力量,向北一拐,飞过几重屋顶,栽落在街口之上。
程鹊道:“先别悲观,我再激它一激!”从怀中摸出笛哨,运气吹动起来,重黎听闻哨声,精力为之一振,狠命挥动了两下翅膀,又奋力飞起丈余。
程鹊把脚一跺,道:“罢了!罢了!你们要做豪杰,我莫非便是懦夫?一会你与这位白叟家同乘吴回,我与虞女人来坐重黎,大伙存亡有命、繁华在天罢!”
正争辩间,房顶有人下来禀报,说宗正寺已集结潜火队,立时便要水攻,阿兀心中一沉,道:“看来等不及城中大乱了。虞女人,我们先行冲出,等外头官兵狼藉,你们再乘鸟飞走!”
程鹊道:“待会万箭齐发,谁还来和你周旋!何况这两只神鸟乃是你我所救,只会听咱俩的话,小神医本想亲身来此,也是以鸟认生而作罢,你若不来驾乘,只我们仨如何能逃脱?”
重黎听到哨声,来到虞可娉背后,把嘴一张,喷出一股浊气,这气遇火即着,竟呈蓝绿之色,火苗直串出六尺多远,把众官兵吓了一跳。虞可娉惊道:“本来故老传说公然不假,毕方真的能喷火助战!”
虞可娉等被阿兀带着七拐八绕,走的尽是住户希少、墙高巷深的阴暗巷子,一起上再也未碰到金兵,但耳边却经常传来官军的批示呼喝之声,晓得因皇宫失火,全部都城早已草木皆兵,心中不由慨道:“若非有此人带路,我等焉能等闲走出中都?”孙立琢和程鹊本来对阿兀敌意颇深,此时也只得收整心境,冷静跟在背面行路。
孙立琢笑道:“我只顾逃命便是,金兵又非要捉我,不会尽力和我周旋。”
虞可娉骑在鸟背之上,只觉离地愈来愈远,心中也不免一阵惶恐,吓得紧闭双目,不敢多看一眼,隔了好一会,心境才渐渐平复,睁眼一张,只见身后西南边向火光冲天,脚底下无数官军正与郑王的众亲信交兵,早已乱的不成开交,因而向远处四外一眺,晓得只要向东飞过两三个街口,就非宗正寺的屯兵之地,若到得那边,便算是柳暗花明、死里逃生了,刚想出言提示,突觉坐骑向下一沉,仿佛有些力有不逮,只听程鹊慌道:“糟了!重黎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只怕飞不动了。”
世人见危急消弭,都松了一口气,孙立琢累的气喘吁吁,向阿兀微一拱手,以谢相救。阿兀道:“我见到两只大鸟摔落,便知你们有险,是以特地赶来帮手。虎琪等已搏命向东突围,薛王府和宗正寺的人马都追他们去了,但此地仍不宜久留,我们向北行罢,诸位请随我来!”带着四人二鸟穿过中间冷巷,隐进茫茫夜色当中。
此时街角又转来一小队金兵,为首的将官仿佛军衔更大,他见部下有临阵脱逃之意,心下大怒,叽里呱啦地大呼起来,金兵得他指令,重又奋勇抢先,一哄而上来捉世人。孙立琢此时已将持枪军官打败,抢过一柄长刀过来帮手,他长年在庄中单独练武,极少在江湖上与人实战,这时把浑身本领发挥开来,金兵那里是他敌手?只是女真人矫勇好斗,虽敌不住他,但仍个个抢先,把四人两鸟团团围在街心。虞可娉见官军越聚越多,孙立琢即使短长,本身和程鹊却都武功平平,陆广更是毫无抵挡之力,这般下去大伙只要等着束手就擒,心中非常过意不去,大声道:“孙大哥,程女人,你们快乘毕方飞走,我和陆前辈在一起,暂能得保性命,待你们和娄大哥汇合,再来缧绁救我!”
街巷中有军官听到哨声,也昂首观瞧,见刚才那两只大鸟又飞到了空中,仓猝叨教巴大人。巴大人先前分兵一半回宫救火,这时正被阿兀率人冲的焦头烂额,早已顾不得甚么薛王指令,气急废弛隧道:“放箭!放箭!”弓弩队纷繁架起弓箭,向四人两鸟射去。
程鹊道:“此鸟口中津液特别,沾上火星能成鬼火,故而才被前人讹传。我们先吓金兵一吓。”说着又吹动哨笛,重黎不竭喷火而出,官军见这怪鸟异象横生,不但不敢近前,反而惊得几次发展。
虞可娉见此时大伙正在官军头顶,若掉下去,便会深陷重围当中,忙道:“一会离地近了,我便跳下去杀敌,当时鸟儿驮着你一人,便可重又腾飞,请你快去皇宫引娄大哥来救我!”
程鹊抬手射出一枚袖箭,先放倒一名金兵,紧接着从怀中摸出一柄四寸来长的细棒,交给虞可娉道:“你把它举过甚顶,待会听我哨声,狠命摇摆便是。”
孙立琢道:“重黎性子最是和顺不过,让它和虞女人多靠近靠近,我在旁传授指引,当也不难。”
程鹊听到外头交兵呼喝之声高文,便道:“我们走罢,再迟半晌,官兵非冲出去搜索不成。”让孙立琢带着陆广跨上雄鸟吴回,本身则翻身骑上雌鸟重黎,伸手一拉虞可娉,二人同时横在鸟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