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仇敌
娄之英道:“厉叔叔,我们现在去那里呀,是去桃源观么?”
厉知秋道:“哦?厉某不解,还请前辈示下。”
娄之英一愣,道:“没啊,他风趣的紧,还抓雀儿给我们耍。”
邵落归苦笑道:“这些掌故少侠不明其里,便想和他回嘴,也是无从下嘴。便请少侠勉为其难,听老朽发发牢骚。”
厉知秋微一沉吟,道:“此人是谁?莫非是黄逐流么?”
厉知秋道:“嗯,此事长辈也曾听过。朱七绝助纣为虐,终是多行不义。风波亭后,南朝武林群起攻之,总算将这逆贼毙于家中。”
邵落归道:“何止这逆贼一人?彼时朱家家大业大,朱七绝子嗣甚多,所养的门人卿客更是数不堪数,便是仆人主子,怕也稀有十人。但他勾搭金人,毒害岳武穆,祸国殃民,倒是罪无可恕,十个汉人中倒有九个恨他入骨。当时武林同道会合,公选出三十多名各派妙手名宿,率众一齐赶往咸平。这朱七绝武功太高,又兼会奇门五行之术,当时不但重创了几位前辈妙手,还将世人困住。唉,世人也是一时杀红了眼,又怕放虎归山,此人变本加厉再来害我大宋,便搏斗朱门,将朱家高低长幼六十多口一并杀光。终究朱七绝顾此失彼,又是双拳难敌四手,总算他恶贯充斥,这大恶人终究还是殁于众豪杰的剑下。”
邵落归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通番卖国,此人是做的实了!但追本溯源,那也和我们潜山派有关。”
娄之英道:“那还用说,邵年老是我朋友,朋友有难岂能不帮?至于能不能帮得上,那总要一试才知。”
江传勇道:“师父,本来不是……不是那人来了,是厉师兄……”
厉知秋点了点头,心想潜山派必是摊上了毒手的大事,只是此事过于严峻,连江传勇却也不知。他想了一会,道:“英儿,倘若你晓得邵旭兄弟有了伤害,但这险情很大,你一定能够对付,此时该当如何?”
厉知秋见他不但催促本身分开,还将家中主子战役常弟子尽都斥逐,定是有个极难对于的短长仇家寻上门了,不由热血上涌,正色道:“江湖后代义字当头,厉某返来就是要和前辈与诸位兄弟同甘共苦,能出非常力毫不会少一分,前辈若再说这等寒心的话,未免太不把厉某当朋友了!”
过了半日,落日西斜,二人起家往天柱山奔回。到了庄院之前,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大门敞开,内里一个仆人也无,平素热热烈闹的潜山府苑,现在却沉寂无声。
厉知秋道:“前辈贵为潜山派掌门,是江湖七大派的首级之一,论武讲智,实为武林俊彦,能令前辈大动兵戈、心生惧意的,想来不过寥寥数人,此中只要胡布施为人古怪、黄逐流倒行逆施。胡布施固然脾气不定,但为人并不狠辣,何况和恩师赌约未结,不会等闲到皖南来,那黄逐流可就难说了,此人通番卖国,投奔金人,早已成中土武林公敌。我想前辈说的大仇敌,八九是他!”
厉知秋心中暗笑,心想孩子没见过世面,瞧见我连败丁残云和文抒杨,便觉得我有通天彻地之能了。他回思邵落归刚才的话,道:“邵掌门说那人早晨返来,嗯,我们便傍晚归去,当时他要再赶我们,也来不及了。”带娄之英寻了片清幽的林子,拿出干粮吃了,两人倚树安息。
邵落归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札,张到桌上,厉知秋放眼望去,见这信寥寥数字,笔力雄劲,让人看着有泰山压顶之感。他顺列而读,本来那信中写道:
邵落归叹了口气,道:“厉少侠又何必多问,老朽本日要在家中宴客,不便和你过量叙念,还是请你快快下山去罢。”
厉知秋大步走出院中,大声叫道:“可有人在么?邵前辈,厉某又返来啦。”他话音未落,只见几人从内厅中奔出,恰是邵阳、李大全等人,世人见厉知秋去而复返,都是一愣。便在此时,一人从人丛后安步踱出,恰是潜山派一派之主邵落归。
“十年之冤,目前必雪!予欲夜间拜见故交之徒,为本族一十一口讨回公道。邵公如有怯意,大可避而不见,尽游天涯天涯,黄某作陪!”
厉知秋放眼看去,只见邵氏三子、李大全、江传勇都在邵落归两旁站立,别的再无别人,不由奇道:“前辈,府上仆人和其他师兄弟都到那里去了?”
厉知秋摆手道:“既然触及贵派隐私,那也不消说了,前辈与黄逐流有私冤纠葛,若牵涉民族大义,厉某必不会袖手旁观。若纯是小我仇怨,常言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要想涉及众位师兄弟,厉某虽远不及他,也要和他辩上一辩。他本领再高,也高不过一个理字。”他见邵落归斥逐众弟子和主子,必是怕黄逐流迁怒于众,可想两边定是积怨极深,这番本身牵涉其内,只能智取,不成力敌。
落款处四个大字:“黄逐流上。”
邵落归吃了一惊,道:“少侠如何得知?寻来的恰是气圣黄逐流!”
厉知秋道:“听闻江湖传言,他有几名足不出户的弟子,还是逃过了此劫,不知是真是假?”
邵落归挥手一摆,皱眉道:“厉少侠,怎地又返来了?”
落座后邵落归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少侠所料不错,的确是有一名大仇敌今早留书,早晨要来府上拜见。此人与我潜山派有莫大的仇恨,非分辩和谈所能化解,是以老朽便劝走少侠,斥逐仆人,以免多有扳连。”
邵落归定了定神,道:“厉少侠,当年众豪杰群起而攻之,为了一个朱七绝便堆积了数十个门派、上百号人,你道倒是为何?”
邵落归见厉知秋脸有迷惑,只得苦笑道:“这信中触及诸多隐私掌故,少侠看不明白,也是必定。唉,人道家丑不成传扬,但少侠便是旭儿仇人,本日又肯舍命相帮,老朽再无坦白藏私的事理,便都对少侠说了,本日就算劫数难逃,那也不消带着这私隐进棺材!”
邵落归道:“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个顶尖人物,此人天纵奇才,几近无所不能。武功更是众所公认的天下第一,被人称作‘千手圣侠’,少侠可曾传闻过此人?”
厉知秋见他极富诚意,又兼说的慎重,晓得此事非同小可,本身再行推委,不免说不畴昔,是以点头道:“既然如此,长辈愿闻其详。”
厉知秋道:“英儿,你们在山后玩时,江师兄可有甚么古怪?”
邵落归道:“不错,朱七绝生于元祐年间,弱冠之年便已武功大成,传闻暮年他和朝廷很有来往,虽是一介布衣,但因其才调出众,心机活泛,朝廷便也委以重担,他也在开封附近的咸平建庄立院,收徒授业。厥后金人南下,靖康之耻时,此人失落了几年,比及北方沦亡,高宗天子在临安设都立国,朱七绝仍为朝廷所用,但他家在咸平,却从未遭到金人侵犯,说来确是事有蹊跷。再厥后岳武穆挥兵北上,正势如破竹之际,却被奸相秦桧所害,据闻合暗害死岳武穆的,就有这朱七绝在列!”
邵落归张口欲言,此时娄之英也跳到邵旭面前,学着厉知秋的模样叫道:“邵大哥,小弟也要与你磨难与共!大人们都说甚么刀山火海、同生共死,我们兄弟连那暴虐婆娘都不怕,还怕死么。”他固然说得老练,但语气果断,世人听了,忍俊之余,也都寂然起敬。
邵落归道:“是啊,最后的几年,武林同道惊骇这些弟子抨击,是以相互结成联盟,共通动静。但二十年来这几名弟辅音信全无,世人猜想要么这些人也是死于朱家,要么成了惊弓之鸟,到穷乡僻壤处躲了起来,再不涉足江湖。因而大师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戒,朱七绝的事都避而不谈,现下的年青一辈,晓得的已然未几了。”他说了这些江湖旧事,仿佛渴的短长,拿起桌上的茶杯,将满满一整杯茶水一饮而尽。
厉知秋赞道:“好个一试才知!英儿,邵旭家里只怕有事,邵伯伯怕扳连你我,是以我们才走的这么急。你说我们该当如何?”
厉知秋道:“前辈说的想来是朱七绝了。”
厉知秋见他停滞不言,便张口问道:“朱七绝的事,前辈说的也很详确了,但不知和彻夜之事有何干联?”
邵落归摇了点头,晓得再也不能劝服厉知秋,只得苦笑道:“好,老天毕竟待我不薄,危难之际还能交到厉少侠如许的好朋友。厉少侠请到内里宽坐,老朽统统以实相告,毫不敢有半点坦白。”当下便引着厉知秋回到内厅,娄之英自和邵旭等留在跨院。
娄之英急道:“那就归去帮手啊,厉叔叔武功如许高,还怕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