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杀手

严久龄暗叫不妙，抢先冲出饭厅，陈星、辛弃疾与洪扇也跟着出来，只见院中饭桌酒菜只吃喝了一小半，冯通等七个拳师都疲劳在地，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四人听了这话，心中又多了几份猜忌。陈亮刚想再问，两个下人仓促跑进饭厅，边跑边叫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冯教员几个，都俄然醉的不省人事，一个个全都睡在了桌下。”

这一觉直睡到掌灯，醒来后刚好开席，陈亮备了两桌酒菜，与辛弃疾、洪扇和严久龄坐在饭厅中痛饮，七个拳师则在天井中支起饭桌大快朵颐。陈亮举起酒杯，敬谢洪扇道：“洪大夫辛苦，整整一日都在诊断顾问家父，这一杯非敬洪神医不成。”仰脖一饮而尽，洪扇也还了一杯。

陈亮揭开桌子中间一口大瓮，严久龄顿觉一股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陈亮道：“这是本地特产的瓦罐煨汤，里头有鸡、鸭、鸽三种飞禽，另有鲫鱼、桂鱼、鲢鱼三大河鲜，配以牛肚、火腿、珍菇为佐，更有人参、天麻等宝贵药材，从早至晚，足足煨了五个时候。幼安兄、洪神医、严侠客，我们无妨咀嚼咀嚼。”

冯通游移道：“你们只要我使计下药，可没说要我脱手，你们的迷药不灵，那不干我事，要我脱手杀人，我可不做！”

陈亮道：“陈管家和老张都是跟随我家几十年，怎会想起害我？我却不信。”

管家陈星传闻仆人传唤，不知出了何事，忐忑间走进屋来，陈亮道：“老陈，本日的酒饭，但是张厨子一人整治的，别的再无旁人掺杂？”

陈亮道：“严侠客送信来了以后，我便到处谨慎，这些天来都是管家陈星亲身筹措羁系，张厨子亲身掌勺。”

尤默一抓不中，见陈亮等人有了防备，洪扇也已拉开架式，固然暗叫不利，可毕竟麻翻了几个武师，省了很多手脚，何况另有强援在后，心中也不焦心，从腰间抽出一把短戟，向洪扇急刺而去，二人便战在一处。

此时严久龄与洪扇跳转过来，将陈亮护在身后，只见李氏兄弟的另一人也缓缓站起，两兄弟看着陈亮等人，不住地嘿嘿嘲笑。

陈亮此时惊魂不决，道：“你们……你们如何，啊，冯徒弟，怎地是你？你我无冤无仇，缘何也要来害我？”本来冯通此时也从地上爬起，站在河东双鬼身侧。他听陈亮诘责，脸上显出一丝愧色，讪讪隧道：“先生和我并无仇怨，只怪迩来我手气不佳，连祖宅都快保不住了，而先生的命又过分值钱，我走投无路，别无他法，还请先生谅解。”

几个下人回声而去，不一会便拎过四桶水来，洪扇叮咛撬开冯通世人嘴巴，将净水灌入，严久龄也跟着一起帮手。

此中一人道：“不错，我们受人所托，来取本宅仆人的性命，不相干的人还请走开，给兄弟行个便利。”

辛弃疾道：“那期间你把罐汤放在了那边？”

陈星道：“就放在了院子里冯徒弟他们桌上。”

辛弃疾见他语带游移，晓得此中必有蹊跷，诘问道：“你从后厨直接拿入厅中的？中间可曾有别人经手？”

辛弃疾道：“洪大夫，你为何有此一问，莫不是饭菜有甚么题目？”

陈亮凝色道：“老陈，事关严峻，你不要有甚坦白。”

洪扇道：“若我所料没错，二位便是‘河东双鬼’罢？”

陈亮摆手道：“没有的事。”辛弃疾道：“陈管家，今晚的酒饭，我见都是你一件件亲身端上桌的，是你直接从后厨拿来的么？”

洪扇嘲笑道：“磁朱散若骗平凡人家，那还好说，想瞒的过我，但是痴心妄图。久闻河东双鬼工夫狠辣，本日便请教请教。”抽出长约三尺、头大尾细的兵刃来，倒是一把铜制的捣药杵。

陈星道：“我一下午都没饮食，忙得连水也没喝一口。啊，是了，之前筹措院中酒菜时，喝了冯徒弟敬我的一杯水酒。”

洪扇嘲笑道：“这些贼子也真奸刁，不知是不是看到我们有了防备，不敢明里来行刺，却在饮食里做这些手脚，引陈先生就范。若我所料没错，这汤中被人放入了磁朱散，那是由朱砂、磁石、龙骨、虎魄合炼而成的药物，闻起来几无气味，只要淡淡的油香，若就这么喝食下去也没甚么，可只要掺杂了酒水，哪怕只要一滴，便会立即四肢坚固，力量全失，若酒饮的多了，则性命不保。刚才我们动箸之前，每人都喝了一大杯酒，此时再喝这汤，那非中毒不成！”

那河东双鬼一个叫做尤默，一个叫做尤林，暮年在山西一带是驰名的地霸，作歹无算，厥后引发武林公愤，黄河两岸武林同道群起攻之，兄弟两人仓促逃窜，今后浪迹天涯，收取佣金，替人复仇寻恨，杀人放火无所不作，在江湖上早已臭名昭著。此次何澹关键陈亮，拿出三千两白银，教唆部下找到尤默尤林，双鬼见到赏金丰富，自是一口承诺，几日前便来到了江州，探了然陈府的真假，见院中武师浩繁，不便到手，因而展转探听，得知领头的拳师冯通迩来碰到了难处，遂对其威胁利诱，拿了一千两出来贿赂，乔扮成李氏兄弟混进了陈府。本拟不动兵器，使迷药将陈亮等人麻晕，因怕被看破，特地选了几无色味的磁朱散放入汤中，满等里头出了状况，出来割了陈亮首级交差，那便大功胜利。可左等右等，不见内里有何动静，他们怎能推测厅里坐着一名里手，莫说磁朱散，便是再短长的毒药也必被戳穿。等了半晌，不闻风声，倒是其他几个武师喝了汤水，一个个都晕倒在地，二人和冯通微一商讨，便决定也跟着假装昏倒，等陈亮出来再脱手行刺。

双鬼中一人笑道：“少林弟子怎地？少林弟子不消用饭？不消拉屎撒尿？学会文技艺，货与帝王家，有人出钱我们着力，有何不对？我本想不消吹灰之力，便将你们麻倒，没想竟然被你们看破。说不得，爷爷只要费吃力量了，老冯，使家伙上罢。”

辛弃疾道：“先不要张扬，管家几代都在你家，先悄悄把他唤来，看他怎说。”陈亮叮咛下人悄声叫陈管家来。

本来脱手相救陈亮的，恰是辛弃疾。他自幼受祖父辛赞传武，厥后又做北方义兵将领，近年来虽做文官，但技艺从未搁下，刚才见环境危急，忙使了一招力劈千钧，挡住了那致命一抓，但他毕竟不会上乘武功，和那人内力相撞，顿时将本身的指骨折断。

辛弃疾等四人都是心念一动，洪扇问道：“陈管家，你缘何会俄然肚痛，此前但是吃过甚么东西？”

严久龄见其他四个拳师仍昏倒不醒，晓得仇敌只要三个，厉声道：“冯通，我起初见你便觉有鬼，你堂堂少林弟子，怎行事如此肮脏卑鄙？你自称本地最短长的拳师，来来来，和我严久龄大战三百回合。”

陈星心中烦躁，暗忖莫要闹出性命，不然官面上不好交代，若再被何澹抓住把柄，那可又要接受不白之冤了。贰内心焦炙，也凑上前去察看，面前躺着的恰是昨日刚被冯通带进的李氏兄弟，他见这对兄弟躺下姿式与其他拳师非常分歧，并没歪歪扭扭卧在地上，正觉迷惑，那兄弟中的一人俄然跃起，五指成抓，捏向陈亮的咽喉。

陈亮道：“先祖在时，陈星的祖父便在家中做活，世代都在我家筹划家务，到他已经第三代了，张厨子也在我家十余年了。”

陈星道：“也没甚么不平常啊，老爷莫非感觉饭菜不对口味？我让老张重做是了。”

这一下风云突变，只在一瞬之间，洪扇与严久龄都在另一侧，想要施救已然不及，目睹这一抓便要将陈亮置于死地，中间俄然有人伸出一掌，格在那人这一抓上，只听“咔咯”一声，伸掌那人的食指已被内力折断。

洪扇见瓦罐中汤水所剩无多，忙道：“快叫人去取净水，越多越好！”

陈星低下头去，细声道：“老爷前日叮咛我羁系饭食，我知任务严峻，是以到处谨慎，但方才实在没能忍住，端着罐汤颠末院子时，俄然肚痛发作，去了一趟茅房，那也不过是一瞬之事，我怕老爷惩罚，是以没说。”

洪扇道：“陈管家和张厨子跟着先生多久了？”

陈星微一错愕，道：“呃……是，是我从后厨拿进厅中的。”

陈星点了点头，陈亮又道：“张厨子迩来可有甚么异动？”

陈星脑门微微冒汗，道：“是，我……我……”

四人各盛了一碗，闻到香气，都是口生***，严久龄端起碗来刚要来喝，只听洪扇说道：“且慢！”三人都是一愣，洪扇续道：“大伙先莫急着喝汤，陈先生，我们这些饮食水酒，都是何人摒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