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伪供

虞可娉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同去北首假山，持续推演当年景象罢。”

世人如释重负，纷繁回到醒来的房间安息，娄虞二人地点的客房极大，分为里外两间，娄之英便让虞可娉睡到里屋床上，本身则在外间将两张八仙桌拼起，和衣草草睡下。这一觉足足睡了五六个时候，直过了晌午才醒，两人出了房间来到外头，却见董学图等正围在天井把稳就食。本来卫喜早早便起得身来，为世人做好了餐饭，趁着大伙没醒放在了院中，本身则又回到花苑外的草屋，并反面世人照面。娄之英细细一数，见院中只要董学图、赵元申、盛春林和端木晴佳耦五人，却不见安婆婆、萧梦与葛威的身影，猜想这三人仍在房中熟睡没有起来，这时饥肠辘辘，也理睬不了这很多，和虞可娉一起凑过来饮水吃食，盛春林等恼他二人帮着卫喜断案，对他俩不睬不睬，一语不发，只端木晴念着旧情，仍与娄虞谈笑如常。

卫喜被娄之英灌入真气，只觉周身暖暖非常受用，心境也逐步平复了下来，只是恨意难以消弭，仍大口喘着粗气，盛春林见了他这等模样，再也按捺不住，说道：“卫掌柜，你也莫要是以心急愤恚，即使周夫人等说的都不是真相，那也不过是些干证，底子无关大局，盛某但是实实在在撞见了公子行凶，现在天气已晚，不如让我来讲，也省的这般婆婆妈妈，白搭晨光。”

过了一会，安婆婆从房中醒来，也来到了院中，边走边喃喃隧道：“唉，老婆子果然老啦，一沾枕头便昏睡至今，眼下浑身都疼，连路都快走不动了。”董学图忙号召她过来用饭，安婆婆想是睡的久了，胃口倒是极佳，一口气连吃了三个馒头，正吃饮间，却听远处铁门呀呀作响，一人从假山后拐将出来，本来恰是卫喜到了。

虞可娉道：“卫掌柜，大伙昏倒了几天，本日又费心吃力地追思七年前的细节景象，实已都怠倦不堪了，脑中只会越来越糊，只怕也问不出甚么，何况现在已近寅时，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当时已和当老景象分歧，推演下去未免有失公允。不如就让大伙好好安息，明日再持续审案。”

世人晓得卫喜毫不肯在他处聆听证词，固然此时个个怠倦不堪，也只得强打精力，站起家来筹办齐到当年的案发之地，不料却听得端木晴淡淡隧道：“不必了。”

卫喜道：“不成！须得按当年堂审的挨次来讲，下一个轮到的是赵公子。”

董学图咳嗽了一声，道：“这个、这个，郡主的为人，我们做臣子的不敢妄加评判，不过郡主与很多王公大臣的公子都很交厚，朝野中多少也都晓得，只是这些宦海是非不会别传，官方百姓也不见得有甚么耳闻。”

未等卫喜答话，端木晴道：“妹子，若我记得没错，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赵元申道：“照啊，虞蜜斯，你听着没有，可不是我编排死人是非，而是确有其情。卫掌柜，当年在堂上我也是这么说，卫兄固然诚恳，可毕竟也是七尺男儿，一经郡主挑逗，加上酒劲上头，做出甚么蠢事也不希奇。想是郡主在书房只是随口调侃，卫兄不解风情，真的追去求欢而不得，这才一时激愤行凶杀人罢。”

虞可娉也道：“是啊，你若乱了神智，如何还能为公子蔓延委曲？”

娄之英见他状若癫狂，怕他激愤之下有甚么特别行动，因而伸掌轻抚卫喜后背，一边将真气缓缓注入，一边说道：“卫先生，你定必然神，我们还要持续审案。”

赵元申还欲辩论，虞可娉打断道：“这些事既然只是考虑和猜想，那也不必再讲了，此案触及两位死者的名誉，待会诸公再被问到甚么，若非本身亲眼所见，还是不说的为妙。卫掌柜，下一名流证是谁？”

她此语一处，世人无不惊诧，娄之英道：“端木姊姊，你……你说甚么？”

卫喜几年来翻了无数次卷宗，晓得里头对于案发的大小细则均记录详确，唯有凶手行凶动机始终含混其辞，只要一句非礼得逞乃至杀人，本身去缧绁探视孩儿时，也没听他讲说明白，这时却见赵元申对此侃侃而谈，而这些启事满是他自个儿妄加测度推断得来，不由气的浑身颤栗，颤声道：“你……这些全都只是你脑中的推想，当年你却煞有介事地在堂上说将出来，干证和大人听了，对吾儿的成见只会愈来愈深，你……你果然害人不浅！”

安婆婆道：“卫老先生，请你谅解老婆子大哥体弱，我们几个已将证词说完了的，就许我们回屋安息罢，若你放不下心，便让我就此席地而睡也成，老身实在是受不住了。”卫喜只是不从。

娄之英也道：“是啊，归正另有三日风景，大伙困在荒岛摆布也逃不出去，又何必急在一时？不如让我们养精蓄锐，好好歇息一番，明天再接着推演。”

卫喜抬眼看了看世人，公然都是一副困顿的神情，他本身也实在倦怠，只是凭着一股恨意苦苦支撑罢了，因而点头道：“好，本日便审到此处，诸位便请回房睡足一个白日，我们晚餐过后，趁着夜黑月明再来陈述案情。”

周殊也道：“阿晴，当夜你不在房中，我才得以和师妹……厥后问你去了那边，你说吃多了酒心中沉闷，因而去后苑闲转漫步，又赶巧遇见了郡主，怎地……怎地现下又说这些都是谎话？”

端木晴微微摇了点头，叹道：“实在是对不住，那年我在堂上，并未给出真供，实因我有难言之隐。当年的枢密院王大人，与家严私交甚厚，彼时他狐疑朝中有人通番卖国，因不知对方深浅，恐打草惊蛇，故不敢轰动朝廷，只得拜托家严帮他主动查探。我东钱派查了半年，总算有了些端倪，恰逢秀王寿宴，王大人亦被邀列席，因而家严便托我将查察出的内幕奉告于他，因事关严峻，我们怕留有手札惹来祸端，这件事是我亲口口述给王大人的，是以那晚我并不在此处，而是在文苑和王大人密会。只是以事牵涉太广、事体太大，我不能据实相禀，便在堂上做了伪供，假言曾见到郡主，以证本身当时仍在西花苑。因为嫌犯当场被捕，加上大伙证词浩繁，我想我说见过郡主，也算不得甚么有力左证，和其他证词相较起来更是微不敷道，便也没如何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我们当中很多人都或隐或瞒，少说了很多真相。唉，若推演下来，卫东来公然不是真凶，那……那我真是要遗恨千古了。”

大伙都是一愣，卫喜道：“周夫人，老夫穷了六年心血，决然不会放过一丝可疑之处，你若想在此草草陈述供词，那可由不得你！”

端木晴长叹了气，抬开端来，盯着卫喜一字一字说道：“我说不必去假山了，并非不想助你切磋真相，而是因为全无需求，当年我所说的供词，乃是一段子虚乌有的谎话，那晚我实在并未见过郡主！”

卫喜听完直气的青筋暴凸，跳将起来指着端木晴鼻子骂道：“你遗恨千古又济得甚么用！我儿子却抱屈多年，再也活转不来了！没想到你们堂堂剑侠、朝廷命官，个个都信口雌黄，要么坦白真相，要么添油加醋，要么妄加测度，天理安在！国法安在！不法！不法！”

葛威干笑道：“我们怎地不知？实不相瞒，郡主不但和朱门后辈要好，便是我们江湖后代，若谁家公子生的风骚俶傥，郡主也会委身来往，我一名老友的公子，便曾与郡主这个，嗯。”

葛威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道：“卫先生，你我年事相仿，素知我们年老之人的作息，老夫四只眼皮早已打斗打的短长，有些支撑不住了，不如让我先说，说完允我归去睡上一觉如何？”

卫喜点头道：“不可！轮到谁说便是谁说，一个也不准乱！彻夜若不能按序推演完案情，我们哪个也别想睡觉！”

卫喜点头道：“不错，是该周夫人说了。卷宗上所记，当年周夫人路过北首山石时，曾见到郡主单独一人坐在石凳上，及后不久便听到了惨呼之声，推算起来，当是郡主从书房走出以后、被真凶行刺之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