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陈府
严久龄见陈亮愁眉不展,迟迟不能盘算主张,便道:“龙川先生,我表兄的意义,是让先生避其锋芒,带着家眷去乡间遁藏几日,先生若不嫌弃,大可随我去紫翠庄玩耍闲住,等风声过了,再想体例寻觅前程。”
严久龄叩打门环,向门房交了拜帖手札,那门房仓促到里头向仆人禀报,不大一会,便跑返来请严久龄去府里与仆人一叙。严久龄被引着走进书房,见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墨客端坐房中,头戴巾帽,双目苗条,一绺长须飘洒胸前,晓得便是本宅的仆人了,因而一躬扫地,见礼道:“鄙人湘东紫翠寂静久龄,拜见龙川先生。”
严久龄大喜,道:“我受人所托,明日要去江州,找一名龙川先生,然后便可解缆回紫翠庄。二位如有闲心,可随我一齐前去,若嫌沉闷,可于五今后到江州寻我,当时我们再一起赶奔湘东。”
陈亮未到门口,便高叫道:“幼安兄,你可到了,小弟在此侯你多时了。”
孙立琢晓得娄之英必会和虞可娉同去,心下很有不舍,道:“虞女人,你身有隐疾,不如多在庄子里安息几日,我们大伙再想医治的体例。”
陈亮道:“幼安兄,我来给你引见,这位懦夫是湘东紫翠庄的严久龄严副庄主。严侠客,我来给你先容先容,你猜此人是谁?他便是大名鼎鼎的稼轩先生,枢密都承旨辛弃疾辛大人!”
陈亮叹道:“严侠客,非是我不肯离家,实因老父前些年抱屈入狱,吃了很多苦头,来到异地又水土不平,已经病了月余,我还托京中老友请了临安名医,不日便到。家父实在是走不动了,我若举家迁徙,老父只怕就要死于途中,这叫我如何心安?严侠客,你如故意,有朝一日替我转告王通判,让他去找丞相王淮,帮我昭雪昭雪。”
严久龄道:“我那里是在谈笑,虞蜜斯相门以后,又有断案奇才,若能光临鄙庄,宋大哥必然欢乐无穷。”
虞可娉笑道:“严先生高看我了,小女不过运气好,赶巧破了几宗平常官司,这等名震江湖的大案,我如何敢去接办?严先生莫要谈笑了。”
严久龄见贰情意已决,晓得再劝也是无用,便道:“罢了罢了,表兄临行嘱托,说龙川先生是他仇人,让我有力着力,务必照护。实不相瞒,我前时从江湖上朋友那边得知,那狗官买来的刺客,乃是武林中臭名昭著的‘河东双鬼’,传闻这二人武功也非非常高强,但行事诡异狠辣,杀人手腕残暴至极。龙川先生,明儿个你自派人去联络江州武师,姓严的从明天起,便在你府上住下了,寸步不离先生摆布。推算光阴,双鬼要来,便在这几日之间,先生虽在家中,统统也都要谨慎留意,不要等闲着了仇敌的道。”
严久龄道:“我走时表兄千叮万嘱,他不但要我送信,还要我保护龙川先生全面。先生,老严我是个直肠,有甚说甚,本地拳师多数是花拳绣腿,一定济事,先生不如好好考虑,还是暂避一避风头为妙。”
陈亮蹙眉不语,本来他三年前获咎侍郎何澹,被他以“言涉犯上”之罪定刑下入大牢,幸亏孝宗得知,下诏免死,陈亮这才得以回籍,岂料何澹不依不饶,打通陈家家僮杀人,诬告陈家教唆,将陈亮父子囚于州狱,几乎命丧鬼域,后经多位朝中老友救援,折腾了两年,才得以脱罪。陈亮不敢再待在婺州,是以搬到江州定居,本已过了几个月安生日子,哪知本日门房来报,说一名严久龄受人之托送来一封手札,翻开一看,倒是临安府王通判的密笺。信里诉说,何澹仍然余恨难消,既然在官面上拿陈亮无可何如,干脆暗里动手,买了两个江湖刺客,要来刺杀陈亮,王通判因当年曾受陈亮恩德,是以冒死托表弟送信禀报,望陈亮看到信笺,尽早做出应对,最好离了江州,去穷乡僻壤躲些光阴。
那龙川先生叫做陈亮,字同甫,乃是当世大儒,曾任参知政事周葵的幕宾,多次上书天子议讨国策,孝宗天子非常爱好,几番欲汲引于他,都被陈亮谢辞。后出处于奏疏直言不讳,遭到了当道者的忌恨,刑部侍郎何澹设想谗谄,官司打了数年,才勉强得以脱身,婺州故乡也不回了,举家搬到江州来住。
娄之英心念一动,道:“娉妹,既然严先生盛情拳拳,不如我们应了聘请,去一趟紫翠庄如何?”
娄之英也不舍就这么和孙立琢分离,因而与严久龄商定,五日以后,在江州洪福堆栈汇合,酒菜吃罢,大伙各自安息,娄虞自被安排到客房安睡。
他明面在讲朱七绝的宝藏,实则是向后辈申明武学至理,说完以后,见孙立琢、孙立珅等几个孙氏兄弟都是茫然不解,只娄之英双目微转,一副如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心中叹了口气,暗道:“看来余老道的门徒很有武学天赋,我孙家的后辈,一个也不如他。”
那七尺男人也道:“同甫兄,半年未见,你又肥胖了很多。”
严久龄道:“王通判是我表兄,此次我在临安会他,他知我要南下,便托我给龙川先生捎来这封手札,先生想必已经看过了,不知有何筹算?”
陈亮回礼道:“严侠客不必客气,鄙人固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曾听闻紫翠庄是江湖四大庄之一,本日看了王兄的手札,更知严先生便是紫翠庄的副庄主,可敬可敬。”
虞可娉见他神采有异,略一思考,已猜到他的企图,道:“大哥,你说怎地便怎地。”
自此严久龄便在陈府住下,陈亮也筹措来了几个本地的拳师武人,连续两日,都是相安无事,到第三日上,陈亮与严久龄正用午膳,门房说有一名稼轩先生前来拜见,陈亮闻听大喜,连饭也顾不得吃,趿拉着鞋跑出房去迎,严久龄放心不下,也跟着一齐出来。只见门口来了两人,一人四十岁高低年纪,身高七尺,二目如电,生的器宇轩昂,极其威武矗立;另一人三十多岁,生就一副笑容,便似个贩子模样,叫人瞧着好不亲热。
严久龄性子直率,也不去辩白贰心中所想,大大咧咧到屋外叫下人出去,叮咛给本身安排在陈亮寝室边上的房间居住,那下人看他一个外人毫不见外的指手画脚,心中又气又笑,见仆人朝本身微微点头,猜想此人和陈亮干系非同普通,嘀咕着自摒挡去了。
孙协道:“朱七绝的工夫,想来是极高的,只怕当世武林中,没人能比得过。但武学一途,各有樊篱,当你将本身工夫练到颠峰,想要再有晋升,可没那么轻易,所谓百尺竿头,难进一步,也是这个事理。二十年前我与黄逐流平局相较,谁也胜不了谁,二十年后我们若再相遇,只怕还是难分胜负,只因工夫练到我俩这等份上,这十数年来,几无任何冲破,是以朱七绝的秘笈再强,于我也无甚用处,就算寻来又有何用?立珅、立琢,这番事理,你们可听得懂么?”
孙博道:“当年先父也曾被邀北上咸平剿除朱家庄,但他宛然回绝,并没有参与此役,足见他白叟家有先见之明。严老弟,贵庄惨案疑窦重重,但既然事关私隐,那就不消说了,不然此处有个女中狄公在此,要破此案,只怕也没甚么吃力。”
第二日凌晨,严久龄与世人告别,一起风尘仆仆,快马走了足足一日,这才到了江州,他先是找了堆栈下榻,草草吃罢了晚餐,到街上一起探听,终究来到一座府院门前,那上面挂着一副牌匾,写着“陈府”二字。
陈亮长叹一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严侠客的美意,鄙民气领。只是何侍郎揪住了我不放,躲过了月朔躲不过十五,那也只得由他,江州本地我也识得很多拳师、练家,明个请他们来帮衬帮衬便好。”
严久龄盯着孙博看了很久,又转头瞧瞧虞可娉,恍然道:“照啊,孙兄,若不是你提点,我全然都没想到,宋大哥实在也为案子忧?很久,虽已报了本地官府,但朱氏遗徒多么工夫,这些平常捕快又济甚么事?我们庄子高低都在担忧,不知这歹人会不会再来,如果能请得虞蜜斯挪动芳步,到鄙庄前去查察,宋大哥必然夸我办事得力,全部庄子也都会感激不尽。”
陈亮叹道:“都是小弟自作的孽,幼安兄,我们别在这里站着说话,都到内里宽坐。”将两人请进客堂。
陈亮晓得四大庄之以是名震江湖,除了家大业大,武功上更是占了七成,严久龄身为紫翠庄副庄主,工夫必然不弱,有他在此互助,本身逃脱此难的掌控,便多了几分,只是让不相干的人以身涉险,心中总也过意不去,一时候迟疑不答。
孙立琢急道:“娄大哥,你如何能来了就走?总得留在庄子几日,兄弟另有好多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