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甜甜软软的声音与浮尘一同飘起落下，灰影还是第一次被还愿，听着小孩儿不住地谢本身，听得害臊起来了，灰扑扑的脸颊模糊泛红。

小孩儿在一旁看他们，灰影则躲在树后，用一双贼溜溜的桃花眼看着小孩儿。

这时，笼子里的蟋蟀清脆地叫了一声。

小孩儿脑袋大，身子肥大，确有几分像个饭勺。

眼下这刚从破庙返来的小孩儿因打小体弱多病，身子过分削瘦显得脑袋大，就被别的小孩儿起了些刺耳的外号，隔三差五还要挨些欺负，此等功德天然轮不上他，小孩儿就像只畏首畏尾的小耗子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玩，不错眸子地盯着孩子头头手里精美标致的笼子。

神龛上，王狗蛋昨日放的家传窝窝头还在原处没动，兢兢业业地积着灰，可小孩儿放的糖块却不见了。

灰影的眼睛能看破东西，方才几个小孩儿手中的蟋蟀笼子是如何编的他一看就明白，因而灰影摸索着玩弄起手里的灯芯草，编起笼子，他手上行动不断，还时不时扭头看看小孩儿，每次瞥见小孩儿好端端地坐在河边抱着膝盖，灰影就放一会儿心。

手头没有别的能拿得脱手的贡品了，小孩儿就不敢厚着脸皮许别的愿，磕完头便老诚恳实地走了。

小孩儿身子一动，目睹就要转过来，灰影吃了一惊，他已经晓得本身这副脸上只要一双眼睛的模样会吓好人，遂仓猝把蟋蟀笼子往小孩儿前面的地上一丢，然后一阵风似的蹿回树后。

小孩儿说完了想说的话，跪在神龛前，朝神龛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小孩儿愈发信赖是上神显灵了。

第二日，小孩儿便去还愿。

其他小孩儿哄地一声就笑开了，孩子头头傲气地抬着下巴，大声道：“大勺子，你在这看甚么？你娘叫你回家帮她盛饭呢！”

一只灰白缥缈的手一株株地抚过那些高矮不一的灯芯草，选出较长且质地较韧的，没一会儿，灰影脚边就积了一小把合适编东西的草。

一株老槐树下，村庄里的几个小孩儿正在玩蟋蟀，他们当中有一个小孩儿的爹会编一种款式很精美的蟋蟀笼子，这小孩儿就让爹爹给编了好几个，装上蟋蟀，分发授予本身交好的小孩儿。他就靠着这一手儿即位加冕，成了孩子头头，迩来几日这些小孩儿成日聚在他中间给他当狗腿子。

小孩儿的目光先是被突如其来的蟋蟀笼子吸引了，待到转头张望时，灰影已经躲好了。

灰影不安闲地神龛后扭来扭去，身上有跳蚤似的，连连无声地点头摆手。

小孩儿在岸边哭，灰影蹲在一棵大树后拔草。

灰影的桃花眼一转，目光从小孩儿身上挪开，凉凉地落在孩子头头脸上。

很快，一个蟋蟀笼子就编好了，灰影又哈腰弓背后在草丛里扑蟋蟀，扑完蟋蟀，灰影把那小东西塞进草笼子里关好，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小孩儿身后，生硬着，不晓得如何把东西给小孩儿比较好。

灰影摆布看看，很有几分鄙陋地跟在小孩前面几丈远处，他不会隐身，一起上要防着小孩儿转头，还要防着旁人，跟踪得谨慎翼翼，忽而躲到树后，忽而藏到大石后，忽而一个鱼跃扑进道旁的沟里，贼都没他鬼祟。

小孩儿怕挨揍，不敢呛归去，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再对峙下去眼泪就要冒出来了，以是只得扭头跑开。他本来就轻易挨欺负，这回死了爹，家里没个男人，孤儿寡母今后受人气的日子还长着，小孩儿越想越难过，一起跑到河边，坐在岸上抱着膝盖委曲地抽泣。

小孩儿双手合十，在神龛前说着感激的话。

小孩儿听人说，和神仙求的事如果实现了，是得归去还愿的。

这时，一个孩子瞥见了在一旁眼热地望着他们的小孩儿，大呼道：“大勺子来了！”

其他小孩儿顿时笑得更短长了，孩子头头脸上很有几分妙语连珠的得色，神情愈发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