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心有不足忙算计
麻三用手掂了掂，满脸堆笑道：“如此，便谢过大官人赏！不知另有何事？小的一并办了？”
又过得半晌，那麻三方才打了酒嗝，用手在衣衿上揩了油腻，叉手对那男人道：“承蒙大官人号召酒肉，却不知大官人本日又有何事？”
“老爹――”
“熬煞俺也！”
绿珠一愣，忙道：“老爹如何想起这茬事来？奴家倒是不怎地思念得紧。倒是老爹待绿珠亲厚有加，但能日夜见着老爹，也便是绿珠的福分。”
统统人等俱都明白过来，李响在郑屠面前失了势。这坐山虎李响却再也不是这渭城内说一不二的身份，这全然在于郑都头一念之间。
“恁地为何？哥哥早有安排？”武二惊奇道。
早有功德的人，将这些吃醉了说的话儿，传给了郑都头。郑都头听闻，也只是嘲笑道：“那厮不过是酒后大言，理他何为？”
郑屠将这些事早已抛之脑后，只寻了武二来道：“这渭州城之事，只拜托与你便是。”
麻三立时叫道：“这个却使得，只是迟些酒肉，有何不成？俺在李大官人前，另有些面皮，只是――只是这平常开消，却有些宽裕，来回驰驱，也甚是辛苦――”
“只可爱不能亲手提剑杀敌，乃至于国事如此！”
那青色葛衫，头戴落樱豪杰巾，面色惨白的男人正自吃了一碗酒，仇家的麻三已然有些醉意。但仍然用筷子戳大块的肥肉，夹切成薄片的绯肠，满嘴流油，却又手脚不断，嘴巴不住。
“若说没有，那便是谎话！”麻三嘿然笑道，“李大官人在城北称霸久矣，恁地便投了那郑屠？虽说名誉日趋打了，只是毕竟被人压了一头。内心愤激倒是有的。只是李大官人惯会望风，只顺风儿行事，如果有些顺风儿，只怕也不会非常的循分罢！”
“那日去你家，与你爹爹提及那陈员外的事，是以此去有些事要办。你尽管同去，诸事不由你操心就是，也好全你孝心，这些光阴，你家爹爹倒也关照起你来。前两日不是托人送了两缸腌浸的咸菜么？想必也是内心有你的。”
武二点头道：“恰是。如果遴选得有些拳脚顿时技艺，使得兵刃的男人，做个马队，倒也是哥哥的一大助力。今后也好行事。”
那男人叹道：“恁地没想到，那整日操刀卖肉谋生的郑屠，却有那般的技艺。马队吃那厮杀散了，事情倒是不成为。只是无有想到李副都统之子也吃那厮砍杀了，昨日便有人传过话来，只说要取了郑屠的首级，以慰李副都统。”
至晚间时分，用罢饭，回到房中，郑屠对正在碧纱橱外叠被铺床的绿珠道：“自那日去你家看望现在也过了些光阴。你且清算些衣物，购置些礼品，明日俺与你一同去你家。”
武二点头皱眉道：“此事却不易。那陈家庄俺也听闻过，那陈员外岂能等闲卖与哥哥？”
“天然最好不过！”麻三嘴里含了块绯肠，吱唔出声道，“大官人端的利落慷慨。”说罢，只顾用手抓了鸡腿，望嘴里去。
麻三忙答允一声，叉手拜别，剔着牙，腆着肚子，晃闲逛悠的去了。
郑屠笑道：“你这话倒也合着俺的心机。前些光阴，俺去那渭城外，三五十里处，有个陈家庄，如果能得了阿谁庄子，倒也算的一个基业，那马队便驻扎在那处，如果有事，不过半日奔驰便可至城内。”
第四十三章心有不敷忙算计
“还是大官人见地！”麻三乘势呵卵捧球道。
待了半晌，那男人微浅笑道：“可还要些酒肉？”
“些许银子，你且拿去收好，如果请得动李大官人，天然另有报酬，定然不叫你白白的为我使力。”那男人说罢，从怀里摸出一包银子放在桌上。
“老爹！”绿珠愣了愣神，泪珠儿却一发滚将下来，低垂螓首抽声道，“老爹如此恩典，绿珠却要如何酬谢才好？”
“还不是为那可爱之人！”墨客咬牙道，“那厮也不知躲在那边，恨不能寻他出来，一剑剁了，方才解心头只恨。算他跑得快，若再迟得半日，定然也不是本日风景。”墨客说着，不由激愤起来。
“却不消兄弟脱手！”
那男人沉默点头道：“恰是，如果那郑屠有些难堪事，不怕他不反了那操刀卖肉的屠户。”
“俺也正深思此事！”郑屠点头道，“却要寻个出处，将这些好马用上。”
潘家酒楼，楼上齐楚阁儿。
“今后有得酬谢之时！”郑屠嘿然一笑，手指头在绿珠脸上悄悄捏了一下，只感觉动手柔滑，凝脂光滑，那指头儿便如在脸上打滑普通，滑嫩的捏不住那绯红的肌肤。
“你乃令媛之体，以身犯险，倒是不能，现在能到这渭州城，也是不得已为之，如果回朝，还不知要受多少人的诽谤痛恨呢！”
“是！”那男人点头。
“尽管去，若再有事，再来唤你！”
李响那日自郑都头府上出来，便少望这状元桥来，倒是那武二，日日到此，只说是帮郑都头办理买卖。世人皆知，倒是武二替了李响的差使。昔日看不上武二这个粗浅二汉的，也过来呵他的卵，经常另有些贡献送来。
“俺自有体例。那厮曾要娶了绿珠，听闻也有六十开外的年纪，如何还要去个豆蔻小娘？恁地糟蹋人不成？故此，俺又曾令人刺探着陈员外的动静。却晓得这厮也是个仗势欺人，豪强霸道的。他庄子里的庄户，也不知吃了他多少的剥削，敢怒不敢言罢了。”郑屠恨声道，“此恰是天要俺取了他的庄子，如果不取，天怒人怨罢了！此所谓替天行道是也！”
且说那麻三这两日只在状元桥头打转。或有昔日旧友问起，只说是寻李大官人，讨口酒肉吃。人皆知这麻三乃是李大官人旧人，也不觉得意。
只是这番话，更坐实了李响失期于郑都头的传言。是以，常日里的酒肉朋友俱都不敢再受他的聘请，都只推托有事。现在这渭州城，哪个敢寻郑都头的难堪？
那男人点头道：“前些光阴，你与那坐地虎李响说话，却见他可有一丝一毫的意动？”
“你这小油嘴儿！”郑屠不由笑起来，走过来，捏了一下绿珠的手笑道，“迟早是这屋里的人，日日可见，恁地说这些话来？”
武二天然无不该允。只是迟疑以后才道：“哥哥那日得了很多西夏人的马，却要如何措置？余暇置在一处却又费钱，如果发卖，倒也有个好代价，却又甚为可惜，好马可贵啊！”
是以两人又商讨了一回，这才散了。
“切莫大声。”那男人仓猝号召。两人又说了半日，还是无有眉目，这才不得已散了。
郑屠不由嘿然笑道：“方才你说强盗，却还要假扮甚么？便有真强盗在，不必假扮。俺先去和那陈员外商讨，如果他肯时，天然无话，如果不肯是，自会使得他来求俺来买。”
武二不由抚掌大笑道：“正该如此，哥哥一句‘替天行道’倒是深得俺的心机。不若便由俺办成强盗，带些人马，将他百口长幼，杀个干清干净，岂不是痛快？”
“方才倒是老爹试我的心机罢！”绿珠不由轻声笑起来，“早晓得老爹这般，绿珠还不如答允下来呢，好叫老爹去悲伤费心。”
“倒是何主张？”
“倒是时不我待！”墨客叹了一声道，“也只得如此，那郑屠技艺如此，却也是不易相与的。如果能挑的他自相争斗，我等才好从中渔利。”
这等变故后，那李响偶或应卯，只是不再管事，整白天只在酒坊茶坊吃酒吃茶，听些曲子，又约了昔日的三五地痞，去那北里巷子之间，寻些粉头作乐。常常吃醉了酒，便要痛骂一番，倒是提及本身如何助那郑屠得了这渭城的基业，又是如何吃那郑屠排解，落得个不如往昔的了局。
“你还要去说些话与那李响，不要叫他松弛了志气。”那男人道，“如果能请得动他，却无妨邀来，与俺一同吃些酒肉，也算是相与一场。”
“附耳过来！”郑屠说着，便低声对凑过来的武二耳边如此这般的说道。那武二听得眉开眼笑，然后抚掌大笑道，“公然好战略！”
待那厮去得远了，从那阁子内转出一人，却仍然是那白净墨客模样之人。他皱眉对男人道：“却可行不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