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田府双喜 将门虎子(4)
又有一次,范玉兰给儿子讲唐尧的无量功德,在她的描画中,尧是个至仁至圣的谦谦君子,天衣无缝的完人……
一天,玉兰正在给田武讲嫦娥,讲她那超尘脱俗的仙颜,讲她随丈夫来到人间,过不惯那整日乌鸦杂酱面的艰苦糊口,讲她偷吃了丈夫的仙药,奔上了月宫,撇下丈夫过那孤傲无依的冷僻糊口,讲天帝贬她变成一只令人讨厌的蛤蟆。玉兰批评说:“一名斑斓的仙子,竟然变成了一只丢脸的蛤蟆,多么可惜呀,这天帝的表情也太狠了!”
母亲的神态把儿子弄愣了,他莫名其妙地问道:“娘,孩儿说错了甚么吗?‘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不是娘对孩儿亲口所言吗?”
年青的母亲再次语塞,满脸霞飞。她望着面前的儿子,感觉他俄然高大起来了,泰山北斗普通,需仰目,方见之。她面前呈现了波澜澎湃的大海,其深莫测,其宽无垠,仿佛这便是儿子的脑际,儿子的思惟。她如许看着,想着,仿佛胸中正有一团蜜在渐渐熔化,是那样的甜美,那样的美。俄然,她扑上前去,将儿子揽入怀中,搂抱得是那样紧,仿佛正有人欲给她夺去似的。她的热泪簌簌滚落,滴在儿子那红扑扑的面庞上――这是冲动的热泪,但愿的热泪,甜美的热泪,幸运的热泪……
五岁的小田武分歧意母亲的观点,辩驳说:“旬日并出,大地炙烤如焚,禾苗枯死,故乡荒凉,鸟兽绝迹,大地一片萧瑟。为了挽救处于水深炽热中的人类,羿不顾天神地祗们的死力反对,叛变天廷,来到人间。援弓而射九日,挽救了濒于没顶之灾的人类,这是如何的豪杰浑举啊!但是老婆嫦娥却叛变了他,偷食仙药,奔上月宫,这又是如何卑鄙肮脏的灵魂,天帝让她变成一只丑恶的蛤蟆,让千人鄙夷,万民鄙弃,不是罪有应得吗?空有标致的躯壳,而无斑斓的灵魂,乃不齿于人类之狗屎堆,有甚么可惜的呢?您若也像嫦娥一样嫌贫爱富,趋炎附势,我就不认你这个娘。范玉兰惭愧地低垂了头,半天冷静无言。
田武的一句话,惊吓得母亲毛骨悚然,小小年纪,竟敢轻渎先贤圣哲,这还了得,真乃“初生犊儿不怕虎”也……
范玉兰严厉地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是就凡人而言,贤人则又当别论。”
田武理直气壮地辩驳说:“尧有臣子相柳、孔壬、三苗,均系祸国殃民之辈,死不足辜之徒,尧对他们可谓大仁大德,一而再,再而三地宽恕他们的滔天罪孽。鲧奉帝命,治水九年,抛妻别子,吃尽了千辛万苦。虽说他有孤傲自大,刚愎自用的致命缺点,但他毕竟是一心为公,全意为民,为救灾害深重的百姓百姓出苦海,赴汤蹈火而不辞。厥后首要因为暴雨、淫水和地动等原因,鲧所筑之堤防一朝坍塌,给群众形成了更加怵目惊心的灾害,尧便将他正法于羽渊。尧对相柳等恶人何其宽大,对犯有弊端的鲧何其残暴,两相对比,这莫非是公允的吗?尧之办事,莫非是完美无缺的吗?故孩儿以为,‘人无完人’,包含贤人在内。”
“依孩儿看来,尧一定那么完美无缺。”田武打断了娘的话,倔强地昂着头颅,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
田书与田凭长年在外,教诲培养田武的担子几近落到了年青的母亲范玉兰一小我的肩上。幸亏玉兰系王谢闺秀出身,自幼受过杰出的教诲,知识丰富,功底深厚。开端,母亲给小田武讲上古神话,用豪杰形像武装儿子的脑筋,熏陶孩子的情操,丰富他的想像力与缔造精力。诸如开天辟地的盘古,衔木石填东海的精卫鸟,炼五彩石补天和抟黄土造人的女娲,为繁衍人类而兄妹结婚的伏羲和女娲,教群众种五谷的炎帝,为群众造舟车的黄帝,每日的夸父,移山的愚公,援弓射九日的羿,在外治水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接着范玉兰便给小田武讲《诗》,讲《礼》,讲《书》,讲《周易》,教儿子演八卦。或昼,或夜,母子对几而坐,一个讲得娓娓动听,一个听得津津有味。遗憾的是,学问赅博的母亲,常常被如饥似渴的孩子问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比方孩子问,既然六合斥地之前浑沌一片,如同一个大鸡蛋清,那盘古是从哪儿来的?他那斥地六合的大斧是谁给他制造的?精卫鸟为甚么要衔木石填沧海,是它妈妈让它如许做的吗?它妈妈为甚么不带领它一起填呢?既然女娲是人类的母亲,没有女娲便没有明天的人类社会,为甚么女人会被人轻视,在社会上总没有职位呢?愚公确切不算聪明,他为甚么不把家搬离大山居住呢?搬场不是比搬山更轻易、更简朴吗?黄帝和炎帝既然都那么巨大,他们为甚么要相互攻伐开战,团连络作不是更好吗?帝俊既然那么坏,纵旬日为恶,降大水奖惩人类,百发百中的羿,为甚么不一箭将他射死,为天上人间除害呢?每当这时,年青的母亲便面飞红霞,惭愧得无地自容。为了不影响儿子的智力发育和知识的增加,为了不贻误儿子的出息,范玉兰萌发了设私塾,请家庭西席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