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果子酒
裙摆低垂，纤腿油腻。
剑身碰到铁索，龙吟长鸣。
爬起家，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白无常笑说：“波斯善酿果酒，其苦涩甘旨，绝非中土能比。此中有法门，果子成熟时，只要待嫁的女儿才有资格以脚底揉碎果子，踩出果浆。以如许的果浆酿造出的酒，才是真正的人间甘旨。”
揉了揉屁股，白无常靠近孟婆，嬉笑打岔：“乳母，你既然晓得我没有歹念，为甚么还摔我一个跟头？”
怕小爷不知前情，再解释一句给他听：“如果没有小道姑的头绳相佐，我怎敢等闲将无常斩舍给小道姑用？”
吓得摘月旁跃。
旋起冷风，割向白无常的咽喉。
堪堪落地，顺势滚了出去。
白无常稍放心安，细心聆听，公然自洞府深切传来模糊嬉笑声。
前堂里空无一人。
蹑足摸近，莺莺脆脆垂垂清楚，像风摆银铃，好听。
楚楚，无声。
“巧了。”白无常哈哈一笑，持续耍赖：“我不但要饭，还想讨一些没踩碎的果子，免得我着力去摘。”
一副美不盛收，尽入眼底。
是霍或火的俏笑，蛇王女儿的娇笑，另有孟女的巧笑。
只可惜平静时未几，一条冰冷的铁索缠上腰间，还没来得及转头苦笑，人已被甩了出去。
问声落，铁链舞。
“客气，客气。”白无常当即抱拳，满脸堆笑：“小可鄙人，起了这个名字，能得小爷赞美，何其之幸？”
“但是，师兄不是提及码断了三根骨头吗？另有一百零五甚么的，莫非是骗我的？”
铁索击破气盾，轰然巨响。
没得他的同意，便拉着他往内里跑。
石桌上摆着茶具、果品，洞里烛火通透，不似有打斗的陈迹。
他始终不回招，展转腾挪，不肯让铁链沾到半分衣角。
黑无常收回铁索，还是负身不睬，反呛孟女：“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本来，这个事理，你也不懂。”
没有一丝邪念，悄悄倚着石壁，感受着她们的欢乐。
摘月屏息，面色惨白。
不顾脸皮疼，赶紧挺胸直立，信誓旦旦：“我正闲得难受，盼乳母能多安排给我一些差事，花掉我多余的力量。”
脑中又现出白袍金辉，想抹，抹不去。
随她前行时，见到她小巧的脚丫上满是泥土。
爬起来时，摸了一把脸上的残血，伸掌给他看，深叹一口气：“小爷，用得着使这么大的力吗？把我的脸刮伤了。”
“进内里搬坛子去！”放开手，一脚将他踢向内里。孟女再瞪黑无常的背影，淡淡的说：“与不与我们酿酒欢庆，随你。”
红的是山查，黄的脆梨，紫的是桑葚，绿的是苹果。
瞪了黑无常的背影一会儿，孟女怨气未出，都撒在白无常的身上，冷声回：“进门就要饭，活像饿死鬼投胎，丢我地府的脸，莫非摔你摔得还冤枉吗？”
不会的，我不会的。
三个女人，各有风韵。
一只纤纤素手，搭上了白无常的腰际。
将无常斩耍了几个圈，挂在腰间，采星苦笑：“我如果再不站起来，这顿果子要比及来岁才气吃上。”
回击揪起他的厚脸皮，孟女巧颜一笑：“不想着力？那也简朴，酿好了果子酒，没你一口的份儿。”
如何了？方才的惊鸿破天哪去了？
铁链抖得笔挺，破风刺来，一声嘲笑：“少狡赖，先接招。”
问声回荡，无人应对。
最是孟女，美的奥秘，没法窥就。
面色如常，俄然拔出利剑，隔空奋力一劈！
既然这是风俗，不是丑事，只好任她牵涉。
说我偷窥？
仓猝将无常斩递向铁链，随即后跃。
“师兄，你……你如何站起来了？”
见她脸孔古怪，还觉得她仍在兀自活力，采星笑言欣喜：“师姐应当光荣骨头断在手上，不然照顾我吃喝拉撒真的挺费事的。”
“黑君。”孟女嘲笑，阴阳古怪的问：“如果心净如水，就算是艳女在前，也不会摆荡心性，本来，这个事理，你不懂。”
不会的吧？
他浑身是泥，脸上的残血未干，但呼吸如常，如何看也不像刚刚才劫后重生的人。
他这话是甚么意义？莫非他真的觉得我和白无常有甚么？
心底变得洁白，嘴角扬起笑意。
本来另有如许的风俗，酿一坛果子酒罢了，偏弄那么多玄虚。
她纤眉微聚，稍有嗔意。采星叹了口气，举起左手：“三根骨头都断在手指头上，和腿没干系，以是我能站，能走，能跑，能跳。”
孟女舞袖，遣散红雾，笑问坐在地上的白无常：“干儿，他不懂，你就说给他听。”
一句问话，换来她呆如石像。
翻掌间，将他摔了个跟头。
“师兄。”见他要远去，摘月追出几步，踌躇的看了一眼无常斩，谨慎的叮咛：“无常斩的能力太大，师兄千万谨慎，不到万不得以，别用。”说到这里，瘦脸俄然出现红云，轻启樱唇，又小声跟了一句：“扳连旁人，就不太好了。”
她站着，固然背着身，仍能看出不堪娇羞。
倒也是，他现在好端端的，先前内心对他的那点惭愧，全都烟消云散了。
几声大笑，采星携剑下山，留下摘月孤影独立。
赤足下，踩踏着山里的野果。
但孟女裙摆高提，露着玉腿，足下未着罗袜，一双赤脚敞亮，招惹黑无常回身不视，避开女光。
这叫甚么烂师兄？明显没事还装不幸吓我，他如何那么坏！
满脸懒笑，松松垮垮的再回洞府，未进门，人先问：“乳母，开饭了吗？”
她们打着赤足，裙摆被高高的提起，暴露小腿，敞亮洁白，像月光。
谁敢？
霍或火童颜无忧，蛇王女儿鲜艳少愁。
黑君问招，孟女竟然插手，不由惹民气头愤怒。
似打斗，也似游戏。
冷目斜视，面色更加惨白，黑无常厉声诘责：“成心而为和偶然为之，怎能共论？”
谁说人鬼殊途？只要有情。
他又在闹甚么古怪？
他嵌在金色光辉中，那么尽情。
心底好笑，没直接回他，反问了一句：“小爷如果没有瞥见她们赤足裸腿，怎会思疑我起淫心而要揍我？”
三个女人一台戏，但是孟女一贯孤傲，怎会和她俩玩到一起？
凝心一观，剑未出鞘，已有模糊煞气。
“无常斩？”又招来一声冷哼：“好威风！”
一阵红雾满盈，封住了铁链的气势。
本来如此，他与我，共同炼就，以是，共同具有。
铁链游动如蛇，追着白无常的身形。
不由微微皱眉：喝了这类酒，岂不是连她脚上的泥都一起下肚了吗？
“分谁用。”跃起接剑，白无常笑言：“地府的人用就是鬼器，仙家的人用就是仙器。”
固然他动手留了七分情，但招式仍然凌厉，白无常不肯硬接，悄悄舞剑御出一个气盾抵挡，本身纵身遁藏。
莫非只能用一次？
跳啊，踩啊，笑啊。
铁链再响，黑无常将它拉得笔挺，生起寒冰，冷声再问：“为何偷窥？如果说不圆全，哼。”
扬头轻叹，黑无常刚要分开，又闻身后脚步声微微，霍或火拉了拉他的衣摆，欢笑说：“我第一次玩这类酿果子酒的游戏，太风趣了，你快来。”
小腿上感染着各色果汁，仍然难掩光滑，更显得白晳。
将无常斩抛还给白无常，冷哼：“你炼的好鬼器！”
低头一看，无常斩被采星牵走了。
十六年，从未颠簸的心湖，生起波纹。
接招？
手指缠绕着剑柄下坠的红头绳，当真回他：“但也有阳气，以是，两厢抵消了。”
六只天足，沾着果泥，趾甲像珍珠一样莹莹有光。
这两人，三句内，不吵才怪。
铁索如勾，卷起无常斩，隔空落入黑无常手里。
笑问后，点头朗声：“大师看到的画面一样，我是小人，小爷倒是君子，未免太不公允了些。”
还在强言抵赖？
安宁完摘月的心，他又滑头的眨了眨眼，另有所指：“师姐大可放心，就算我乱劈八十万次，也伤不到白鬼使。”
心底又映出那一身白袍的豪杰模样。
对她点头一笑，采星皱眉解释：“师姐，无常斩是你与白无常共同炼成的，剑上的法力天然只能受你们俩所用，在别人手里，它不过只是一把浅显的女剑罢了。”
如同桃面上的飞红，想擦，擦不掉。
身影纤瘦，轻垂着头，青丝飘飘。
“剑上有煞气，谁用就吞谁的寿数。”黑无常横拉铁链，诘责：“这个事理莫非你不懂？”
残气四溅，震得洞府摇摆。
看她旖旎的羞态，采星悄悄做笑。
“这些年的酒，公然不是白喝的。”孟女轻哼一赞，又接言说：“在女儿踩果时，全村欢庆，不必避男女之嫌。”
猎奇心更盛，屏息收起足音，潜到笑声边沿。
比起……他，他真是差了天壤。
说完话，素袖一摆，孟女回身拜别。
“果子还是我来采吧，师姐破钞真气太多，不如睡个回笼觉。”说着话，采星便迈步山下。
但是，只是浅显的剑风，没有半点神通。
心变得沉寂，手上却一轻。
将剑底的红头绳缠绕在指尖，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