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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两副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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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声音,清楚出自一个丁壮之口,言词朗朗,落地有声。

还敢说不惦记茶摊小妹?

思念老友心切,老友就在体内,却如天人永隔,不能相见。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莫非一向有人藏身此?

钟馗,字正南,唐初长安终南人。

铁索如蛇,不与钟馗的铁拳硬碰,蜿蜒转曲,缠上了钟馗的双手。

既已听到答言,黑君不再胶葛,铁索撤回,任由钟馗坠落。

一步跨入战局,对钟馗拱手一笑:“本日能见到钟大人的真身,何其幸哉?”

那声音唱落了歌谣,紧接着一声痛骂:“钟吃鬼儿,你敢说破我们兄弟的誓词,还要不要脸?”

莫非另有隐情?

或许是钟馗随口讲错,或许是钟馗成心奉告。

腾空而起,黑无常锁着钟馗破空而行,白无常纵身相随,耳边急劝:“小爷,就算带钟馗回了地府,阎老头会给我们做主吗?”

“啊?”钟馗大惊,脸孔痴傻,喃喃自问:“这如何会?这如何会?”

钟馗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四周乱闯。

钟馗一个少年,竟然承载两副灵魂?

与此同时,眼下黑雾旋动,旋涡中间,传来拳脚订交的声响。

长笑过后,谢必安答话:“经年未回地府,恰好故地重游,不然以我与钟馗之力,能这么等闲被黑无常锁住?”

为免钟馗脸面有失,白无常深深苦叹一声:“钟大人方才痛失至好,不免心生悲怆,黑君的故交受难,也不免心有牵挂,二位本应是豪杰惜豪杰,可惜是机会不对。”

说清了秘密,再次怨声谩骂:“你个永久不死的钟吃鬼儿,活活坑苦了我!”

未理睬白无常的急问,钟馗又想起畴昔的韶华,端倪间几番苦楚,自言自语:“或许,你感觉事已尽迁,旧事如烟,该有个了断……”

只把周遭的林木踏碎,再造人间几片荒漠。

“钟馗啃骨头不吐渣,咬得小鬼哗啦啦。钟馗吃腿不吃嘴,吓得小鬼直悔怨。钟馗生吃不炖肉,哭得小鬼找娘舅。”

细心辩闻这声音,钟馗俄然端倪大喜,仰天长啸:“白鬼鬼儿,是你!你没死!”

难奈心中的猎奇,白无常再进一步,强压语气:“关于誓词一说,谢必安前辈未曾见教,还请钟大人明示。”

“他不做主,我另有手腕。”

埋头等着他忆完往昔的苦涩,白无常涓滴不敢打搅。

地府黑君锁钟馗,真是一番好热烈。

据多方质料查证,钟馗自称是殿试未中的进士,故不该该是状元郎。

夜色平空,在钟馗即将道出奥妙的时候,遥遥洒下歌谣。

怕钟馗的招式凌厉,别真的伤了小爷,白无常当即如影随行,追向刺月黑剑。

吵嘴君不敢信赖,也不能信赖。

终究松了一口气,不负此番辛苦。

不肯硬碰这柄黑剑,使出浑身力量,白无常灌输一蹬,使坠势窜改了方向,落向远方。

古树参天,托住了吵嘴君的身影。

哗啦一声铁链响,直取钟馗的颈项。

负手侧身,黑无常看也不看他,仰首勾月。

厥后这件事被天子晓得,赐他红袍加身,厚葬。

急坠之时,听到谢必安出声抱怨:“钟吃鬼儿,你说话漏风了!”

大家皆如此,北冥雪山究竟藏了甚么惊世的奥妙,竟然吓倒一群豪杰?

事已至此,不得已,为达目标,白无常扯了个谎话:“是谢必安前辈引我们至此,要与钟大人共同商讨去北冥雪山的大计,却不料……为完成谢必安前辈的遗言,不管多险,我们必不能负他。”

蒙古,这两个字,已深深切在了吵嘴君的内心。

随后,蹬风而起,黑雾覆盖,巨人鬼影无踪。

不知感喟多少声,不知肉痛几次合,钟馗终究沉声定气,直视白君无常:“既然他肯引你们来寻我,我也不必再坦白,当年,在地府……”

边幅奇丑,才高八斗。

用力一拉,将钟馗锁了个健壮。

蒙古!

谢必安空活几万年,已经老态龙钟,声音软弱有力,毫无声气。

“大漠孤烟直,长河夕照月。”念过了诗句,堪堪一笑:“蒙古,是个好处所。”

三言两语,忆过往昔,白无常再牵涉话头,让开一步,现出黑无常的身影,对钟馗言明:“方才与钟大人以武论交的,就是我地府第八代的黑君无常。”

“他的遗言?是他的遗言?”

拳头御出鬼火,直击铁索。

苦寻不到破敌之法,被黑无常不竭的撕扯须发,钟馗终究不能再忍,反手拔出斩鬼利剑,脱名片向天月。

关于钟馗与状元郎:

月色下,巨人背回利剑,回顾望向吵嘴君,深意的一笑。

临阵对敌,哪有闲暇清算头面?

抱怨过后,软语再问:“只求一百天。”

不知何人所唱,声音迷离,似在天涯,也以在面前。

白无常抹去额头汗,引黑无常飘飘下落。

没听到钟馗的回言,白无常大声祝贺:“但愿前辈与钟大人能找到分离灵魂的机密,他日老友相逢时,这顿酒,我请了。”

“只要有死人的处所,我都去过。”

本来,这个传说是真的。

没有斩鬼利剑在手,钟馗徒有拳头。

悄悄叹一口气,白无常心下凄然,有谢必安这个老滑头挡道,恐怕钟馗再也不肯说北冥雪山的奥妙了。

他啰里啰嗦,没完没了,仿佛面前已摆了一整席的全羊宴。

“践约?笑话!”谢必安当即识穿白无常言语中的马脚,大声反问:“我与你们的商定是你们锁我回地府,钟馗和你们说北冥雪山的奥妙。”

北冥雪山。

白君满面嬉笑,坐进树影。

现出了人形真身,钟馗的大小就与凡人无二了,黑无常天然不能再藏在他的头发里。

但若失了这个机遇,恐怕再难寻路,只要死撑,再耍赖皮:“前辈的叮咛,我劳记在心,还请前辈践约,奉告北冥雪山的地点。”

脑中转了几圈,白无常刚待再辩,黑无常却冷冷出声:“你不违约,我也不违约,现在锁你回地府。”

勾月当空,点星相伴。

听过了骂声,唯有苦笑,毕竟是本身自作聪明,冒名在先。

他的乱发髯毛里,钻着黑君无常,一招未出,已把他折腾的气喘如牛。

他在进招,虎虎生风,黑君负手,直立如针。

唉,说着,说着,又打起来了。

四个字罢了,一个地名罢了,却让阎罗变色,孟女私藏,谢必安宁死不说。

黑剑的大小形同山岳,此时已转为坠势,若没有架山的本领,白无常不免要被压的血肉恍惚。

这声音亲口承认,公然是谢必安。

没有听到他的言语,此次,黑无常连一个字都懒得回他。

钟馗终究也听到了这四个字,当即脸孔骇怪,双眼冰寒:“你们要去北冥雪山?”

羞愤之下,钟馗撞向殿阶,身亡。

吵嘴无常君与斩鬼钟馗在此,竟然能藏身于无形,此人究竟是谁?

凝出目中鬼火,吵嘴君四下张望。

声音回荡在天月间,遥见钟馗化身成风,直追像巨山一样的斩鬼利剑。

长叹一口气,钟馗脸孔挣扎,几番踌躇后,出声轻问:“谁让你们去的?”

地府的人,是专做灵魂买卖的,个个都是里手。

念的几欲流下口水,白无常偷笑出声:“蒙古的美食,最为纯粹,煮熟就吃,不掩其味。”

看钟馗那副狼狈相,白无常紧紧跟随,嘴中碎碎:“钟大人,要不,把胡子刮了,头发剃了,看他再如何耍奸?”

灵魂无形如水,能够凭借万物,但地府的人被地府的人的灵魂凭借,这还是头一遭。

黑风摇林,煞气昭昭。

“我明显被你嚼碎,刚得了个大摆脱,你恰好又吞下个泥人儿,泥人儿身上有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沾上我的血,灵魂又附到泥胎上了。”谢必安猛叹一口气,连声抱怨:“现在泥人在你胃里化了,我的灵魂随泥化血,在你身材里无处不在,我该如何再得摆脱?”

本来只是怕失了口头福罢了。

一双明目死死盯着黑无常的瘦脸,钟馗嘴中有恨:“毫无君子之风!”

“你能够不去。”

挺起胸膛,望月萧索,白无常端倪腐败,定颜一笑,再问钟馗:“钟大人,等我与黑君去北冥雪山寻访了故交后,由我作东,三人共饮,不知钟大人肯不肯赏我这个脸?”

“我是说人间的蒙古,不是幽灵的蒙古。”解释过后,抬头恋慕:“马奶酒,手把肉,烤全羊,奶豆腐。”

话如泼街之水,出口难回,白无常只能察颜观色,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偷见小爷脸孔沉寂,实则早已欲动。

负起双袖,临时干休,钟馗回言:“昔日地府初建,循环门未练完整,疏漏了太多的鬼妖为祸人间。阎罗君王急召我回地府司职,我才易容上殿面君,蒙受了天子几句调侃,就势撞殿身亡,好回阴曹当差。不成想,使阳界天子蒙冤,直至本日。”

漂亮的状元郎,在手触剑身时,又变幻回蛮荒的巨人,一部钢须飘然。

大悲过后即迎大喜,钟馗几乎手舞足蹈,一时候眉飞色舞。

故,书中冒名钟馗是状元郎。

再听谢必安,钟馗难掩悲苦,嘴中有词:“莫非他已不顾曾经立下的誓词?”

劝不动小爷,又纵身回到钟馗身边:“钟大人,谢前辈,何必呢?地府一家人,偏得为了北冥雪山而大动兵戈吗?”

斜眉再看黑君,仍然无声冷傲,喜笑问他:“小爷,你去过蒙古吗?”

钟馗接言:“就算奉告你北冥雪山的地点,你们也找不到玄冰梯,蒙古那么大,够你们找万年。”

为掩北冥雪山的奥妙,地府的人竟然曾经发誓保护?

“做人难,仕进更难,做天子最难。”白无常轻笑长叹:“古往今来,被委曲的天子,又岂止他一个?钟大人不必介怀了。”

这句答,冷酷不过民气。

或许我内心中,也模糊替钟馗感觉冤枉。

垂涎过后,皱起眉头,抬眼筹议黑无常:“既然已知北冥雪山在蒙古,归正它也不搬场,这件事,能不能等一百天后再去?”

在殿试中,因为长得丢脸,被罢官弃用。

神仙鬼怪的真身,都是魔形,唯有地府钟馗的真身是人形。

注:

“见?还见个屁啊?”谢必安又骂:“我的灵魂现在困在你的身材里,想出也出不来了。”

红袖翻飞,拳脚如雨,好一个钟馗状元郎!

问过后,朗声长笑,出语戏弄:“现在的景象,第一,你们不能锁我地府了,第二,钟馗肯不肯说,那是他的事。小滑头,别再狡赖了,我没有违半点商定。”

终究出招了!

声音一句冷哼,痛斥钟馗:“没死,没死,拜你所赐,钟吃鬼儿,你害苦了我。”

声音冰冷,一如既往。

见黑无常的端倪阴冷,白无常吐了吐舌头,仓猝将事由讲清:“不是我犯懒病,而是我为了清查北冥雪山的奥妙,中了乳母的毒,一百天内,吃甚么东西都没味道。”

巧舌如簧,看来地府白君自古有传承,历代能言善辩。

终究摸到一丝光亮。

明显没动,但钟馗的拳脚,就是沾不到黑君的衣角。

如他所想,谢必当即借钟馗的嘴,再骂白无常:“小滑头,你敢冒我的名,骗我钟吃鬼儿兄弟,如此厚颜无耻,你恐怕也算当今地府第一人了,趁早去找个名医瞧瞧,是不是已经寒毒入心,无可救药了?”

夜空两声笑,飘下了白君无常。

怕他再次脱手,局面又要胶葛不休,白无常挡在两人中间,急句相问:“早闻听钟大人昔日在阳界,是因为面孔丑恶而被昏君弃官不消,本日一见,竟是惊为天人的朗朗少年,莫非传闻有误?”

沉声一叹,苦笑不堪:“小爷,东海羽妖一案,你就曾对我说过这话,我在戈壁里想逃,却不得小爷恩准。此次,怕是又要重蹈复辙。”

莫非这声音是谢必安的?

舞了数十招拳脚,少年面色红润,更显姣美,不失风采,举手行礼,话意却冷若冰霜:“好说,待我摒挡了这个狂徒后,再与白君攀友论交。”

阎王惜才,赐钟馗职务,专斩官方厉鬼。

他清楚是在说风凉话!

少年初戴翅翎冠,身披莽红袍,腰扎金丝带,足踏状元靴。

黑君一身桀骜,立在树梢。

但当朝天子赐他红袍厚葬,即是追认了钟馗有状元之才。

“既然没死,就出来相见。”

一句话,找回了面子。

急挥羽扇,废除黑雾遮敝,遥见黑无常正与一个红袍少年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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