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两不相欠
真正的哀痛,无从言喻,此时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后患无穷。
眼里无星无海,满满的都是你。
又怎何如他平生孤傲,不肯伏输,现在讲穿心中所想,必是要横心去做。
一双鬼目阴冷,白无常的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狰狞,声音冰冷的像刀子:“森罗地府的看家本领,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追回灵魂?谈何轻易?
心,终将安宁。
他嘴角微颤,终究轻声细语:“睡着了,就不疼了。”
黑君初次浪荡人间,却恰好要他经历数次拜别之苦。
心,几近将近疼碎了。
“你说一百件,我办一百件,你说一万件,我办一万件。”
正要脱手捏断他的手骨脚骨时,听到黑无常一声冷叹:“放了他。”
看着她无声无息的躺在黑无常的怀里。
满心悲苦,化做气愤,一根一根的打断蛇王的肋骨。
一兄鬼手死死掐住蛇王的脖子,高举单臂,将他擒在半空,一口浓痰吐在他的脸上,咬牙切齿:“我要当着她的面折磨你,我要当着她的面折磨你……”
提着将死的蛇王,跃向步入暗中的黑无常与石诗史,阻住两人的来路。
死,也要死在你的怀里。
本来,我的灵魂已经离窍了,那十颗星,或许就是我的三魂七魄吧。
见到黑无常自毁阴煞护体,又遥遥见到天涯的迷雾全散,白无常心知石诗史的生命已到绝顶。
我自恃构造算尽,谁猜想,一个托大,竟然害死如此仁慈的女孩儿。
映红了娇女,映亮了少年。
呵,死,也没那么可骇。
不再踩踏蛇王,白无常仰天,萧索的长叹,再劝黑君:“小爷,小丫头在垂死之际,都肯放过要杀她的人,我们却要做如许的事,她晓得后,会安宁吗?”
足下狠狠用力,将蛇王的头踩进泥沙里,切齿低骂:“杀你,脏我的手!”
你眼里的深幽,我仿佛懂了。
黑无常冷眼旁顾,散出阴煞北风,逼退了白无常。
黑君哥哥,真好,我话没说完,你已懂了我的心,我们已尽情意相通了吗?
黑君哥哥,你真傻,人家两次为你抹了脖子,你却两次都说一样的话。
停动手里的行动,回看黑无常,强压肝火:“还不敷,我要活剐老贼的皮肉。”
呼吸已尽,她死了。
新奇的红衣被鬼火烧化,黑无常精赤着上身。
嘴角扬笑。
这一步,该不该让?
珠泪滑过脸颊,滴入鲜血,混进泥沙。
他的身材已经生硬,终究修行全无。
强忍疼痛,蛇王奸笑,一口鲜血喷在白无常的脸上:“弄死我,你永久不晓得她的真名字!”
手上有血,染红了黑无常的半边瘦脸。
他的大手,始终攥着她的瘦手,贴在本身的脸上,涓滴不忍拜别。
人身已经不在,自衣衫里滑落出一条破败的红蛇,堕入泥沙,非常惨痛。
星辉渐淡,消逝在黑夜里,再也不见。
“弄死你?”
劈声急问:“问出她的真名字了吗?”
胜负都是土,空活万年,却连这么简朴的事理都想不通。
心乱如麻,平生聪明,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必然是在生我的气了。
痛苦解冻成冰,换来肝火冲天。
呼吸越来越弱,星眸光茫渐淡,语意凄苦:“蛇王将我养大,不管他如何算计我,我都不怪他……”
这是如何了?
阴煞风火垂垂燃起,自黑无常的眼中伊始,遍及满身。
哪怕打死他十万次,也难消心头的仇恨。
寡廉鲜耻,不知改过!
好男儿的胸膛,再也盛不下天海间的仇恨。
头枕在他的臂弯里,青丝缠绕他的指尖。
……
“养父?他也配?”
黑君哥哥。
“你还欠我一件事情。”
两行泪,凝成霜。
厮人已逝,名字另有甚么用处?
“我一日查不出是谁收走她的灵魂,三界一日不得安宁。”
终究按捺不住焦心,将软弱有力的朱雀扶正坐好,腾空跃向冰冷的黑无常。
扯破心痱的呼啸贯天彻地:“森罗黑无常在此,谁敢动她的灵魂!谁敢!”
莫非无妄天灾刚除,就要再造无妄天灾吗?
他竟然咬破舌下的血脉他杀了!
垂下两行浊泪,蛇王淡淡一笑:“我将命还给你。”
再堪堪坐起,蛇王看着黑无常怀里的娇女,眼中烁烁有光:“父女恩仇一场,没想到结局是如许。”
这是她听到黑君哥哥最后的一句话。
迷诽谤,面前亮起十颗星,缓缓飘起。
仿佛已经忘了不亲手杀生的信条,不顾蛇王的死活,一顿老拳饱揍蛇王的小腹,砸得他肠穿肚烂,脏血四溅!
眼皮重的有十万斤那么沉,终究一片暗中。
他的目光冰冷,几近将沧海冻穿。
冰冷的手掌凌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终究叹出一口浊气,软弱的点了点头:“没错,与她比拟,我们大家都卑鄙。”
我在阴煞气里呆得太久了,红唇已经冻成了紫色。
局面难破时,蛇王自泥沙里挣扎坐起,吐尽鲜红,有力的讽刺吵嘴君:“夸口谈甚么豪杰?为一己私交就要屠灭三界,你们比我更卑鄙。”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白无常仰天大叹,双目出现痛苦。
星眸不再敞亮,语音微微颤抖,嘴角却扬起笑容。
他的语音沉寂,面色如常。
无根的灵魂不成计数,想要集回她的三魂七魄,比在六合间抓一缕风都难。
看着她惨白的笑,黑无常狠狠的点头。
天海间,黑无常与石诗史。
你真乖,不过,一件就够了呢。
强大,惨白,冰冷。
他肯如许说,已赌上了本身的运气。
血渐渐凝住,目光也越来越浑浊,想尽力再看清黑君哥哥的脸,却老是一片恍惚。
欲哭无泪,化做一声苦叹。
内心闪过童女的一颦一笑,出现无边苦海。
他一去,结果难计。
有两大鬼使在侧,她的灵魂却被莫名收走,竟然不晓得是谁下的黑手。
不再理睬蛇王的死活,白无常没有让开路,眼里锁着悲意,嘴上却劝:“小爷,且放下伤悲,先追回她的灵魂。”
迷雾未散,天在堕泪。
像天雪抹过眼角,莹宝有光。
回击将半死的蛇王摔进泥沙,一脚踏在头上,胸膛起伏不定,白无常双眼冒火。
不能闭上眼睛,如果闭上了,就再也睁不开了。
波澜摇摆,海在抽泣。
但是,你明显一副漂亮,为甚么愁眉不展?
半边残破,垂垂危矣,蛇王有力的蔑笑:“都说吵嘴无常索命无情,没想到你们两只鬼都被我养大的小丫头迷得神魂倒置,彻夜,究竟是谁输,谁赢?”
和顺的小手,终究贴在了他的脸上。
九州命数如果颠乱,神兽圣祖怎能容他?
举目望天,眼神浮泛,黑无常语意萧索:“她要我办的最后一件事,留养父性命。”
回身一脚将他踏翻,白无常举手如刀。
一声苦叹,我竟一件事都没能为你做成。
我又骗了你,说好了在这片沙岸上等着你,却悄悄抹了脖子。
“我不杀他。”
他要以一人之力,与三界为敌。
用尽最后一口气,双手交叉,缠在黑君哥哥的脖子上。
话音落,鲜血喷溅,蛇王自嘴里吐出半个舌头。
死,也要死的斑斓。
白无常深吸一口气,横住他的来路,沉色定声:“若不能追回她的灵魂,我与小爷一同倒置三界。”
俄然感觉本身蓦地腾飞,被一双臂膀紧紧的架在怀里。
鬼音破天,震翻沧海,在石诗史的耳朵里倒是渺渺迷离。
久违的肝火,烧透了白无常的豁达。
手里提着空空衣衫,白无常一声哀思:“谁还能晓得她的真名字?谁还能晓得?”
左臂托着娇女,右臂垂下铁索。
“你若再不让开,我视你为敌。”
冰冻的脸,鲜红的血,赢弱的小手渐渐回落,却被他一把抓住。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她的细声欢语,鬼火渐淡,黑无常阴沉无声。
看着生硬的死蛇,黑无常对怀中娇女满怀歉意。
白无常大惊,哈腰托起蛇王,满目孔殷:“你若晓得改过,就奉告我她的真名字,做最后一件善事!”
钢牙咬碎,一拳击破阴煞护体,黑无常横抱石史诗,一步一冰雪,走向暗中。
那又如何?
满眼凄怆,化做慈爱,看着她再也不能再展开的双眼,轻说:“乖孩子,你莫急,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让恶人吃尽苦头!”
再看一眼娇女柔弱的脸,重重一叹:“你何必慈悲?”
反身跃向病笃的蛇王,单手狠狠的将他从泥沙里提起,破音大吼:“奉告我她的真名字!奉告我她的真名字!”
“我们现在就去天下承平。”
鬼爪掐住蛇王的音脉,捏得他双眼暴突,连叫疼都不能。
几欲将钢牙咬碎,白无常阴起双目,冰冷再问:“奉告我她的真名字,我留你全尸。”
鬼目放火,黑无常死盯着这十颗星。
迷蒙间,忆起在庙里为他自残后,他也曾说过这句话。
你必然是在嫌我丑死了。
他若一动,必有劈天盖世的狠辣。
仇恨的火焰烧的铁索龙吟四溅,黑无常最后一次警告:“让开。”
双眼已闭,气味全无,最后浑沌的一句:“不是改过,是两不相欠。”
“我先带她到安睡地,她太累,该歇息。”
素手柔弱,泪眼婆娑。
不过,我喜好你的傻,那么朴拙,那么夸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