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上谷（上）
“那有甚不肯，再辛苦也能吃饱穿暖，总强似卖儿卖女还要饿死。且我们殿下虽给他们编户，但从不入籍，谁如果想回籍了，向官府说一声，自去便是。但便是如此，走的也甚少。”
不过东平王不是傻子，此事，他固然得益甚大，却无形中背了个闷亏。他晓得若不能及时摘清，将来一旦时势倒霉，有人在此事上做起文章来，定然能教他脱皮。
“可不是，先帝那般年青，啧啧……”
公然，那几人聊了一阵，有人问：“这么说，会稽王弑君的罪名落实了？”
上谷郡属幽州，幽州都督是中山王，幽州刺史名叫徐谦。不过有秦王所部兵马，比中山王和徐谦手里加起来的多多了，上谷郡的军政之权，也早已为秦王统统，异于诸郡。
因为先帝之事，公子这些日子常闷闷不乐。固然他总摆出来一副平静或思虑长远的模样，在我面前，也很少提及此事，但我晓得他一向未曾健忘，并深深自责。
裴焕和云琦也听到了那些人说的话，不过面上无所表示，用过膳以后，驿馆中的人已经换好了马匹，世人重新上路，往上谷郡而去。
而现在，雒阳的事如果传到了公子的耳朵里，他约莫也能当即想通。只不过他毕竟不晓得我对张弥之做的事，约莫仍会存疑。
“这你便不晓了，”一个驿吏喝了口酒, 道，“那等贵胄的补药，自是要做得好吃些。传闻那药渣内里有很多肉，狸猫是想将肉翻出来吃，这才中了毒……”
他们絮干脆叨, 我没有理睬，心机都逗留在了他们提到的会稽王身上。
实在我曾很有打动，到槐树里去一趟，如果老张在最好，请他帮手将流言再散一散，最好弄得满城风雨，让东平王夜不能寐。不过联络上老张便划一于联络上曹叔，对于他那边的事，我一向成心躲避，思考之下，还是不再轻举妄动的好。
不过现下看来，就算无人推波助澜，东平王也不成淡然处之。
那两人群情之时, 中间也有别人, 闻言, 忍不住插嘴道：“此事我也传闻了, 只觉那狸猫也是奇特，补药的渣也是药渣，怎会去舔食？”
有了现在这事，再将前面的疑点串起，事情的全貌都露了出来。
“这是何乡何里？”我不由向中间一个士卒问道，“观之甚为与众分歧。”
“且不说各家差未几都有人在营中做事，割舍不得，但说此地的徭役税赋，比别处轻了不止一半，日子可过得殷实多了。这些兵户不但不走，有些人还将同亲也拉了来，你看这些地步，本来都是荒漠，都是新来的兵户开垦出来的。” 166浏览网
会稽王要谋反，天然不会把事情做得这般蠢。
当然，会稽王是宗室，要动他，东平王的态度则是重中之重。
进入上谷郡地界，各处风采亦与别地差异。田野当中荒地甚少，不是开垦成整齐的地步，便是圈起来做成草场。将要入冬的时节，农田上都是草堆，到处可见成群的马和羊。每隔数里，便可见村舍装点其间，那些屋舍建得划一，高处望去，如棋盘普通，竟不似平常所见的农家那样新旧凹凸错落，随心所欲。
不但不会保，他还须得顺水推舟，将事情做得场面轰轰烈烈，让会稽王死得更快一些，以建立他真忠臣的名声。
士卒道：“这些都是殿下找来的军屯兵户。前些年，各地都有些天灾，很多人涌来了幽州。恰好畴前上谷郡为鲜卑和羌胡袭扰，民人希少，有大片荒废，殿下便顺服朝廷号令，收留了很多流民，将他们编户为屯，养养马各种粮，要出征时也好征些壮丁。”
因先帝成心将会稽国裁撤，会稽王世子为保住鼎祚，铤而走险，打通了张弥之，设想让东平王鼓动天子在那乡间驻跸。那通同二王声东击西的，也恰是会稽王，如此以来，既可撤除天子，又可将弑君的罪名嫁祸到黄遨身上，一举两得。
我听着他们说话，心中也不由长叹一口气。
我了然，仍感觉新奇，道：“做兵户辛苦得很，那些流民也愿？”
这般情势之下，会稽王下毒杀周珲，充足让他惶恐失措。
故而会稽王被掀出了罪证，哪怕过程教人生疑，东平王也不会出面保会稽王。
“哦？”我讶然，“怎讲？”
那士卒这些天来与我混得熟了，闻谈笑了笑，道；“地名我是不知，不过上谷郡如许的处所多得是，不敷为奇。”
“这会稽王，竟敢下下此毒手，他杀实在便宜了他。”
“自是落实了。就在他下狱三日以后，他就在罪行上按了指模，当夜在狱中他杀。”
至于周珲，此人本是无能之辈，俄然因为先帝驾崩而得以位极人臣，置身于风口浪尖, 面上风景, 却早成惊弓之鸟。前面外戚, 除沈氏以外，袁氏、荀氏和庞氏皆得个暗澹结束。天子年纪尚幼, 朝政被宗室和世家紧紧捏着, 周氏唯有谨慎翼翼均衡各方之势, 方可求得安稳。
世人闻言，喟叹不已。
按事理，会稽王与东平王干系不错，又是宗室重臣，出了这等事，东平王当会出面为他摆脱才是。但东平王本身也因为此事头疼，正愁不得摆脱。
刺杀先帝的名声固然由黄遨担着，但死无对证，且实在疑点重重，很多人思疑他不过是做了替死鬼。而东平王紧跟着先帝摆布，亲征和最后的驻跸之地都是东平王所鼓动。我跟从公子分开雒阳的时候，思疑东平王与先帝遇刺有关的传闻已经在士庶间传播开来。
“怎讲？”我问。
雒阳及本地的人谈起秦王，大多爱说皇位纷争及三年前逼宫的事，但秦王长年驻守边疆，实在做下的大事比人们爱说的那些多很多。比如，他驻守以来，鲜卑等胡部滋扰本地之事，逐年减少，现在更是因得他对东鲜卑的挤压，使得鲜卑内哄，稳住了东北。再比如，他驻防上谷郡以后，对西边羌胡比年打击，收回了河套，将前朝以来因内哄而被蚕食的北面边疆连为一体。也恰是是以，秦王现在手中实际节制的边境，从辽东到河西，比任何一个州郡都大很多。
固然秦王的兵马叫辽东兵马，但因得要应对北边鲜卑人悠长以来的袭扰，秦王驻守的地界早已远远超出了辽东国。上谷郡水草丰美，有险要可守，北控鲜卑，西接羌胡，多年来已经成为了秦王兵马实际的驻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