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奇袭(下)
这支奇兵由我带领,去雒阳的目标,并非对于豫兖诸侯,而是要探明景象,联络反攻之势。我固然并不信赖公子会被大长公主捏在手中无计可施,但雒阳情势不明,荥阳这边就算有再多的兵马也无从动手。
“大战当前,何必如此畏首畏尾。”他说,“济北王后军大乱,自可拖住诸侯守势,却不须很多兵马。此事,交由明光道众卿便是,孤率东平国七万雄师直取雒阳,与辽东兵马汇合,可应万变。”
老张道:“曹先生委以老叟临机定夺之权,此计于明光道无益有害,曹先生必不反对。”
商讨之下,世人皆承认司马敛之言,先速速占据陈留,而后往荥阳进发。
心中一动,老张终究肯开口了。
“阿麟?”我忙又问, “他如何了?”
在陈留郡的郡府中,他受了一众将官的朝拜,意气风发。
老张道:“若老叟未曾估错,这天下终会是秦王的。女君可想过,和谈以后,明光道在这人间何故安身?当年触龙见赵太后,曾说长安君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本日明光道地跨三州,挟民数十万,以光复前朝为号,即便秦王成心和谈,必也猜忌甚重。明光道若要服人,便要像长安君普通,有功于国,方可堆集人望,为新朝所容。故为将来计,此战,明光道断不成缺席。”
“可此事,曹叔该当还未晓得。”我说。
别的,就是公子。
老张道:“此事,我考虑好久,终觉得不宜留下。”、
司马敛却对重掌东平国兵马颇是欣喜,道:“济北王不在也好,我等就将这陈留郡占了,直捣荥阳。”说罢,他向那将官问道,“听闻大长公主曾来陈留郡与济北王媾和,此事确切么?”
老张道:“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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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君可知,老叟当初为何入教?”他问。
我本想着,济北王率着十万兵马,行动本就迟缓。明光道和东平国的联军固然掉队了两日,但一定不能追上。不料,两军一起紧追,竟一向追到荥阳界内,才终究撵上了济北王的后军。
如那将官所言,陈留郡中只剩下了东平国的人马,司马敛非常轻松地重掌了兵权。
荥阳往东,抬一脚便可到雒阳。情势正往我担忧的处所而去,兖州和豫州诸侯兵马总计二十万,当下已经开往了雒阳,相较之下,东平国和明光道加起来虽有九万,就算强攻,也远远不敌。
老张道:“抱病也是启事之一, 不过曹先生从不在乎身材,他有了退意,是因为公子。”
“你是教中元老,莫非也不觉不当?”
将官点头:“鄙人未曾听到雒阳的动静。”
我愣住。
济北王等兖州诸侯兵马,就驻在陈留。
老张道:“女君请讲。”
我只得作罢。
蒋亢与张弥之本就筹算与济北王会师,共击雒阳,故而可光亮正大地直取大道,通畅无阻。沿途各诸侯国全不知变故,路过之时,另有攀附的豪强奉上酒食犒军,可谓非常殷勤。
“这老叟不知,曹先生未曾提起过。”
“老匹夫全无信义。”薛尚神采讨厌,“早说好了等我等来到再共击雒阳,竟出尔反尔,自行争功。”
只是与司马敛的兴高采烈分歧,我和老张都觉得当下之势实在颇是倒霉。
我明白过来。
“先王发愤匡扶天下,惜薨崩中道,国中万民垂泪,无不哀恸。”他言语慨然,道,“本日孤必秉承先王遗言,打扫奸佞,为先王复仇昭雪!此志六合可鉴,孤虽死无憾!”
我点头,又道:“这与你率兵攻打兖州又有何干?”
我说:“不知,你未曾说过。”
“退意?”我问, “为何?因为那病?”
“如此说来,曹叔不再想光复前朝了?”我又问。
“女君也晓得公子的脾气, 他当这教主, 本是为了曹先生。”老张道, “曹先生多年来虽一向传授公子治人理政之道, 但他也晓得公子实在偶然于此。他头一回病倒之时,就曾与老叟感慨,公子脾气过于纯直,曹先生若哪一天过身,公子便要一面担起明光道数十万人生存,一面对付局势,稍有闪失,便要反受其害。”
一番扳谈,我的心终究定下来,又与老张商讨了一会开赴之事,各去安息。
按先前议定的奇袭之策,薛尚先是派亲信向陈留报信,面上是向济北王禀报雄师顺利到来的动静,暗里则是联络东平国在陈留的残剩兵马,里应外合,将陈留拿下。
“怎讲?”我问。
我讶然。固然就私心而言, 我并不但愿曹叔与秦王开战, 但听到老张这话, 我还是感到非常惊奇。
“女君可想过, 明光道将来的前程?”老张道。
老张亦笑:“浮名罢了,但求无愧于心。”
“实在不必与他二人见面,老叟可向女君透底。”老张道,“女君,曹先生已有了退意, 故而定然会与秦王和谈。”
我了然。
那报信的人很快回到,带来了东平国的一名将官。出乎料想,据这将官所言,济北王并不在城中,就在两日前,他已经率着济北国雄师,往荥阳去了。
我说:“明光道与朝廷和谈以后,只怕不成再聚众传道,那光复前朝的大业,也不成再持续。此事,你可曾想过?”
这事理,实在也是我一向以来想对曹叔说的,他能想通这一层,倒教我心底松了一口气。
雄师日夜兼程,数今后,已经到了陈留境内。
荥阳紧扣雒阳,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除此以外,它大长公主的封地,有文天子为她建的行宫。畴前,每到暑气盛起之时,大长公主总会带上百口,到荥阳的行宫里去消夏。
我想了想,感觉确是这个事理,点了点头。
两军稍稍整备一番,也不担搁,即往荥阳而去。
老张道:“老叟襄阳人,在县府中做了一世县尉。当年水患,荆州千里百姓皆为流民,就连官府中也筹不出一粒俸米。我目睹妇人、后代、孙辈以及邻里村夫都死在了灾荒当中,万念俱灰,将死之际,是曹先生将我救了下来。不但老叟,那县中幸存的万余人,都是曹先生救下。也就是从当时起,老叟跟着曹先生四周救人,筹措粮草,救人越来越多,那他杀的动机便越来越淡。入道之时,我便与曹先生言明,我入道并非为了光复前朝,而是为了济世救人。曹先生对此从无贰言,仍将我视若亲信,乃至让我晓得了那些把戏的构造。女君,老叟与曹先生年纪不相高低,此生恐怕也不剩几年,故从不去想甚么前朝大业。跟随明光道的教众,大多也只是为了吃饱穿暖,只要将他们都安设好,我便也无憾了。”
这些日子,我一向为他揪着心。也不知程亮的信送到未曾,大长公主若真的拿我来威胁他,不知他如何自处。
我说:“自是想过, 不过还须得与曹叔和曹麟见面再议。”
此计环环相扣,实在颇是伤害。任何一环有变,都要危及成败,故而贵在神速。至此,也可明白济北王为何不顾与张弥之的商定,先率着兵马赶往荥阳与豫州诸侯汇合。
司马敛点头。
老张派出细作,不久即刺探得了动静。这济北王的兵马分两部,一部前军,有六万人,由济北王亲率,已经与豫州诸侯的兵马汇合;一部后军,有四万人,由方才从东平国返来的王世子带领。后军中多是辎重,加上王世子有些水土不平,路上安息多时,故而落在了前面。
济北王带走的兵马,除了济北国的,另有任城国和高平国的,总计十万。他去荥阳,自是为了先行与豫州诸侯汇合,两边加起来,有二十余万。这般雄师突袭雒阳,若秦王那边真的有了变故,辽东兵马就算未曾受困也是群龙无首,可否抵挡住乃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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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问:“雒阳可有动静?桓侍中或秦王,可有意向?”
回到歇宿之处时, 我将老张叫住。
第二日凌晨,两支雄师皆各自备下糗粮,轻装上阵,在城外会聚,往东边开去。
我听得这话,惊奇不已,不由对老张有些刮目相看。
薛尚和众将官皆膜拜。
而对于这般情势,我觉得强攻乃不成取。须得对症下药,环环废除。商讨对策之时,我提出可用计奇袭济北王后军,以大乱延缓联军打击雒阳的步子,同时,分出一支奇兵,往雒阳而去。
老张淡淡一笑。
老张对我的假想无贰言,司马敛却不觉得然。
现在,豫兖诸侯既然已经举兵打击雒阳,可见雒阳那边已经有了动静,这动静对于豫兖诸侯而言也必定是个好动静,乃至他们再也按捺不住,敏捷脱手了。
“老张公然是豁达之人,”我笑了笑,叹道,“无愧天师之名。”
“你方法兵去兖州?”我问他, “按我等本来计议,你须留在此处, 等曹叔曹麟到来。”
我听得回报,只觉心沉了下去。大长公主会既然把主张打到了公子和北军的头上,那必定是要用北军在雒阳策动叛变,困住秦王。而后,用豫兖诸侯联军将秦王的兵马一举击溃。
“此事确切。”将官答道,“济北王开赴去荥阳时,大长公主与他一同去了。”
不过对于老张,我仍有些猎奇,忍不住道:“有一事,我想问你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