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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猜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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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平原王暴露笑意,看了看庞玄,道:“我本日恰是无事,不若稍后就去太傅府中。”

豫章王言下之意,便是要辞去朝臣之职,回豫章就国。这如果当真,天然又是一件大事。豫章王虽已与赋闲无异,但他还是仅次于三公的重臣,且曾被天子寄予厚望。当前这般情势下,很多民气底里仍视其为中流砥柱,瞻仰着他能够站出来管束独大的庞氏。而他一旦拜别,朝中便再也无人可撑起对抗庞氏的头。

梁霸道:“确有。圣上曾命令,罪臣家中查抄的册本,一概没官,送往太学,以充书库。”

“宗室?”长公主问,“何人?豫章王?”

“殿下保重文籍,世人无出其右,臣略尽微薄之力,乃是该当。”梁王说着,像想起甚么,道,“是了,臣克日来收了些古本,正欲邀殿下品鉴,不知殿下之意如何?”

宴上世人闻得此言,皆暴露讶色,相觑以目。

我说:“梁王乃圣上手足,虽一向未受重用,但助皇后起事,乃是必有所求。梁王已官至太子太傅,而两番求任,乃是摸索。庞氏虽宠遇宗室,然其意不过拉拢,心有防备,故重而不任。长公主可想,梁王怎会甘心?”

弟子礼以后,东宫中摆开谢师宴,众来宾纷繁退席。

平原王对梁霸道:“皇叔,我听闻荀尚府中的藏书,都来往了太学,可有此事?”

皇后叹一声,道:“只是现在圣上卧病,而皇太孙仍年幼,诸事倒是全落在了妾的身上;殿下再拜别,只怕我等更是支撑辛苦。”

东宫当中,为太子的丧礼所挂上的白幡仍到处都是。

平原霸道:“可我那日去太学中,查抄册本的府吏却与我说,册中有好些对不上,只怕丢失了很多。”

“哦?”王妃道,“殿下与何人去?”

我说:“体例确有。皇后为稳固权势,大力拉拢宗室。而此局的生门, 正在宗室。”

长公主不解:“此话怎讲?”

长公主看着他,嗔道,“你现在又是宗室之首,到了当时,何人可及你,还问喜从何来。”

平原霸道:“自是与敬严一道。”

我说:“实在就算公主甚么也不做,假以光阴,不但梁王,众宗室也必生异心。”

豫章王为司礼,立在阶前,朝服以外亦披着斩衰,非常持重。他现在还是大司马兼侍中再兼辅政大臣,不过已经被庞氏架空如同无物。

我笑了笑:“庞圭此为,不过是效公主先前之法罢了。”

梁王安排了中庶子等职官护送皇太孙返回太后宫以后,亦走过来,与平原王叙话。

长公主道:“确有其事。然梁王并无怨怼,仍每日向中宫献媚,对庞圭亦极尽奉迎之事。”

“圣上曾言,诸皇子当中,平原王最是温厚孝敬,现在看来,但是确切。”长公主上前,感慨道。

豫章王浅笑:“雒阳离国中实在悠远,路途颠簸不平,还是让她留在那边的好。现在朝中也已稳妥,臣深思着,过些日子就归去陪她。”

“三弟总这般谦逊。”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只要近前的梁王能听清,“皇太孙无父母,此后身边长辈,便唯有太傅一人。现在太子薨逝,皇太孙便是储君,将来继位,人臣之极,便非太傅莫属。”

长公主一愣。

“太傅本日起居安否?”皇太子问。

豫章王宣布礼成。

这是宫变今后,宫中的第一场大宴。不过因得太子丧期,菜肴简朴,没有酒,连佐宴的乐工也没有;而皇后在场,世人无甚话语,宴上只要碗筷轻碰之声。在我所见过的宫宴当中,这般温馨还是初次。

梁王讶然,笑了笑,道:“当日入荀府时,确出了些乱事,许是军士疏漏了。殿下可知是何文籍,待不佞再遣人去查找。”

豫章霸道:“中宫贤达,乃众所周知;朝中亦有诸多栋梁之才,臣老朽无用,常自惭形秽,返国于朝政无损,社稷仍可安稳,垂拱而治。”

梁霸道:“甚安,弟子请坐。”

平原王身边,是王妃庄氏,身后则立着庞玄。

平原王妃亦出身于琅琊王氏,是桓瓖的母亲昌邑侯夫人的堂侄女。她两年前嫁给平原王,迩来因得皇后失势,亦几次露面。

“哦?”

对于我这套把戏,长公主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惊奇之色, 只盯着我卜问。我口中念念有词,待得算完, 长公主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长公主掩袖而笑。

空中干清干净,宫殿的各处墙壁流派亦是光鲜如昔,乍看去,难以设想不久前这里还产生过大乱,有人在阶上被刺重伤。

内侍将脩肉等礼品交给皇太孙,他双手捧着,走入堂上。

来宾大多已经拜别,此处不过他和长公主,另有一个我。

庞玄脸上有些不悦之色。

平原霸道:“劳烦皇叔。”

长公主鄙人首闻言,唇角弯了弯,夹起一片蜜藕放入口中。

而剩下浩繁来宾当中,最对劲的,莫过于平原王。很多人围在他的身边,竟比皇太孙身边热烈多了。

我说:“公主此言差矣,梁王所求, 公然只是繁华么?”

皇太孙向皇后一礼,道:“臣服从。”

皇后和皇太孙坐在上首,梁王、豫章王、长公主战役原王等顺次列下。

诸多来宾中,唯独缺了太子妃谢氏。自宫变今后,她就被囚在了皇宫西北角的慎思宫里。而她的夙敌荀良娣,宫变当夜就被突入东宫的军士杀死,儿子则交给了另一名良娣吕氏扶养。

梁王笑而点头:“皇姊又来讽刺。唯才疏学浅,唯恐德不配位,数次向中宫请辞,何如不允。古大家道贺,孤抚心自问,却不知喜从何来。”

皇后对梁霸道:“现在皇太孙已拜过了太傅,东宫也已补葺结束,皇太孙总在太后宫中也不成样,我看还是早日搬返来才是。”

长公主皱眉:“那如之何如?”

长公主了然点头:“恰是此理。”说罢,又问,“如此,我等却待如何?”

皇后与旁人说了两句话,摆驾回宫。世人忙施礼相送,皆恭敬之至。

豫章王含笑:“中宫过誉。”

我说:“现在皇后新用事,防备正紧,公主及宫中的一举一动,必有监督。公主若联络宗室,只怕皇后便会当即发觉。”

皇后看着他,淡淡一笑。

“梁王?”长公主嘲笑,“他现在乃是皇前面前的红人, 享尽繁华,怎会反皇后?”

我皱眉道:“皇后与荀尚分歧,虽也住在宫中,但表里禁卫皆在手中, 只怕艰巨。”

皇太孙仍在孝期,身着斩衰,粗糙而广大的丧服衬着他稚气的脸,显得更是少弱。

她让皇太孙到跟前,道:“梁王为太傅,今后便是皇太孙师长。皇太孙凡事皆要听太傅教诲,切不成妄自专断。听之信之,慎之省之。”

长公主道:“如此,上天可有所示?”

长公主站在一旁看着,亦面含笑意。仪礼前,她向皇后见礼,言语举止皆恭敬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错来。

当然,这对于庞氏而言,自是大好。

而庞玄自从宫变以后,被拔擢为平原王府卫尉,总管王府之兵。看得出皇后对这个儿子的性命非常正视,将王府的保护之责交与了母家的亲信。平原王常常出入,庞玄皆跟从摆布,形影不离。

平原王点头,带着庞玄等从人,转成分开。

我说:“自皇后掌权以来,豫章王履受架空, 现在已赋闲。奴婢所说的宗室,乃是梁王。”

我说:“奴婢听闻,梁王曾向皇后求任录尚书, 但皇后的父亲庞圭不准;而后, 梁王又求任尚书令, 庞圭仍不准。”

梁王浅笑,应道:“中宫此言甚是,宴后,臣便动手安排。”

皇后虽也身着丧服,但气色甚好。虽未穿戴华贵金饰,但仪态雍容,不怒自威,坐在榻上,全然没有了畴前跟在天子身边时的低眉顺服之态。

长公主道:“如此说来,莫非我甚么也不必做?”

梁王从内侍手中接过礼册,遵循上面的训导之言念起来,声音缓缓,顿挫顿挫。皇太孙悉心听了,待得梁王念完,起家道:“弟子服膺太傅教诲。”说罢,向梁王三揖。

我说:“储君每新入东宫,必先拜太子太傅,而后,方可名正言顺入主东宫。梁王现在新为太子太傅,不知皇太孙可曾施礼?”

来宾皆向皇太孙和皇后施礼,又向梁王庆祝。

“非也。”我说,“公主可帮着推一把。”

皇后的神采变得驯良,叹道:“妾久闻豫章王与王后情深义重,现在看来,名不虚传,堪为治家表率。”

王妃看了庞玄一眼,嘲笑,缓缓道:“是么,甚好。”说罢,向平原王和梁王一礼,自顾而去。

平原王神情平和,对梁霸道:“太后迩来不适,我先到宫中看望一趟,而后再到府上。”

梁王浅笑:“如此,臣且烹茶焚香,恭候殿下。”

浮图祠中还是无人打搅, 我和长公主商定了吉时, 还是做好构造。

庞玄亦点头。

内侍恭敬地一一答了。

皇后莞尔:“豫章王总这般谦善。豫章王之能,圣上亦常称道不已,若你算得老朽无用,我等难道灰尘也不如?”

梁王坐在北面的席上。皇太孙将礼品放在梁王面前,朝他拜了两下。梁王起家,作揖为答。

豫章王称王府中另有事,向梁王庆祝了两句,亦自行拜别。

“弟实忸捏,皇姊便莫再打趣了。”梁王亦笑笑,一脸谦逊。

平原霸道:“我本日往梁王府上观文籍,晚些回府。”

旁人都笑起来,豫章王亦笑,看看梁王和长公主,未几言语。

这宴席无甚兴趣,用完即散。

梁王回身,见是她,点头:“恰是。”

皇后又对豫章霸道:“听闻王后还在豫章?那边毕竟无良医,还是择日接回雒阳来才是。”

*****

皇太孙依言,坐鄙人首的席上。

“殿下要去那边?”这时,平原王妃闻得话语,走过来。

皇后用了两口菜,向奉侍皇太孙的内侍问起皇太孙迩来的起居。

梁王亦笑了笑,却将目光往四周扫了扫。

梁王闻言,眉间动了动。

梁霸道:“如此,敝舍幸运之至。”

来宾分立两侧,除了东宫世人和一干宗室,皇后、诸皇子以及长公主亦在此中。豫章王不紧不慢地念着礼辞,声音顿挫顿挫,似心无旁骛,全然看不出他对皇后等人的好恶。

长公主却未接着说下去,却莞尔:“还未恭喜三弟升任太子太傅。”

梁王谦道:“不佞才学疏浅,担此重担,实惶恐不安。此后唯勠力以赴,方不负圣上及中宫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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