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外域再相逢
纤巧详确的眉宇，淡樱花瓣似的薄唇。一双眼尾上扬的杏眼，即使面上不喜不嗔，也老是天然包含着三分清傲高慢之色。
“一个行的是霸道，一个行的是诡道。如果平常修者等，恐怕更多的还是会臣服于云辞尘。”
说到这里，龙玉略过玉微那又是惊诧又是了然地神情，俄然又勾了勾唇，端倪间闪现出了一丝罕见的自嘲落寞之色。
而现在，那双老是满载着高傲的眼眸正在与他对视――渐渐的，就有轻柔的暖意在那双冷冽的褐色眼瞳中晕染开来，让正在对视的两神都感到了一阵刻进了骨子里的暖和。
没有设想中的相顾无言，也没有设想中能够呈现的难堪。
“哦？”听闻此言，玉微望向龙玉。“微愿闻其详。”
“天道乃是云辞尘之兄，名唤云逸尘。”
龙玉不会说废话的。
而他一样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见到了龙玉的时候，他之前的统统顾虑竟在一刹时烟消云散了。
“唔，偷得浮生半日闲。”
听到这里，玉微不由得也笑了笑。
“是啊，真是可惜。”
高山之巅，白雪皑皑。
眉头微蹙，玉微抿唇略略想了想，而后便接上了下一句话。
“无妨。此乃外域，他云辞尘的手，还伸不到这里。”
“呵。”一声发自内心的轻笑，龙玉拿起属于本身的那一杯茶，一样抿了一口。
“如果老友事前晓得了，如何着也要亲身下厨摆一桌酒宴，为我拂尘洗尘。怎会只摆出如此简朴的一壶香茶两盘果点，就将玉微打发了？”
一侧手肘撑住桌案，龙玉闻言轻笑，一句打趣似的话语说出后，才渐渐收敛起了面上的嬉笑之色。
故交还是，本身的表情却已是今非昔比。
又或者，他们还能像当年一样，谈天说地么？
“唔，是应当明日。”
这些，玉微都不晓得。
风俗性地用指尖摩挲着本身的袖口，龙玉轻笑起来，端倪之间讽刺意味稠密。
而龙玉，也确切不会孤负如许的信赖――龙玉话锋一转，接下来的一段话，又是石破天惊。“但是老友，你可晓得，不管是我、是你等兄弟，还是那十二祖巫，可都不如那云家更有资格具有‘盘古氏’这个称呼！”
对于玉微的自语，龙玉赞成地抚掌而笑。
固然从没有好为人师的风俗，但对于老友的疑问，龙玉解答起来却向来都是当真细心的。
听着龙玉娓娓道来，玉微没有插话。
“不见得。”抿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龙玉轻抬眉梢，倒是对玉微所言不置可否。
“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但偏生这主宰之位，只能从他们两神中二选一。他们必定一显一隐。以是，早在我度雷劫之先，那两位就已经有过一番争斗。”
“真是很过分的伎俩，我事前竟然一点都不晓得。”
“只不过，虽说我等技不如人，却也不是他们能够随便当作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实在要说心机，这云家兄弟都是胸有沟壑之辈、机工致思之辈。但是，他们的治世之法却截然相反――云逸尘凌厉霸道，势若雷霆。而云辞尘倒是如东风化雨，令人防不堪防。”
“碧沉霞脚碎，香泛乳花轻。吾友，好兴趣。”
只是龙玉毕竟是龙玉，纵使面对如此环境死局，心中也老是不平不甘多余颓废的。萧索一瞬，随即就有凛然高傲之色染上龙玉的眉眼。
他到底应当用甚么样的姿势，去面对着本身那曾经模糊思慕过的龙君？用甚么样的言辞，再去与相别亿万载之久的好友交换畅谈？
“技不如人，如之何如。”
轻抬脚步，行至矮案前跪坐下来。玉微天然地探脱手，托起龙玉拖过来的茶盏，轻抿一口，微微阖目回味了一瞬后，一样含笑劈面前的老友道。
清肃山风吹过，轻拂着玉微与龙玉的长发衣角，衬着开满室的茶香――一壶清茶，两方果点，相对而坐的一对至好老友。这般气象，就像是亿万年前，修为尚浅的玉微与老友对坐，谈天说地时一模一样。
龙玉的一席话，就像是一根丢失的丝线，让玉微将本身的统统猜想串连在一起，终究拼集出了一个完整的答案。
“只是，这些年天道固然威名赫赫，却从未露过面。即便是我叛教……唔，想来云辞尘虽败，却也并非全无所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龙玉也罕见地透暴露些许萧索之态。
就在那白烟之畔，有一道身影着玄色衣氅，外罩轻罗薄纱。淡紫色的琉璃长笈簪，挽束着流云玉雪普通的长发。
“霸道也好，诡道也罢。都不过是王者治世的一种手腕。云辞尘也好，云逸尘也好，不管是他们兄弟中的谁做那至高主宰，对浅显的洪荒生灵都没甚么两样。”
就仿佛是他未曾想到，云辞尘的手腕竟是如此的简朴卤莽――他竟然在他做好了统统筹办后，直接将他丢到外域、连声号召都不打地直接将他丢到了故交的面前一样。
“昔日，盘古父神衍浑沌阴极之力为朝气，化阳极之力为天道。若盘古父神为洪荒的创.世神尊，那么他云家兄弟，就应当是洪荒的至高主宰！”
“是云辞尘送你来的吧。”
“老友说的是。”听闻此言，玉微含笑说道。“我等与云辞尘之间，更多是互利互惠，各持所需，算不上是做他的棋子。也恰是如此，老友才会愿与云辞尘打交道――微此言，对否？”
统统的统统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默契还是。
“老友，莫要讽刺于我。”
听闻玉微如此顾虑，龙玉略一点头，如是道。
“老友，你当晓得，我乃洪荒六合间第一出世化形之生灵。是以，我得六合宠嬖，更有殊荣获得那‘盘古氏’称呼，与你等三清或那十二祖巫普通，同列为盘古后嗣。”
“天道无情。一线朝气……”听到这里，玉微如有所思。“对于我等而言，如果云辞尘上位，倒真比云逸尘在位要好些。只是事到现在，就算我等不肯，怕也是没有退路了。”
这，是玉微对龙玉的信赖。
“若说云辞尘云逸尘主事，到底对谁真正有影响，那必然是我们。”
搁下茶壶，银发的龙君微勾唇角，轻抬眉睫，含着笑对玉微说道。
单手挽着长袖，行动如行云流水般流利美好地斟着茶。跟着那茶水落入杯中收回的“泠泠”之音，煮茶者颀长稠密的睫毛略略垂下，使得一双微圆的杏眼更增加了两分美好之色。
玉微收敛笑意的速率不比龙玉慢。他略一沉吟，旋即也不对龙玉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地对龙玉说道：“老友，一别亿万载。洪荒变故甚多，吾对老友拜别前留下之函件中所含动静清查好久，所得颇多。然所得越多，微心中迷惑便越多，不知老友可便利与微解惑？”
先开口的是龙玉――这位龙君再度饮了口茶，而后就将茶盏放了下来。他眉眼轻抬，脸上透暴露与鸿钧类似，却又有着本质辨别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固有所思，不敢确认耳――然，云辞尘既为一线朝气。那么天道……”
“莫非你不是如此？”
在此之前，玉微曾经无数次假想过再见龙玉时会是甚么景象。
“洪荒众生皆害怕天道，却并无谁真正体味一线朝气。”端起茶，玉微好似自言自语普通地轻声呢喃，而后下了判词。“若真如老友你所说，那么当年的一番争斗中败的，应当就是他云辞尘了。”
那种感受，就像是孤身奋战在疆场上的孤者，俄然找到了那能够依托、能够交支出后背的存在。
玉微的一句话，让龙玉有些无法地瞪了他一眼。
“恰是如此！”
“现在也不晚，来日补上。”
跟着龙玉的行动放下了茶杯，玉微顺手掂起了桌上的一只柑桔，温和下了冷冽的眉眼，轻声说道。
“老友所虑之事，玉或许体味一二。不知老友可晓得：那云辞尘，就是一线朝气。”
龙玉的这一眼让玉微不由得轻笑出声。他昂首看了看亭阁之顶，轻笑着应道。“是是是，如老友所言。我，亦是如此。”
当龙玉浅笑着斟茶，玉微浅笑着端起茶盏的时候，他们之间相隔的亿万载光阴都仿佛是未曾存在过普通。统统的统统氛围，都是让他们两边都熟谙的心安。
白烟袅袅升腾盘绕，如一团缠绵白烟。
固然并不是非常明白龙玉为甚么要提起这一桩旧事，但自夸体味龙玉的玉微却并没有要打搅龙玉追思的意义。
“约一两老友，斟茶共饮，也是乐事。”
楼阁精美，小亭聘然。
龙玉一语道破云辞尘身份之秘，若说玉微全然未曾惊奇，那必然是在故意粉饰。但是，若说玉微对云辞尘身份全无所觉，那较着也是痴人说梦。
到了此时，他终究明白了云辞尘所求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