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少年少女道别离
过了一日,雨崖子收功站起,虽伤口仍有些疼,但行动已然无碍,她考虑半晌,说道:“我们找通路出去。”沿洞中石道而行,约莫走了二十里路,头顶阳光光辉,闻到花草暗香,又行不久,已脱出绝境,身处一崇山峻岭当中。
雨崖子咬着嘴唇道:“此乃天门,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盘蜒悻悻承诺一声,雨崖子愣了半晌,柔声道:“徒儿,你再吹那曲子,让为师听听成么?”声音荡气回肠,柔情万千,似忘了本身身份。
盘蜒悄声道:“不莹师兄,你那不甜弟弟资质聪明,若用心习武,不捣鼓医术,将来必有大成。西悬师父传我‘天运掌剑’工夫,实已臻山庄表里功的极致,你将这口诀记下,自个儿好好揣摩揣摩。”
雨崖子忍俊不由,笑出声来,但立时庄严道:“贫嘴!不准与为师打趣。”
雨崖子心中哭喊道:“你这...你这狠心人,你若早对我说这些,我甘愿不去万仙,也要与你长相厮守。”
盘蜒吐吐舌头,暗想:“我多说多错,惹鬼上身,何必来哉?”因而说道:“师父教诲的是。”
盘蜒稍一思考,说道:“解谷前辈说:你当年问他曲子说的但是这山川云海,他一向未曾答复,实则贰心中所想,乃是一名仙颜端丽,天下无双的云中仙女。他还想说:他深爱那位仙女,但一向不敢开口,直至那位仙女隐入万仙,他才明白本身情意。”
她自听了盘蜒一支曲子,一番安慰,平生从未对一人如此感激,只是碍于颜面,没法明说罢了。
雨崖子卯足力量,死死拉住盘蜒手臂,吕流馨道:“师父,谨慎你的伤....”
三人下山以后,不久回到神刃山庄,玉不莹忙派人好酒好菜,好吃好住的接待,雨崖子沐浴换衣以后,说道:“万鬼世人必去而复返,你持我手札,当速速调集江湖同道,齐聚一堂,埋伏于各处,严加防备贼党。”
雨崖子点头收下,见此地甚是冷寂,并无外魔滋扰,因而取出一颗丹药服下,搬运真气,养身疗伤。
吕流馨道:“万鬼他们要找的便是这离乱大法,另有这月明宝刀,这刀确是神物,这大法想必也极其了得。”
雨崖子望向四周,见山崖深谷,云海茫茫,又是一阵苦楚,想起当年本身曾与解谷来过此地,耳畔又想起解谷那动听的笛声。
心魔毕竟乃是邪物,若呈于体表,乌黑如墨如夜,故而曰‘夜影’,此心魔可离体独存,则谓之‘离形’,此乃离乱大法之精华地点。
盘蜒奇道:“师父安知我是疯子?我这些光阴装得极其普通,并未漏出马脚啊?”
他送吕流馨回屋以后,偶然就寝,找一处泉水,将脑袋扎入水中,借水中清冷,令脑筋沉着,思考这光阴来所学诸般奇功,不由痴迷忘事,几乎在水中溺毙。
盘蜒道:“我练有幻灵真气,错有错招,竟能听到解谷灵魂说话,他当年身患沉痾,被世人架空,又受这渊北辰勾引,偶然中突入藏经道观当中,被渊北辰的灵魂抢占躯体。他的灵识,则借居在玉牌当中。”
雨崖子“啊”地一声,将玉牌捧在手心,凝睇不语。
吕流馨眼角含泪,嫣然笑道:“师父,盘蜒哥哥岂是那样的人?”
只听哗啦一声,他被人提了上来,用力喘气,肺脉几近要炸裂开来。扭头一瞧,却见雨崖子眸含笑意,缓缓点头,说道:“你若这般灭顶,当真是天下第一笑话,我雨崖子看走了眼,如何收了你这个疯门徒?”
雨崖子道:“他占有解谷身子,功力确切不凡,但毕竟是凡人之躯,中我一剑,被我玄功打碎脊椎,即便不死,也终活泼弹不得,料来他没法脱困,待我回山以后,理清要务,再来剿除此魔。”
吕流馨又问道:“师父,不知那渊北辰如何了?”
吕流馨要盘蜒相伴,两人有说有笑,游逛山岩丛林,只觉各处比以往斑斓百倍,她心道:“终究....终究....了结心愿。若我此生能在仙山上与盘蜒哥哥长相厮守,那不知有多么欢愉。”盘蜒猜着她心机,故作欢笑,心中却另有筹算。
吕流馨早已哭成了泪人,搂住雨崖子道:“师父,师父,你....你...节哀顺变...”
此功重中之重,在于纵控心魔,故又曰‘玄夜伏魔功’,更加安妥。”
玉不莹恭敬领命,他兄弟二人与吕流馨、盘蜒友情极好,拜别期近,虽由衷替两人欢畅,却又不免难过。
雨崖子嗔道:“你练成了神骨术,如先前那般化骨为笛,有何不成?难不成你还怕疼么?”
盘蜒半抬手掌,潜运太乙,静观伏羲,在四周墙上连拍,这洞窟本就有玄机,过未几时,盘蜒震惊四周灵气脉象,面前一亮,一道黑木门现出形状,那门中浑沌一片,似雾气中不竭变更的星空。
盘蜒黯然道:“师父有所不知,我们先前踏入异世,我那幻灵真气可感知周遭怨灵残存,故而我功力大增,脑筋好使数倍,几近无所不能,但跑了出来,一身本领便十不存一了,你再要我抽本身骨头,那可非要了我的命啦。”
盘蜒道:“师父可有笛子么?我手中空空,又能吹甚么?”
吕流馨精力困乏,便靠在盘蜒身上睡去,盘蜒回想这数日来所见所闻,心中雀跃,脑中苦思那离乱大法的各种法门,不知不觉便汗流浃背。
雨崖子被她一招惹,几乎也嚎啕大哭,但她毕竟是世外高人,登仙之躯,顿时硬起心肠,转而说道:“盘蜒,你将来要好都雅待馨儿,不准弃她不顾,不然我必不饶你,你听清了么?”
盘蜒将书册缓缓翻看一遍,已牢服膺住,交给雨崖子,说道:“还由师父措置。”
盘蜒又道:“他见到心上人脱困,心愿已了,早已升天。他平生只望那位女人安然喜乐,见她武功高强,对他情深如昔,心中安宁,别无遗憾。”
雨崖子如有所思,再翻书册,只见此中所载法门凶恶非常,亦极其残暴,乃是对一小童以针灸法门刺入周身穴道,几次豢养心魔。她心中不喜,但仍说道:“我神藏派主旨,乃是搜救世上宝贝秘笈,助正抑邪,此功虽是正道,但也决不能落入邪人之手。”
此书所载心法,诱心魔,主躯壳,以乱而知物,以知而功成。则得浑沌真气,莽莽漠漠,自有料敌机先,败敌于未发之能。
玉不莹心想:“我那弟弟傻不拉几的,那里有你说的那般了得?”但也替玉不甜欢乐,兴冲冲的承诺下来。
她走上几步,问道:“盘蜒,解谷到底经历如何?你给我照实说出来。”
吕流馨读得浑然不解,问道:“又是‘离乱大法’,又叫做‘玄夜伏魔功’,这工夫好生费事,事理更是不通。”
雨崖子见盘蜒神采平平,不由忡忡不安,放脱盘蜒,说道:“我定要你说出真相,不准对我坦白,你与解谷到底有何干联?”
盘蜒走入那鬼门关,鬼门消逝,三人已处在一深广洞窟中,只见面前有一面龛,中有一卷书册,盘蜒走上前去,将书册取下,上书“离乱”二字。
盘蜒欣喜若狂,冲到草地里头,仰天躺倒,深深呼吸,吕流馨轻笑一声,紧随而来,扑在盘蜒怀里,盘蜒大呼道:“你想压死我么?”两人谈笑几句,甚是欢乐。
盘蜒得那口诀指引,恍然大悟,已知该如何翻开通路。解谷灵魂再转头张看雨崖子,似再看千万遍也不厌普通。
盘蜒翻开册页,上曰:“乱世伊始,阴阳飞浮、光影交叉,故乱象丛生于世,万物无序,因果堆积固结。彼时也,乱中有真知,由乱而可得休咎,方得有为而治。后浑沌斥地,乱渐有序,但是天理大道,周而复始,序终归于乱也。
雨崖子站立不定,软倒在地,身子发颤,泪眼恍惚,咬牙道:“这个....这个傻瓜....”
吕流馨对山庄一草一木皆极其沉沦,恳求雨崖子再多留一夜,雨崖子自有苦衷,承诺下来。
雨崖子年龄极大,见多识广,确切听到过这般传闻,只是未曾亲目睹到罢了。她伸手一探盘蜒经脉,感到内力,晓得他所言不假,心想:“我还当赶上个千年罕见之才,本来并非如此,但即便有所范围,他毕竟资质超凡,足以承我衣钵了。”
她不晓得他在这儿,但那笛声让她由悲转喜,又有了朝气。少年最后一次凝睇此生最爱的少女,他俄然明白盘蜒所言:她至今爱他,她也无需本身保护。
这工夫与他那庄周梦蝶有几分类似,却无诸般风险隐患,若他以此离乱大法,掌控庄周梦蝶,有朝一日,或答应应用自如了。
盘蜒叹道:“这位解谷前辈实是一名不幸人,但他对师父之心,委实感天动地,令日月失容了。”
他了无牵挂,魂游天外,就此离世。
盘蜒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这并非天门,而是鬼门,但功效倒是一样,师父、师妹,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