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深谷幽幽木门沧
东采英深觉有理,却也有些忧心,问道:“万一那厮真丧芥蒂狂,意欲对你们倒霉,那又该如何是好?”
盘蜒哈哈笑道:“这位老奶奶现在贵庚?这把年纪,竟然还不闲着。学那仙魔高人闭关修炼?她练甚么工夫?采・阳补・阴么?”
话音刚落,张千峰从屋中出来,笑道:“盘蜒兄如此看得起鄙人,自当效犬马之劳。”
盘蜒奖饰张千峰,不料被他闻声,心下愤恨,又道:“仙家蛮力过人,充当打手,乃是顺理成章之事。”
盘蜒道:“就凭我们这几个虾兵蟹将,若那至公子派人扼守路口,我们怎能闯的出来?非得叫上张千峰不成。他武功胜我们百倍,突围该当不难。”
东采奇“咦”了一声,声音羞怯,东采凤年纪幼小,涓滴不惧,嚷道:“姐姐,此人好不要脸,我们便出来瞧瞧?”
张千峰自也毫无眉目,自忖:“莫非万仙真来了一名耆宿,但他为何不出面指导于我?”他虽在万仙家世三阶层,但武功当不逊于四层妙手。东采英既然对那野生夫如此推许,想必当是第五层的长辈,张千峰久闻此中多有脾气奇特之人,现在深藏不露,自也不敷为奇了。
盘蜒无法,只得翻开门来,东采奇见他面貌蕉萃,嘴唇发紫,吓了一跳,体贴问道:“盘蜒,你抱病了么?”
东采英说道:“柳须叔叔,也唯有你能帮我劝劝他,可多劳烦你了。”
东采英叹道:“却不知这位妙手是何人,我瞧他脸孔,却一无所得。大哥,此人但是你们万仙的前辈妙手?武功恁地神妙。我们兄妹性命皆为他所救,却不及好好向他伸谢。”
东采奇与东采凤对这位祖母奉若神明,齐声怒道:“你胆敢拿奶奶开打趣?”顷刻朝他瞪视,盘蜒心下一跳,遂不敢多言。
东采奇叹道:“她一向深居宫中,说要修炼一门工夫,故而久不露面,我们等闲也见不着她。现在出了这等大事,料来我大哥定已捷足先登,跑去她那儿告状去了。她一定会出面见他,但就怕她万一见了,听信一面之词,方向大哥,若大哥得了她的手谕,城中军民,便再不会跟班二哥。”
那斑叔叔道:“合我五人之力,再加上你那万仙的义兄,莫非杀那小子不成?只要此人一死,那便万事不愁了。”这四妖武功皆与东采英在伯仲之间,五人联手,即使张千峰亦没法对抗,即便宫中侍卫摆出铁桶阵,也一定能保得住那至公子性命。
张千峰道:“义弟但是胡涂了?你领雄师在外,你大哥便不敢胡来。何况有我在此,莫非还怕他不成?”
张千峰见那箭矢迅猛,长袖一卷,如同一面大盾牌般,将那箭矢挡在一旁,他在马背上一借力,腾空而起,顷刻已跃上墙头,发挥阴阳双掌,掌风温和狠恶,这墙上不过十人,站的分离,又被他神功震慑,瞬息间便被点中穴道,瘫软在地。
东采奇喊道:“我乃城主之女东采奇,尔等还不收弓?如若再对我无礼,便是犯上之罪!”
斑圆吼怒一声,一振缰绳,加快冲在前头。东采英笑道:“斑叔叔,我们将来自有扬眉吐气之时,你也莫要活力。”
他穿上衣物,悄悄潜回堆栈,闷头大睡,直至凌晨,却听有人打门道:“盘蜒大哥,盘蜒大哥!”恰是东采凤那小丫头。
盘蜒道:“我眼下一丝不挂,两位可要开开眼吗?”
东采英放心下来,当即回府,招来那四大妖将,堆积兵将,简述情由,任众兵卒自行定夺是否跟班。他威名素著,生性豪放亲热,众兵士虽参军不久,但皆对他忠心,四万人全数跟班他冲出城去,前去汉南。此军虽初学乍练,并非精兵,但他治军有方,这时行军已威势不凡,毫不混乱。守城将领不敢禁止,便翻开城门,任由他去了。
东采英答道:“斑叔叔,我若当真反他,城内守军不明就里,没准会跟我大哥。我们聚兵不久,打起仗来,不过一团散沙,而仇敌占有阵势之利,定要硬拼,胜算极小,即便取胜,我蛇伯城也元气大伤,不如另觅良机,如真能与大哥握手言和,天然是上上之策。”
盘蜒道:“甚么剧变?我甚么风波未曾见过?”
东采奇遂将昨夜之事详细说来,盘蜒假装吃惊模样,不断扣问,言行毫无马脚。东采奇又道:“我部属全在宫中当值,眼下已被我大哥捉了,仅逃出来一人。现在之计,唯有去面见祖母,求她出面补救。”
世人商讨安妥,陆家姐弟留在此处,料来无碍,而张千峰领盘蜒、东采奇、东采凤三人赶往那泰家祖母闭关之处,名曰“桃英亭”。
东采英点头道:“我便不肯如此,不然即便我嗣位,又岂能令世人臣服?”
东采凤高举小手,大声道:“我晓得他是谁,他便是那林中操琴救我之人。那人也普通瞧不清面貌。”
柳须唉声感喟,神采无法,与东采英并肩而骑,商讨此火线略,东采英经此大难,虽一时愤恚,但此时已沉着如常,只想着如何能善罢此事。蛇伯城虽不过是一座大城,周遭仍有诸小国归附,也有邻邦夙来反目。东采英深谋远虑,到此境地,也不由笑容满面。
东采奇嗔道:“都甚么时候了,你还与师父辩论?”
绿须老者叹道:“斑圆武功虽高,但不受管束,实再令我心忧。”
盘蜒道:“我面有病容,勉强可算抱病中才子,更增几分仙颜。”
......
盘蜒怒道:“这才几时?还让不让人活了?”
东采凤嗔道:“姐姐,他再不露面,我们把门撞开。”
那将领微觉踌躇,但他受东采臻号令,要他非论来人,只乱箭反对,当即命令,墙上数枚箭矢射・出。
东采凤大感猎奇,问道:“那里算有得有失了?”
盘蜒惨声道:“病的短长,唉,苦不堪言。但也有几分好处,算是有得有失。”
张千峰道:“贤弟,你速速领军而去,我等留在此处,那采臻必欲大肆歪曲你名声。我们若同业,除了行刺之罪,只怕还要安上绑掠陆家姐弟、城主女儿之罪。我们留下,也好替你作证辩白。”
他道:“大哥,mm,陆公子,陆蜜斯,不如随我一并走了,以防采臻那厮谗谄。”
盘蜒道:“若我们到了那处,这位老奶奶不肯出面,任由我们与那至公子大打脱手,那岂不糟糕透顶么?”
四人出了堆栈,见四下无人,放下心来,从马厩前来坐骑,一起疾奔,行了约莫一个时候,火线有木楼挡住山谷。此山矗立入云,仿佛有仙灵居住,虽在雪岭,但山上有苍松翠柏,借着日光,竟不逊于南边灵山的景色。
东采凤哭哭啼啼,甚是不幸,东采奇欣喜她几句,又道:“何况那位脱手互助的妙手也在城内,我看大哥现在担惊受怕,比我们处境更糟。”
本来东采英令有封地,名曰汉南,只是墙不坚、地不广,且地产不丰,而昔日东廉洁对此次子甚是顾忌,不肯其在外肇事,故未曾纵他归去。现在朝内大乱,此处不成再留,东采英便决意拜别。
过了好久,他神采惨白,脚下发软,似生了一场大病,方才缓过劲儿来。这“庄周梦蝶”的工夫固然能力极大,但时候稍长,便是万蛇噬肉之痛,盘蜒心生害怕,暗想:“此后除非振英遇险,或我自个儿命悬一线,不然毫不成再用,略不留意,小命不保。”
盘蜒传闻她这祖母出世泰家,身份不凡,声望极高,有她主持局面,天然大有迂回余地。他神采凝重,深思问道:“你那位祖母眼下那边?”
东采凤哈哈大笑,捧腹打滚,作势要呕吐,东采奇虽知局面危急,也是忍俊不由,说道:“你这丑八怪,真是恬不知耻了。昨夜你睡得和死猪普通,却不知产生了一场剧变。”
豹脸剑客仍要再劝,那绿须老者道:“斑圆,你少说两句,一味逞强好斗,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东采英哈哈一笑,说道:“我倒忘了兄长是何人?万仙仙长,岂同平常?大哥就算有熊心豹子胆,也需求衡量衡量。”
东采奇道:“这当口也没法可想,只求能闹出些动静来,令她白叟家出来相见,统统便有分晓。”
盘蜒先前脱手救了东采英等人,孤身来到郊野,收摄神通,又仓猝褪去衣衫,忍耐撕心裂肺之苦,他痛骂道:“盘蜒,盘蜒,你为何要多管闲事?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那木楼两旁竖起整齐木墙,拦住山谷入口,墙上黑影林立,手持弩箭,对准张千峰,墙大将领喝道:“来者速速上马投降,不然格杀勿论!”
他部下那豹脸剑客恨恨道:“采英,为何不干脆杀了那东采臻?此人狼心狗肺,死不敷惜。”
东采奇道:“我们不成迟延,当快些前去她修行闭关之处。现在光阴尚早,她脾气古怪,旁人催她越急,她便越是让旁人干等。现在赶去,说不定刚好赶上。”
东采奇如有所思,说道:“若真是那位神仙,我们欠他很多,还也还不清了。但他既然是神仙,自也不会在乎,只是他为何总互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