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春意荡漾眸似水
盘蜒笑道:“谁残害骨肉,谗谄忠良,便是大大的奸人,不知至公子身边是否有这般奸臣?”
泰丹春情中一跳,顿时满身炽热、满心巴望,她当年执意嫁给蛇伯城主,被泰家赶走,那太乙真诀便未学到家。而泰家武学广博高深,永无尽头,能力实不在万仙仙法之下,她念及此事,常常深感悔怨,自叹若以她天赋资质,如得真传,一定不能真长生不老,芳华永驻。
东采凤则想:“他与奶奶怎地俄然变得如此要好?奶奶倒像是年青了二十岁普通。”
张千峰不料这老妇不分青红皂白,一名偏袒至公子,更不悲其子丧,心肠之暴虐冷酷,委实罕见罕闻。他道:“老夫人听任奸邪之徒,侵犯无辜之人,如此行事,岂能让民气服?”
盘蜒尖声尖气的说道:“这尧生流心中有鬼,只觉旁人碍事,故使出毒计,先害朝中二公子流亡,又将至公子扶为傀儡,把握兵马大权。如此一来,他便打扫停滞,再无波折,径直面前那丹春夫人,见她桃腮凤眼,美如春华,端的是热血沸腾,如痴如醉....”
盘蜒心下也嘀咕:“莫要真当了东廉洁的便宜老子,他非得化作冤魂,找我冒死不成。”旋即敛容道:“只是鄙人有个小谨慎愿,不知老夫人可否聆听?”
盘蜒道:“只求夫人主持公道,将这图谋不轨,调拨骨肉相残的尧生流关押起来,如此方可一扫奸佞,重振朝纲。”
泰丹春一听张千峰说话便来气,对她身后那白发丫环嚷道:“霜然丫头,咱俩一起斗斗这万仙!”
尧生流暴跳如雷,喝道:“放屁,放屁!你胡说些甚么?”
泰丹春道:“够了!给我住嘴!”一口真气喷出,那尧生流浪她不远,为她内劲所及,顿时耳中嗡嗡,身子发软,摆布赶快扶住。
盘蜒道:“我不记得,但瞧来不错。”他找到些许往昔线索,本身也甚是欢乐,策画该如何套出话来,说道:“既然是老了解,又是一家亲戚,老夫人....”
世人尽皆大惊,万料不到这盘蜒竟与泰丹春大有渊源。张千峰低声对盘蜒道:“你曾见过这老夫人么?”
她心下不怒,反而暗喜,只想:“我年青时素有美艳之名,现在也一定差了。这尧生流可真有此心机?”又听尧生流怒骂“放屁”!只道他骂她面貌不美,顿时愤恚非常,深恨这尧生流奸恶无状,盘蜒数落其罪名,多数也并非子虚。
盘蜒道:“我姓泰,单名一个‘一’字,老夫人可想起来没有?”他全不记得旧事,也不知这老妇与泰一相不了解,只是随口一说,略加摸索,他本被埋在蛇伯城外小聚魂山陵墓之下,或曾与这泰家老妇有过照面。
那泰丹春怒骂道:“要你多嘴!”甩手一个耳光,霜然被打得站立不定,朝后跌出,撞在树上,咳嗽一声,唇边鲜血直流,但她面无喜怒,缓缓站起,竟涓滴不觉得意。
东采臻身子一震,心想:“这张千峰乃万仙门人,我们千万是留不住的。只要此人一走,将此事漫衍出去,民气惶惑,必有怨声载道,那可如何是好?”
泰丹春又道:“你自称泰一,但不知真假,在此胡言乱语,对我说尽挑・逗之言...”说到此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语气竟有几分娇羞,但旋即又冷声说道:“如此胆小包天,有何诡计?”
尧生流怒道:“你说话如此刺耳,我岂会对老夫人有这般心机?”
泰丹春细心朝他一望,神采还是凄厉,说道:“不认得,你又是何人?胆敢与我攀亲?”
盘蜒叹道:“你说‘放屁,放屁’,但是对老夫人不敬了。我见这老夫人闭月羞花之貌,这等肮脏言语,是决计不会在她面前出口的。可见你心肠暴虐,另有奸计,一定对老夫人痴心。只怕是打着污人名节,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的动机,并无长相厮守之意了?”
泰丹春点头道:“你说吧,你要甚么?”伸手梳理长发,神采诱人,声音竟非常慈爱。
就在对峙时,盘蜒走上前来,笑道:“老夫人可曾认得我?我们本是一家人,何必打打杀杀,伤了和蔼?”
俄然间,泰丹春朝他一抓,盘蜒只觉一股猛力拉扯,不由自主朝她飞去,他仓猝踏“格”将之位,再使“取”将之方,顿时脱出泰丹春的拈花指力,只见泰丹春双目死瞪,厉声道:“这确是太乙步法,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何还活活着上?”
霜然目光骇怪,但神采平平如水,点头道:“不错,恰是此人。当年他来过此处,前来找夫人。”
盘蜒被她扯的筋肉生疼,心下虚了几分,问道:“甚么是人是鬼?难不成我曾死在这儿了?”
泰丹春尖声道:“她性命是我救的,我要杀她,她屁都不敢放,若她再多说半个字,我连她右眼一道剜了。”
近些年来,她在此闭关,一则是气恼儿子不听她劝,二则是意欲由浅入深,研讨泰家武学精华。泰家诸般神功,大多以太乙异术法为根底,她于此道苦思冥想,久久未能解惑,常常忧?万分。现在听盘蜒竟意欲以此法相赠,圆她多年心愿,怎能不欣喜若狂?
泰丹春“哼”了一声,身子颤栗,不知是发怒还是害怕,她心想:“那泰一十多年前来此,确切死了,此人与那人长得虽像,却一定是同一人,说不定乃是泰家派来摸索于我。”如此深思,垂垂安宁下来,心下策划对策。
盘蜒道:“鄙人适口述泰家太乙神术万字真诀,献给夫人,以博美人一笑。”
泰丹春“啊”地一声,声音发颤,蓦地神采惊惧非常,如见鬼怪,对霜然道:“丫头,此人....此人当年.....你记得么?”
但她神采如常,问道:“我安知你那口诀是真是假?功效如何?你若真有此口诀,我又怎能何如得了你?”
盘蜒又道:“眼下这场官司,老夫人见事不明,为奸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我俩既然是亲戚,我自不成听任不管....”
东采臻怒道:“你说谁是奸人了?”
泰丹春“哦”地一声,问道:“我有甚么心愿,你可曾清楚?”
盘蜒心道:“本来霜然左眼毁在你手里,这老妇脾气暴虐,直是匪夷所思,莫非是属蛇的?”他偶然为此争论,朗声说道:“老夫人,我泰一不记得旧事,本想问老夫人一问,但老夫人三缄其口、心中有鬼,那我倒不便多问了。”
盘蜒道:“我一见夫人面孔,便唯有敬爱之心,恨不得倾囊相授,夫人何如不了我,我也对夫人服服帖帖,无可何如也。”
泰丹春扑哧一笑,眉宇间竟尽是娇媚,嗔道:“你这些风言风语,我临时也由得你了,你若骗我,我非找你算账不成。”
盘蜒叹道:“素闻蛇伯城百姓朴重英勇,不畏强权,其间是非曲直,将来定有公论。千峰仙家,不如我们这就带着两位蜜斯拜别,在街上摆开戏台桌椅,将此事编成书戏,说上个一年半载,让大伙儿自行评判如何?”
那白发丫环柔声道:“是,夫人。”嗓音衰老,语气却极其温婉,令人听着甚是舒畅,身形一摇,与泰丹春一同飞来,站于张千峰身前三丈远处,凝立不动。
张千峰心下难堪,但到此境地,却也不得不脱手。瞧这霜然内力了得,若不使重手,难以打发,可一旦脱手重了,这两人年纪不小,稍有不慎,将她二人打死打残,那便后患无穷。
盘蜒晓得她已被打动,言下大有调停余地,暗想:“她与她孙女东采奇普通,喜好听男人花言巧语,真是花・痴一个。”又道:“丹春夫人明鉴,鄙人对夫人唯有崇拜之情,珍惜之意,不忍见这老贼对夫人虚情冒充,故而甘冒大险,挺身而出,来此一睹夫人风采,意欲成全夫人多年心愿。”
张千峰、东采奇立时一身盗汗,心想:“盘蜒他言行怪诞,可别真惹得这老夫人缠上了他。”
东采臻性子软弱,被盘蜒这么一说,心中有愧,顿时说不出话来,尧生流则道:“我们公子已是蛇伯城主,得老夫人首肯,并无不对,你妖言惑众,又骗的了谁?”
霜然道:“当年你曾来我们府上作客....”
尧生流咬牙切齿,脱口说道:“你嘴里放洁净些!我何尝有这些心机?”
盘蜒喊道:“老夫人待部下如此残暴,久之必失民气。霜然姐姐,你脸上疼么?”他成心教唆这主仆间干系,故而对这霜然甚是体贴,公然霜然双肩一颤,但身子还是不动。
殊不知盘蜒逆料那老夫民气机,知她老来皮厚,不怕风骚佳话,只喜旁人赞她仙颜,故而盘蜒对她容颜大肆鼓吹,又说这尧生流对她朝思暮想。
盘蜒见尧生流似要抢白,当即又道:“就说这朝中有一老妖,名曰尧生流,又有一老夫人,名曰丹春。这老夫人年纪虽大,但容如少女,美艳绝伦,风华当世无双。只瞧得这老妖尧生流心痒难搔,日思夜想,恨不得将这丹春抱入春闺,一亲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