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客自来
火把扑灭后，照亮了来客的面庞，窗内仆人家目光猝凝，“咦”了一声，仿佛被少年端倪间诱人的韵致一瞬慑了心神！――将天子手谕当作拜帖，却未能震慑住其间屋主，反倒是来客的面貌，令仆人家目透惊奇，暗中打量了一番……
其间仆人养了一批死士！
听不到呼吸声，好似一缕缕幽灵，直到竹筒喷火照出憧憧人影，羿天这才发觉：这些人早就无声无息地站在那边，暗色劲装与夜色融为一体，悄悄将猎物围在了打猎场的中间、一只无形的笼子里。
不过，这一句“本公子”倒是让他更加肯定了其间屋主的身份――位于锁龙阵阵眼的村中这户人家，不是“村长”就是“匪首”。
真是前所未见的待客礼数！
光影交叠，在火把下闪现出暗影表面，饶是羿天眼力极好，也只看到人影，却看不清这些杀手的脸孔，仿佛暗袍加身的天国使者，刺青般的张张脸孔是恍惚不清的，唯独嘴角刻着冰冷的一道折纹模糊入眼，埋伏的刺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他通报着冰冷的灭亡气味。
人家这意义明摆着：送礼来的，能够走个后门！
窗内之人沉默。
“常言道，礼多人不怪！”窗内之人迟迟不掌灯，周身与暗沉的屋子几近融为一体，只模糊瞧得黑乎乎一团里忽有白光晃闪，仆人家咧嘴暴露满口白牙，似在抚掌而笑，“送两只大雁来，本公子便给你行个便利之门。”
有看过老虎龇牙咧嘴冲人发笑的么，那是饥肠辘辘想要吃人时狰狞的笑！小窗里的仆人家也在发笑：“本村待客向来热忱殷勤，客人既已远道而来，本公子自当扫榻相迎！来来来，都赶了一夜的路，如此辛苦，你们还不从速宴客人入房歇下，备酒拂尘洗尘！”
羿天两手一摊，苦笑着冲屋内久不露面的那位仆人家问道：“可有桃花佳酿？来一坛子！”
插在暗处机括里的喷火式竹筒，猝然喷出火焰，十多支火把圈绕篱笆，刹时将院落里照得如同白天，纤毫毕现，同时，也将暗藏在院落周遭的人影照了出来。
“端方？”万籁村中有何端方？羿天自是不懂。见小屋里头并未掌灯，黑乎乎的窗内连仆人家的脸都瞧不清，他那含笑之声未改，反多了几分调侃：“莫非是让客人送礼来？”
看来，他一来就找对人了，“我来得仓猝，未曾带仆人家喜好的大雁，不过――”擦亮火折子，他在农家院落中随地捡拾了一根柴火，扑灭了，单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伸入衣衿“唰”地取出天子手谕，金光闪闪的明黄亏本，正对着那扇小窗，以火把照亮手谕上龙纹印戳，他振眉扬声道：“拜帖在此，敢问仆人家是要拒客，还是速速迎客？”
窗内之人俄然抬手“啪啪”击掌两声――
眼看那拨刺客纷繁回身正脸朝向他，仿佛也要咧嘴暴露满口白牙冲他发笑，羿天惊眨一下眼睛，急道：“欠都雅，别笑！”
主动踏入阵眼的羿天，虽早已推测有杀手埋伏，但一向没有发觉到这些人的存在。
人影憧憧，仿佛俄然从阴曹地府冒出，冷不丁呈现在四周，构成紧密的包抄圈，将突入锁龙阵阵眼的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羿天微微一哂，弧度诱人的绛色唇瓣，勾起一抹含笑，含笑明朗之声突然扬起：“有人在家么？客人远道而来，望仆人家开门相迎！”
落足农户院子里，看屋子小窗里似有人影明灭，――有人正在隔窗偷窥他！
院子四周火光蹿燃。
话落半晌，农户人家小窗“咿呀”推响，窗前似有人影鹄立，――屋中仆人刚从睡梦中醒来普通，披衣站到窗前，睡眼惺忪张望院落里冷不丁突入的不速之客，不慌不忙的、在窗前伸个懒腰、打个呵欠，而后，慵懒惰漫的语声便自窗内传来：“天气未亮就来扰人清梦，真是毛毛躁躁、不懂端方！”
如此“热忱”的迎客场面，却不知待客有道的仆人家，待会儿上桌来的第一道开胃点内心，有没有人肉包子？
羿天哑然发笑：自个儿又不是上门来提亲的，还得送仆人家两只大雁？
一个村野百姓勇于自称“本公子”，羿天心中顿时亮堂了：“中间但是姓李？”
一叠声的“来来来”，院子周遭那拨杀手敏捷挪步，从四周八方围拢过来，呼啦一下，缩小了包抄圈，兵刃出鞘，挟凛冽杀气迫来！
以礼……相待？
“本村第一名闯进锁龙阵阵眼的客人――”窗内仆人家向客人酬酢道：“感受如何？”
羿天眯眼瞅了瞅，愣是没瞧出仆人家待客的诚意及礼数，好像被一拨老辣成精的猎手逼入死角的猎物，羿天瞅着那些杀手时，对方也正目光森冷地盯着他。
“景色不错。”羿天点头含笑，淡定自如，“世外桃源，本该是桃花笑面相映红，可惜呀，看不到笑面。”桃花美景中，偏来如此高耸的萧杀氛围，真是大煞风景。
如果作为刺客杀手，无疑，他们都是练习有素的顶尖妙手，不但能埋没周身杀气，连气味吐纳都能埋没！
“客人来了――”窗内仆人家带着浓厚的鼻音，尚未睡醒般懒惰隧道，“本公子自当以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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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于凡人的耳力，都没法听声辨位，辨认出埋伏在周遭的人手及数量，他不由万分吃惊：
“笑面？来，你们都给客人笑一个！”此处不是花街柳巷的销金窑子，其间仆人亦非老鸨，――养着一拨杀人不眨眼的刺客杀手，仆人恰好另有兴趣先与闯进网中的猎物撩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