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子归来
她安闲地答道：“启奏万岁，臣女只是笑十二殿下的话好没见地。”
“阿嚏！”一声喷嚏声，慌得世人唯恐龙颜大怒，余光一看，竟然是十二皇子景璨，他揉揉鼻子嬉皮笑容地说：“父皇，还是打发大哥去沐浴换衣再来拜见吧。大哥这些日子睡在马圈旁的毡棚里，怕是周身都是马屎味道呢。”
一旁的大寺人牛如海跪禀道：“三殿下奉旨去西郊上驷院接太子回宫，已到了景华门，太子回毓庆宫换衣，就来叩拜皇上、太后、诸位娘娘。”
合座美人珠光宝气，衣裳瑰丽如九天残暴流云，但却小脸惨白，再没了先时趾高气扬的傲气。
大殿外苍茫的雪色中垂垂行来一道红色的光影，一身素色的袍子，几近同雪色相融，一张惨白无血的脸颊仿佛被雪光淡了去，如一道烟儿一缕魂飘来面前。宿世里流熏曾见过这位废太子表兄，只是光阴久了，都没有太多的印象。现在昂首一看，颇是面前一道白光刺亮般令她一惊。
北风卷起白雪漫天，透出难敌的寒意。殿内固然暖和入春，但大家的心头如结冰凌。
“熏儿，猖獗！”太后仓猝打断流熏的话，不想此女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流熏低头忍不住笑，这十二殿下言语行动都是怪癖，假痴不癫的，这到底是至心怕臭，还是成心批驳皇上呢？看他那一脸天真含笑的模样，流熏就更加的想笑。
流熏心想，现在若诚惶诚恐的一味请罪，反令皇上见怪她，不如……
景璨更是不管父亲责备的目光和母亲端妃一旁几次的目光制止，他仍信口开河说：“熏晕了儿臣等也就罢了，冲秽了圣体可就不当了。”
来宾都已落座，未几久皇上驾到。世人起家接驾。见皇上面色欣喜平和，揽了兰馨公主在身边问：“馨儿，如何郁郁不乐的呀？”他又扫了一眼满脸难堪的怡贵妃沉了脸叮咛，“既然身子不爽，就退下安息吧。”
大殿上非常寂静，世人低头不敢言语。
怡贵妃草草跪安而去，几近是落荒而逃。
“不必如此费事，宣他过来！”皇上草草一旨，牛如海透出几分难堪：“这~”
但皇上凌厉的眸光刺向他时，他乖觉的领旨下去。
一句话惹得本来沉默的世人哄堂大笑，皇上伸手用手指戳了景璨的头哭笑不得地责怪：“朽木不成雕也！”
宫里一场惊变，波诡云谲，竟然本来继任太子呼声最盛六皇子景琛俄然半途折翼，即将冲上云端，不过天涯之遥俄然被一鞭子踢落灰尘，羽毛散落漫天，惊得世人目瞪口呆。此事不胫而走，不消一个时候，贩子皆知，茶寮酒坊中更是群情纷繁。
既然是朽木，皇上还如此宠嬖，也是可贵。流熏偷眼打量这对儿父子，绝代明君，也有出尔反尔的时候，这对儿父子也是天下仙品，人间无处可寻其二的。
风云突变，她的儿子本来是人中龙凤，俄然被踢入池沼中难以翻身。现在还被皇太后一番挖苦，却又进退不得。
皇上的目光俄然停在她面上，想是看到她在笑，高低几眼打量流熏问：“倒是个率真的女人，你笑得甚么？”
流熏正在沉吟，就听殿外一阵脚步声，小寺人扯着尖细的嗓音启奏：“太子殿下到，三皇子殿下到！赵王世子到！”
流熏扬起小脸，一脸天真的笑意说：“储君睡马厩，太子又不是始作俑者，昔日越王勾践若没有卧马厩为吴王执鞭牵马，卧薪尝胆，那里就有了十年雪耻三千越甲吞吴的嘉话？”
“殿下！”牛如海拖长声音唤一声，对他挤挤眼表示他不要再闹。
世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殿外。
“此人就不能起奢念。”皇太后感喟一声，仿佛说给怡贵妃听，怡贵妃神采大变。
一句话，听得皇上龙心大悦，眉头伸展，恰是替他在世人面前得救。他废太子，不过是为了磨砺太子，让太子居安思危，卧薪尝胆，是为人君父失职尽责对储君煞费苦心的种植。
清癯的脸颊惨白，但一双颀长的眸子却极亮，眸光暖和沉稳，如那道微长陡峭的寿眉一样，显得与世无争，飘然天外。同传说中那位怪诞不经，结党营私，大逆不道的太子的表面的确大相径庭。如果在宫外庙集上擦肩而过，她必然觉得他是个吟啸山野超然世外的墨客隐者。虽没有魏晋名流的狂狷，但那副骨子里的清傲如雪中白梅，是天然透露，并非那些自夸清流的名流造作装来。流熏的眸光落在了他身边的世子景珏身上，一样的一袭白袍，萧洒出尘，不知为何，流熏心头噗噗的一阵乱跳，眸光反是健忘了礼数滞在了这对儿兄弟的脸颊上，那神态举止如出一辙，如谪仙普通。
景璨翕翕鼻子，一脸不屑地晃个身子说：“当年越王勾践落魄当吴王马夫时，不是还亲口去尝吴王的粪便吗？”
太子动动嘴还想再说，却被父皇一个逼视的目光慑住，终究将前面的话咽了下去。倒是流熏内心猎奇，太子想说“实不希冀”甚么？皇上又为甚么俄然制止他？莫非，太子要说，“实不希冀再坐储君之位”。流熏心头一阵猜疑。
皇上反是饶有兴趣地摆摆手说：“让她讲，十二皇子的话，如何没有见地？”
怡贵妃身后接踵跟来的妃嫔们倒是嬉笑着若无其事的给太后见礼，纷繁落座，宫宴立时人声笑语，热烈不凡。只是怡贵妃娘娘神情里透出些落寞茫然，笑容都是对峙的。世民气知她是因六皇子被斥同太子之位无缘一事而沮丧恼火，固然内心幸灾乐祸，面上却不去惹她。
“噗嗤！”忍俊不由的人中世人有人破声而出。
太子进殿，撩衣跪倒叩拜皇上，口中称着：“儿臣不孝，本已无颜见父皇、皇祖母，蒙父皇恩赦，实不希冀……”
太子话未说完，皇上俄然开口筹算他的话叮咛一声：“平身吧。听太医说，你的病大愈，只是身子浪费的多，宜静养调度些光阴。”
“太子但是回宫了？”皇上俄然冷冷问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