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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元家有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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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叩音便是满面笑容眼角潮湿,叹一声:“我还能有甚么筹算,再多筹算,都是无用。”

来者何人,无庸置疑了。

叩玉嘲笑:“及恩侯都敢侵犯民妻,事情闹得这般张扬,天家置若不顾,更何况我等妓人,即便有胆去敲登闻鼓,也会落个诬告之罪……我且问你,你感觉贺十四郎如何?”

不过贺湛感觉诧异的是,该仁兄这副尊容,其一母同胞姐姐竟有倾城之色,天子一见,乃至不顾元氏曾为人妻,毫不踌躇归入后宫封妃?

当今平康坊炙手可热的都知娘子杨叩玉,居卧却安插得极其简朴,不但没有彩幛饰梁,便是绣屏也不见一座,只西墙上有幅挂画,倒是出自闻名遐尔卢绫伽手笔。这时她正踞坐在案几面前,全神灌输看着一轴卷书,直到听叫一声“阿姐”的轻唤,叩玉才回过神来,冲叩音微微一笑。

这日午后,高卧才起的贺湛按例遣人请来叩音,小酌一番后,贺湛正欲处心积虑引入正题,却被叩音抢了先:“闲饮无趣,莫若待妾琵琶佐酒如何?”

贺湛实不肯见形貌仿佛裴后者作那妖娆舞姿,随口说道:“自明宗以来,世人惯喜琵琶乐,操琴者倒不常见,未知娘子可也习得瑶琴?”

“元三郎那番逼迫,定要赎你归府,你这般迟延毕竟不是长策,我且问你,心下可有筹算?”

“喛,这都接连三日了吧?此位贺郎要么往外游赏春光,要么踞室内喝酒,只唤音娘作陪,反对都知娘子不闻不问,可幸撤除那元三郎外,总算有人珍惜音娘。”一个发梳双环、身着青襦的婢女脆声说道,扯了一扯叩音身边使唤的小婢。

元三只觉被“嫣然一笑”晃得心浮气躁、眼冒金星,山崩普通“倒地”坐下,大笑道:“你倒另有些眼色,甚合我意,快道着名姓,我下一帖,请你为侯府僚客如何?”

但是更让贺湛诧异得几近拍案而起的景象又再产生了!倒是那元三郎尚能视物那一目挤张两下,好轻易看清贺湛描述后,一脸怒容俄然凝固,足稀有息,才又“活泼”起来,竟是不顾叩音,抢前两步哈腰紧盯着他,张口一句:“你叫何名姓?可曾娶妻?”

“我与你普通运气,不过为人打趣罢了,又能好到哪儿去?只不过,没有容色累人,反倒不被粗鄙狂浪惦记。”叩玉微一挑眉:“你既不惧死,莫若极力一搏,为那元三舍命,我实为你不值。”

竟是宗室后辈?元三连忖可惜,他虽霸道,惯常不怕仗势欺人,却也没傲慢到敢将宗室后辈“强取豪夺”的境地,不过他见贺湛俊美不俗竟是人间少有,再者也不似那些自恃狷介的王谢后辈对他冷眼横眉鄙夷相待,竟是颇多殷勤……元三本来的满腹肝火顿时烟消云散,只不过还惦记取叩音入宫一事,才没干脆闲话,只听他“嘿”然一笑:“我道谁有那般狗胆,敢和本郎君夺美,不想倒是十四郎……既是自家人,我也不怪,不过十四郎,这叩音美人我可不能让你,及恩侯府倒也有很多貌美家妓,任由十四郎择选如何?”

身为乐妓,叩音天然不会独习琵琶,但却专精于此,故而有些难堪:“虽是习得,怕不精通,不幸亏郎君面前献丑。”

好轻易才忍住一个白眼当场甩畴昔,贺湛看了一眼泫然欲泣面无人色的叩音,心说这可算是奉上门的机遇,且忍这獠猪一时!

贺湛:谁和你这头獠猪是一家人?

“我哪敢妄图……”

叩音哭出声来:“如何一搏,难不成为这事,还能去告御状?”

“雅士重才,粗鄙重色,可那贺郎仪表堂堂,如何也不似粗鄙,我这才猎奇。”“青襦”不平,待要再多说几句,却听门扉一响,便见叩音举步而出,这才没持续挖苦,微仰着脸带笑说道:“音娘,都知娘子让你事了后与她一谈,已经等待多时。”

“音娘貌美,有客倾慕有甚出奇?”身着藕裙之婢虽更加年青,却也听出“青襦”话里略含挖苦,是以驳了一句。

竟是明晃晃地“调戏”,贺湛恨不能将这头獠猪般的人物痛殴一顿,拳头握了又握,终究忍住,替元三斟上清酒:“鄙人普宁坊贺十四,为宗室后辈,不好为人僚属。”

叩音生生打了个冷噤,更是带了哭音:“不瞒阿姐,我自不甘心被他逼迫,可我虽幸遇阿母入籍教坊,到底不比阿姐……阿姐有诸多朱紫敬佩,任是权勋豪贵也不敢欺辱,我无依无靠,岂能自主?只本日听阿姐之言,我更添决意,与其被欺侮至死,莫若本身吊颈落得洁净。”

因而也笑:“好说好说,不过鄙人有几句肺腑之言,还请三郎一听。”也不待元三回应,便一挥手:“叩音娘子临时躲避吧,另有诸位……豪杰。”

但是叩玉却并未让叩音落座,反倒携了她的手臂,两人站在院子里月色中窃保私语。

“莫非你真愿从他?”叩玉不由心急:“若换别人也还罢了,这位元三郎却暴虐残暴,听闻,便是他那正妻也常受笞责乃至遍体鳞伤,不幸那女子出身微寒,无所仰仗,当初也是因为貌美才被元三郎看中,这才多久,便厌之如仇!”

“无妨,恰好我另有掌控与娘子比较一番。”贺湛谑道。

叩玉一向便知叩音良善,是以平常就甚照顾,自是不肯眼看叩音身陷死境,但不管她如何劝说,叩音只是点头,叩玉实在无法,因而悄悄考虑,事到现在,也无他法可想,莫若孤注一掷,倘若贺十四郎故意互助,叩音或许另有一线朝气。

叩音并不介怀侍婢失敬的态度,只微微点头,就随那侍婢身后行去叩玉居处。

贺湛只觉肺腑一阵抽搐,几乎没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不过想到那番筹算,只得强咽讨厌,翘起唇角冲来者一笑:“足下但是及恩侯子?”

这一问有如醍醐灌顶,让贺湛想起白鱼曾经提过元三郎不但好女色,乃至另有蓄养娈童之习!

“他这般礼待于你,该当有几分动机,无妨一试……我刺探得,这位贺郎决非浅显,而是宗室后辈,兄长为羽林郎将,自幼却受莹阳真人教诲,有这层干系,他若愿护你,元家总得顾忌几分。”叩玉更抬高了声:“你可探过他口风?”

贺湛当然也是一惊,蹙眉看去,只见一朱衣男人立在门外,身后还跟着很多膀圆腰粗的大汉,而他本身,也是满脸横肉、大腹便便,再看五官,粗眉榻鼻实倒胃口,更可怖的是一目暴突无神,明显失明。

叩音传闻贺郎这番来源,固然惊奇,转而一想却又感觉该当如此,那样气度,天然不该凡俗,只那眼泪却落得更加凄惶:“贤妃如此受宠,元家风头正旺,莫说我卑贱之身不值贺郎护庇,我也实不肯连累他获咎权贵。”

先不提叩玉暗下如何策画作为,“拯救稻草”贺湛这时却也悄悄心急,颠末几日旁敲侧击察颜观色,他当然看破叩音对元三郎心存厌惧,不甘被其逼霸,是以贺湛心中也就有了一番策画,跟着来往渐多,贺湛进一步对叩音加深体味,判其虽无多少聪明机变,才调平平,却也没有妄图贪婪,不过是想求得安宁罢了,这更果断了贺湛心头那番设法,却未曾想,在他暗中指导下,叩音决口不提元三郎之欲,让他一时没有“插手”的机遇。

哪知一曲未尽,只听“砰”然一声巨响,吓得叩音几乎拨断琴弦,待一回身,瞧清破门而入者,叩音更是面无人色。

叩音只好令人备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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