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对和谐妻妾
十一娘并非真正冲弱,当然明白萧氏此番行动不但不是故意刁难用心苛厉,反而是至心为她筹算,笃定要培养她的才学涵养,因而十一娘倒真猎奇起来“生母”姜姬与萧氏之间究竟有何渊源,乃至萧氏将她一名庶女视若己出,不吝教诲。
“但是瑾mm又调皮?”十一娘问碧奴。
午后,春阳暖暖照入窗棂,一室安寂,铜熏香炉的兽嘴吐出缕缕轻烟,雅淡的香息似有还无,这般清谧安闲,实在让人昏昏欲睡。
碧奴还欲推让,萧媪却排闼而入,明显是闻声了这对主仆说话,笑着说道:“小娘子这般年纪,便知体恤下人,公然良善。只小娘子固然勤恳,却也不消这般心急,娘子也叮嘱过,学业固然要紧,小娘子年小,也不能太累着,莫若也昼寝安息一阵。”
十一娘只不过丁宁她瞒着傅媪、青奴,尚不及说出已经策画好的借口,碧奴却甚干脆地一口答允,一句没有多问,而是笑着说道:“小娘子有难处,婢子内心明白,小娘子放心,婢子会晤机行事,不会让旁人生疑。”
固然听出萧媪言辞当中意在为主母好话,十一娘却也承情,不过仍旧回绝:“儿晓得母亲慈爱,然能得母亲发蒙授学,儿只觉欢乐鼓励,半点不感困乏,再者母亲百忙当中仍旧抽暇与儿讲授文义,儿又岂能懒惰?只望快些跟上诸位阿姐过程,好一同听学,替母亲节流心力。”
萧媪满面是笑,小小女孩,竟这般懂事。开初她还担忧娘子管束过分峻厉,十一娘到底还小,恰是贪玩年纪,内心会有抱怨反而曲解娘子苦心,是以得闲就开导安抚,哪知察看几日,十一娘在识文记字上非常勤恳不说,也按娘子要求那般一向端方跽坐,即便小腿肿胀,晚晚要用热水疏缓才消,十一娘也没叫半句辛苦。
“小娘子尚且还在勤奋,婢子怎能偷懒?”碧奴红了脸,再一次果断点头。
她没想到回京次日,萧氏就迫不及待要替她发蒙,摆在面前却并非眼下望族令媛们用作发蒙的《女则》《内训》一类,而是《千字文》,这实合十一娘情意,她原就对男女有别的礼规不觉得然,更不喜《女则》等束缚教条,这番不需装模作样再学一回,天然欢乐鼓励。
“你这一会儿就磕碰一下,反倒让我分神。”
十一娘悄悄点头,白姬能如此教诲柳瑾,可见并非大要对付萧氏嘱令罢了,而确是对主母之令至心奉从,也难怪萧氏用她辅理家务。
京都富商中,仿佛还真有一户白姓。
也便在同一日,十一娘亲眼目睹萧氏交代白姬盘点家中仆妪人数,筹办配发这年夏衣,才晓得白姬竟能帮手萧氏打理家务,可见地位分歧于浅显妾室,当然揣摩着探清这白姬秘闻,判定萧氏是真看重她,抑或只是大要文章。
便提及初,碧奴到底没服从十一娘劝说往一旁打盹,趁着萧媪教习识字之机,又去外头与那些仆妪“姐妹”靠近闲话去了。
十一娘忍不住抚额——柳少卿,身为四品京官,还能慎重点么?
哪知这孩子,固然比青奴年记要小,平常看上去不免不敷慎重,却对十一娘极其忠心,聪明聪明又再出人料想。
但是当姑母嫁来柳家,祖父却使终没法与柳寺卿“靠近”,两家干系一向平平,也就当年节上尽足礼数罢了,在如许的环境下,十一娘当然只与姑母及表弟表妹熟悉,对柳家其他各房环境知之不详。
因为主母萧氏执掌中馈,琐事庞大,而十一娘“识字”过程又过于惊人,导致萧氏竟然抽不出太多时候教习生字,幸亏萧媪也识字,是以便由她先教记生字,待萧氏有了闲睱,再与十一娘讲授文义以及考较改正。
当碧奴再一次将额头磕向一旁花架,十一娘忍不住轻推亲信侍女:“别硬撑,到一旁合上会儿眼,我本就要熟记过课,暂不需你服侍。”
“瑾娘本日受了惩罚。”碧奴禀报一句。
而萧氏接下来另有不依常例之处,没从识字临帖开端,而要求十一娘不下笔而先会“看字”,用心察看帖上字形、布局、笔划,尝试体味精力,待有掌控背临时,再执笔,便是一开端写得不如对临工致也不要紧。
“是被如妪拘束得愤怒起来,骂了一句狗杀奴,白姬称如妪是娘子指派保母,虽是仆妇,对瑾娘却有教管之责,唾骂一则是不敬,再则大师闺秀更不该出言卤莽。”
只刺探之事,被萧氏察知始终不好,而傅媪、青奴又是萧氏亲信,十一娘也只好嘱托碧奴。
十一娘正筹算着此后如何更让萧氏顾重,却突听窗外一声响动,她不由一惊,狐疑有人窥听两人私语,目光下认识张望畴昔,却见窗棂处“跃起”一只布偶来,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另有男人掐尖了嗓子说话:“小娘子万福,仆向小娘子讨赏,就赏块枣糕可好?”
眼下姚姬虽被禁足,柳瑾却免不得晨昏定省,最后一日倒还哭丧着脸,闹着要见她“阿娘”,哪知第三日来无衣苑,就成了喜笑容开的乖孩子,不但在萧氏跟前有了几分端方模样,对待白姬更加仿佛靠近渴念起来,如此窜改,可见白姬很有手腕。
虽说眼下有士农工商为尊卑排序,商贾居末身份最低,但那些大商贾因为产业敷裕,与很多贵族官宦皆有来往,别说经常出入高门大户,乃至另有参与宫宴机遇,当年太后生辰宴,因京中富商李江海进献一颗东海夜明珠,光彩能比满室灯烛,让太后欣喜称奇,特地诏见李江海入宫赴宴,还赏了一宫人与他,白姬若真是印象中那富商之女,入柳家为妾倒也不算攀附。
“婢子本日探听得,娘子开初是想让白姬照顾小娘子,哪知因姚姬受罚,只好将瑾娘交托白姬,更有白姬旧仆夸耀,说她本家原也是京都富商,白姬也是自幼饱读诗书,当大师闺秀教养,又一手好算记,这才气助娘子掌家。”
更加可喜则是,十一娘之聪明的确超出预感,生字教上一回便服膺于心,娘子讲授文义,也只需一遍便能复述得一字不落,三日时候,便习完《千字文》,现在竟然已经学习《孝经》,就连一贯峻厉的娘子也是奖饰不已,十一娘却不自骄,仍然勤恳。
也恰是因为这一原因,十一娘完整不再踌躇,显现本身“早慧”之能,进一步博取萧氏看重。
也可贵她这般恭谨知礼,而不似姚姬那般自发得是。
待十一娘这边当着萧媪面前诵记至“所敬者寡而悦者众,此谓之要道也”一句时,碧奴早已收成满腹动静神清气爽跽坐在旁了,十一娘只消暗睨一眼碧奴炯炯有神的目光,便知这侍女有话待禀,但是她仍清算火急,好轻易待到萧媪被琐事缠成分开,这才与亲信窃保私语。
萧媪当然不知,见她惊赞不已,十一娘心中却也不无赧然,固然她的影象才气的确不容小觑,那一世也勉强称得上强记博闻,却也清楚本身并非过目不忘,满是占宿世熟记诸多经义的便宜罢了。
可眼下她却成了柳氏庶女,为了将来图谋,当然要熟谙糊口环境、周边大家脾气,才好“趋利避害”步步为营。
十一娘交代碧奴悄悄探听,才知白姬是操纵皋牢的体例,用了几套标致衣衫及精美腕珠,再承诺下很多好处,便将柳瑾哄得服服贴贴,心甘甘心听她教起端方来。
因此这时,萧媪见十一娘当真毫不困乏,也就持续教她识字,这么过了半个时候,十一娘竟能诵出广要道章,过程已颠末半,怕是最多后日就能吟诵整本孝经,这速率,的确与萧府小九郎不相高低,那位但是连国子监博士都惊赞的神童。
紧跟着白影一晃,竟是一人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仍举着那布偶显摆,一脸奉迎笑容,却非常警慎地表示吃了一惊又转惊而喜正要问好的碧奴噤声。
又颠末冷眼旁观,十一娘只见白姬对萧氏甚是恭谨,言行举止又落落风雅并不过于卑缩,对待仆妪下人也甚和蔼从不颐指气使,看得出是有必然涵养脾气也和蔼,还正想着倘若姚姬此后不再混闹夺回柳瑾教养权,柳瑾跟着白姬也算荣幸,哪知没过几日,竟就受罚。
对于柳瑾这位恶劣庶妹,十一娘本来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却在归家次日拜见韦太夫人时,才得知柳少卿不久前新添了庶宗子,生母恰是眼下卖力教养柳瑾的白姬,萧氏与柳少卿结婚多年,膝下却只要两个女儿,虽前后纳了三个姬妾,姜姬与姚姬也只前后产女,白姬应是柳少卿回京后才归入府里,却一举得子,韦太夫人天然心花怒放,因此这位庶弟既没交嫡母萧氏照顾,更不成能让生母白姬教养,而是由祖母韦氏亲身照顾。
而与此同时,另有一荣幸之事,便是碧奴——十一娘当然判定萧氏待己是真慈爱,却也不敢忽视粗心,对于柳家内幕她并不如何体味,盖因当初,祖父就不如何甘心与柳家联婚。
十一娘记得当时年小,有回昼寝时迷含混糊听闻母亲与姑母闲话,就有一番开解:“小姑也不需太多担忧,固然阿翁对柳世父品性行事略有微辞,两家夙来无甚来往,齐王妃却与二郎母亲是闺中老友,见二郎德才兼备,这才热情为媒,王妃与阿家是姨表姐妹,明知小姑是阿家掌上明珠,决不会言过实在坦白不敷。二郎生母虽已病逝,这后妻韦夫人倒也是豁达人,且看她这回对这门婚事如此热忱周道,也知对二郎确是慈爱。”
白姬娘家敷裕,又生下庶宗子,萧氏不觉得忌反倒到处汲引,明显萧氏这位主母在柳家职位安稳,并不会自危处境乃至气度局促不能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