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章 娘,你难道也会忘了爹爹吗
主厅中,慕玉堂坐于主位,袁崇武坐在右首,慕家其他六子皆是在一旁陪坐,诸人皆是长年交战疆场,酒量夙来极大,这般你来我往,见袁崇武话虽未几,喝酒倒是干脆,不免对他起了几分好感,不消多久,倒席间氛围倒也是非常和谐。
袁崇武这些日子一向是风尘仆仆,现在一碗接着一碗的烈酒下肚,眉宇间遂是浮起几分醉意,却尚能便宜,只道;“此等小事,无需在乎。”
慕七转过身子,暴露一张漂亮明丽的面庞,见母亲本日仍然是一袭戎装,虽已年过五旬,却还是英姿飒爽。
慕玉堂早有反意,这些年趁着朝廷与岭南军对战,公开里却一向是秣兵历马,积储粮草。
“娘,我们慕家世代驻守西南,慕家祖训里,第一条便是要慕家子孙尽忠朝廷,我们又怎能与反贼同流合污?”慕七秀眉紧蹙,年青的容颜上,清冷而清幽。
慕夫人望着女儿如花般的容颜,想起她这些年来女扮男装,一向跟着父母交战疆场,不由得极是心疼,只握住孩子的手,道;“七儿,这些年爹娘要你女扮男装,实在是苦了你了,现在我们慕家已是离开朝廷,你自是无需入宫为后,从本日起,你便换回女装,如何?”
她说完,便是从榻上站起家子,对着母亲行了一礼,而后走出了披香殿。
西南,慕家。
慕家与朝廷的恩仇,已是积累了上百年,慕家功高震主,尤其历代君主顾忌,固然历朝皇后皆由慕家所出,但为了制止外戚专政,慕家女儿大多不过是挂名皇后,诞下子嗣者凤毛麟角,特别是近年来,朝廷对慕家更是多次三番的压迫掣肘,一一减弱慕家的权势,怕是再过不久,慕家的兵权,便会被天子一一收回。
慕七心头一震,失声道;“女装?”
“平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人间女子梦寐以求的姻缘,芸儿,听娘一句话,袁崇武不是你的夫君,更不会是你的一双人,你是我和你爹捧在手内心的宝,你莫非要爹娘看着你去给一个反贼做妾?”
慕七眼皮一跳,只道;“但是母亲,我们为何要帮他?”
袁崇武当日方才回到烨阳,便是一起马不断蹄,领了一支马队向着西南赶去。慕家世代驻守南境,慕玉堂在西南更是如同天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倒也难怪朝廷顾忌。
慕七一记冷哼,眸子里极是不屑;“就凭他带着那几个草包部属,也想获得这天下?不过是痴心妄图。”
这么多年来,她在这宫里一日一日的熬,与那三宫六院的女子一道去争抢一个男人,她真的忘了,本身当年不得不与情郎分离时,也曾泪如雨下,也曾悲伤如狂。
酒过三巡,孟余悄悄附在袁崇武耳旁,低声道;“元帅,慕玉堂有七子,席间却只见了六位少爷,唯独不见那位最宠嬖的小公子,倒是不知为了何故。”
“现在朝廷催的紧,要你爹爹送你入宫,你爹爹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各种来由迟延,目睹着是拖不下去了,不如与岭南军联手,揭竿而起。”
徐靖闭上了眸子,只感觉本身头疼的短长,她与凌肃此生不得相守,只望女儿能寻一个至心相爱的男人厮守平生,可这男人,竟会是朝廷的头号仇敌。
“这人间的事,向来很难说清。现在,你尚适口口声声的唤袁崇武为反贼,只因他并未获得天下,如有天他成了这天下的仆人,又有谁敢说他是反贼?”
慕夫人推开女儿的房门,就见慕七正倚在窗前入迷,她微微一笑,只道;“岭南军的人已经到了,我儿怎没出门,去瞧瞧热烈?”
“你这孩子如何这般断念眼,那袁崇武比你年长十四岁,家中有妻有子,娘真不知他是哪一点好,将你利诱成了如许。”徐靖望着女儿满眼的泪水,心头不免又气又疼,只牵着女儿在榻上坐下,苦口婆心道;“先不说他与你爹爹对战多年,单说他家中的妻儿,你可曾想过,你若与他在一起,又要如何与他的妻儿相处?”
慕夫人点头,道;“凭着岭南军现在的气力,的确是不轻易,可如果有我们慕家助他一臂之力,他这江山,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冤孽,真是冤孽....”徐靖叹了口气,缓缓的呢喃出一句话来。
徐靖的神采顿时“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就连半分赤色也没有,她想起了凌肃,蓦地间只感觉肉痛难忍,不得不收回了本身的手,侧过了身子,整小我都是按捺不住的颤抖。
姚芸儿摇了点头,轻声道;“娘,女儿已经嫁过人了,还落空过孩子,大夫曾说过,女儿今后都生不出孩子了,我晓得您和父亲是为了女儿好,但是....薛年老是好人,我不想害了他。”
姚芸儿默静坐在那边,有一大颗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了下来,她低垂着眼睛,极其小声的说了句;“娘用了一辈子的时候,都未曾健忘父亲,娘做不到的事,女儿也做不到。”
慕七晓得母亲的脾气,见她如此说来,便晓得定是问不出甚么了,当下便是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慕夫人听着女儿的牢骚,遂是淡淡笑起,与女儿一道坐下。
闻言,姚芸儿一怔,腮边还是是挂着泪珠,一声“我....”刚从嘴巴里唤出,内心倒是想起安氏与袁杰,那余下的话,便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慕夫人含笑点头,牵起女儿的手,道了句;“来。”
“有甚么热烈可瞧,不过是一群草泽武夫,真不知爹爹是如何想的,竟会与这些人缔盟。”
瞧着女儿的背影,徐靖刚站起家子,倒是感觉面前一黑,又是软软的坐在了榻上。她几近要忘了,她当年也曾如女儿这般痛哭流涕,也曾这般生不如死,也曾有过这般的情深似海。
姚芸儿说不出话来,唯有眼泪一向往下掉。
徐靖眼皮一跳,握紧了女儿的手,道;“宫里的太医只说你是滑胎后未曾好好保养,才落下了病症,今后只要细心调度,孩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官方的那些庸医,又怎能与宫里的太医比拟?再说,你父亲从未逼迫湛儿,是贰心甘甘心的想娶你为妻。”
徐靖一面劝说着女儿,一面在女儿的小手上悄悄拍了拍,她的声音极是和顺,也不知姚芸儿听出来没有。
见女儿不说话,徐靖非常心疼,只道;“芸儿,娘晓得你内心惦记取袁崇武,你听娘说,这人间的好男儿千千万万,爹娘为你另觅佳婿,待你与湛儿相处久了,你必然会忘了他,你眼下年纪还小,定是感觉难以割舍,实在日子一久,也就淡了。”
半晌,就见姚芸儿终是抬起了眼睛,向着母亲望去,她动了动嘴唇,悄悄的道出了一句话来;“娘,你莫非也会忘了爹爹吗?”
徐靖为女儿拭去泪水,柔声道;“你瞧瞧薛湛,他待你一心一意,又年青有为,单说边幅也是与你非常班配。在这都城里,也不知是有多少官家蜜斯想嫁给他为妻,更可贵他打小就在你爹身边长大,最是知根知底的,爹娘也只要把你嫁给他,才气放心的下。”
孟余恭宣称是,方才站回身子,就听闻一道男声响起;“夫人到,七蜜斯到!”
慕夫人面上倒是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淡淡道了句;“小孩子家,问这些做甚么,你爹爹自有他的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