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一晃年关十五载 城夜风雪悲喜来
恶在胆中,面不闪现,赵姬对郑姬柔笑道:“郑姬,几日不见,四公子倒愈发精进了。”
“五弟,接着!”
在其右,赵姬席地而坐,乌发垂柔,挽于侧耳,发插八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细腰云带束,外披白狐裘,虽年三十有七,还是淡雅出尘,文雅华贵。
姜武神采自如,如镜无波,心头却似地崩,震惊万分!
四月,姜武迎娶鬼方淑为侧室,新夫人进临淄,百姓无不厌之。
“五哥所言甚是,走!”姜同点头,遂和姜川同往临淄城头,望能一睹三哥公子白的风采。
“真无趣!”姜同见他一脸阴沉,点头道。
“虎贲营刘都尉与呼延单携公子白,进临淄恭贺君上寿诞。”士卒道。
只见,后庭外走来三四个戎装士卒,士卒见姜武坐于高台,纷繁俯跪而下。
“好!畏儿踢得甚好!”
也因两国姻亲,邦交敦睦,十年间,少有兵戈争斗,西燕常已布匹谷物,调换北狄牧羊,边疆虽有驻军,但远比往昔少。
年关将至,午门至广元殿,已有三分喜气,侍女穿越,寺人繁忙,皆赶今后庭校场。
“北狄使者?”姜武吃惊道:“来者所为何事?”
而尊北处有一方高台,高台之上设有绸顶,掩蔽风雪,姜武一人独坐当中,头戴冠,披紫袍,腰束白玉钩带。配一口长蛇宝剑,北风当中,凛然自大,不怒而威,甚有民风!
吴姬早逝,姜武念惜旧情,又因长幼次序,于五年前,已立姜诸为储。
赵姬不屑,心机这郑姬昔日于我争宠,偏姜畏挑本日发了神威,必是要在君上面前讨赏,当真狡猾!
这不,后庭校场上,正停止一场别开生面的蹴鞠大赛。
“公子白回朝了?”
姜武未登大位时,琴棋书画,鼓瑟吹笛,无一不喜,无一不精,蹴鞠自不在话下,见姜畏大发神威,独步龙潭,亦有当年孤之风采啊!
“莫管他,我们去城头见三哥,如何?”姜川兴趣勃勃道。
在坐的公卿大臣,看得如痴如醉,皆是大声喝采,赞誉之声如海潮叠涌。
赵姬居玉芙宫,郑姬居华阳宫,两宫夫人明面以姐妹相称,公开却形同龙虎,相互争斗不休,此事外人不敷为道,姜武却心知肚明。
“四哥,焉诈我?”鞠被抢,姜川气的面红耳赤,踏草跳脚。
侍官点头,走到中线处,鸣笛伐鼓,将蹴鞠抛入半空。
今至吕公二十二年十一月。
“昨夜风雪,大哥偶感寒气,在始承宫养歇呢。”劈面的灰服青年笑道。
姜同和姜川当值舞勺,年不过十五,与姜白从未会面,只从宫人丁入耳闻,公子白十五年前被君上送至北狄,深年不归。
校场当中,设有一鞠场,鞠场周遭,仿象阴阳,坐东朝西,另设坐南面北供抚玩的大殿,四周有围墙,称为“鞠城”。
西燕建国以来,崇尚武力,更痴迷玩乐,上至天孙贵族,下至贩子小民,无一不喜,更有甚者,卿大夫项处,因沉沦“蹴鞠”,虽身沉痾仍外出蹴鞠,成果不治身亡。
今恰逢君上不惑之年,特来祝寿,两民气生猎奇,不由忧色满面,手舞足蹈:“公子白?莫不是三哥?三哥回临淄了?”
赵姬受君恩宠,渐忘丧子之痛,与姜武颠鸾倒凤,两年后,又诞下两子,取名曰“姜同”“姜川”。
“禀君上,城外有北狄使者求见!”
今早,冬阳初升,临淄城上还是飘雪,雪势不减,百里城郭犹似穿了银衣,瑰丽,壮阔,美不堪收!
“同儿,川儿!”
“五弟,此言差矣,若大哥在,何有你我风头?”厥后一紫服青年道:“况乎,四弟脚法不逊大哥,与四弟同场较量,也不失为一大乐事。”
“二哥,四哥,莫要客气,川弟腹中渐饿,快快行鞠吧!”姜畏旁,红衣少年捂着肚子,小脸皱巴,见几人在风雪中谦让来回,不满嘀咕一声。
见门前一公卿后辈,姜畏快起一脚,使了个流星飞踏,那人尚未扑将出去,鞠已超出风骚眼,射入鞠门当中。
紫服青年顿首嘲笑,并未接话。
瞧得八方欢贺,赵姬心生不悦,蹴鞠乃宫廷乐事,一贯受君上正视,往年有至公子姜诸在,旁人难夺其锋芒,恰逢本年姜诸生疾抱恙,她原想姜淮,姜同能出风头,岂料姜畏深藏不露,夺了彩头
姜同被一喝,脑袋陡缩,不敢再言。
郑姬掩面喝酒,淡淡道:“多谢夫人吉言。”
“难说,番邦向来狡猾,胡气不改,公子白身居番邦多年,难保沾了脾气,此番回朝,怕有不祥之兆。”
临淄城中,百姓纷繁出门,翘首望天,冰雪寒冻中,毫无惧色,反倒洋洋得意,感慨瑞雪兆丰年,此乃天降福报于西燕。
时人有言:巧匠圆缝非常花,智轻体健实堪夸,能令公子精力爽,善诱天孙礼义加。
动静一出,八方公卿群情纷繁,鞠场上的喜气被一冲而散。
天降大雪,宫内炽热,鞠城当中在已来宾合座,士族宫卿受君上之邀,从临淄城外赶来,一同抚玩。
十五年单身侍狄,其中滋味,非切身经历不成语。
场中,姜畏连中两鞠,气势大盛,左军乘胜追击,又攻一鞠。
姜淮一声大喝,将鞠横踢出数丈远,鞠高越人,姜同早在场边代守,见鞠落下,起足而接,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姜畏一招鸳鸯拐,将鞠勾入足下。
“还是六弟脾气。”姜淮大笑一声,表示侍官开端。
“四哥,今怎不见大哥前来?”褐服少年问道。
“番邦养子,也配公子之称?”姜淮口中嘲笑,失了兴趣,顾自回了公子行宫。
传闻蹴鞠始于轩后,本乃军中练武之用,以毛革为囊,中有杂草体例,以充其球状。
十五年前,他亲手断送公子白,以他一命调换与北狄的邦交,为此,他羞恼,他痛恨,更觉惭愧。
天下必然,百姓心安,吹竽鼓瑟、击筑操琴、斗鸡走犬此等文娱之事纷起鼎盛,此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蹴鞠。
此番北狄肯放公子白回道贺,姜武喜中含悲,油生几分难言之情。
千年前,始洲灭九华,中原各地纷繁建礼,以礼止杀,故而后代三百年,中原少有烽火。
鞠场中,东西两面各立有一木屋子,房无门,空有横梁柱子,门前有二十四人,分红两队,每队各十二人,草上以黄沙为界,划出一条中线来。
“此言差矣,公子白乃姜氏血脉,君上寿诞,他焉能不来?”
在其左,乃是郑姬,郑姬素爱红色,本日以一身素白宫装列席,只佩一朵五彩金花钗,金白辉映,如是潜龙飞凤金镶玉,一望而生万般风情。
“西燕与北狄交好十数年,现在怎肯放公子白?莫非另有所图?”
人生仓促,多少春秋付光阴?
世无乱事而人怠,百姓尚且寻欢,况乎王公贵族?
因而道:“郑姬不必过谦,四公子文武双全,今后必有所成,为君上分忧。”
“多谢五弟赠鞠。”姜畏一笑,运鞠直冲。
另说,姜武以子乞降,心中有愧,遂对赵姬更加宠嬖,频赏宝贝,追封其为“德容夫人”。
“可惜,大哥善蹴鞠,鞠技神乎,本想向他调教一番,大哥寒疾,便罢了。”褐服少年一脸可惜。
可见,西燕人对蹴鞠情有独钟。
城民尚且如此,王宫以内,更是平和热烈。
为此,两国于希冀石订下盟约,永熄烽火,并在灵州西北边的即墨城开设驿站,答应两国商旅相互互市。
黄口小儿穿戴布匹麻衣,小脸红通,口出热气,撒开脚丫子跑入雪地中,与邻家火伴相互丢掷,笑声,嬉闹声杂糅一团。
此番蹴鞠,乃是君臣同乐,王都公子和卿大夫后辈同场合作,这不,姜淮一跃半丈,头顶鞠,那鞠如长眼,滑其肩,至脚面。
见伏案下,两夫人恭维不止,不由心叹。
赵姬如闻雷声,浑身颤栗,白儿返来了?他如何能返来?又怎敢返来?
“蹴鞠之事,胜负难料,怕甚?”姜淮瞪眼冷道。
岁年仲春,鬼方氏祖母病逝,鬼方裘召妹回部祭酒记念,此一去,鬼方淑留两年,久而久之,姜武知其不返,只好作罢。
“兵不厌诈,看为兄先进一鞠。”姜畏东风对劲,颠球,滚弄,连过四五人,鞠似鳔普通胶粘在其足下,稳如泰山。
也难怪,自和亲以来,西燕深年不闻战鼓,不见兵戈,一眼而望,满城斐糜,纸醉金迷,好不欢愉!
侍官将鞠拿于手中,刚欲抛至空中,忽闻校场之别传来一道军威喝声。
西燕靠近东海,冬暖夏凉,气候恼人,少有风雪袭扰,不知为何,昨夜北风吼怒,雪如梨花,飘飞如毛,洋洋洒洒,连下一晚。
“二哥谬赞,论蹴鞠,畏岂敢与大哥相提并论?”灰服青年屈身作揖,恭敬道。
郑姬见场中姜畏意气风发,虎虎生威,得意道:“荣德夫人谬赞,畏儿文不及三公子,武不及至公子,还须磨砺才是!”
赵姬见两人欲去城外,心下吃紧,赶紧出言想叫住两人,何如两人草地行步,快如狡兔,一溜烟,早已出了校场,直奔城外而去。
“二哥,四哥好生猛!”姜同来回驰驱,大汗淋淋,拧衣如水,对着姜淮喘声道。
他昨夜受了凉,腹泻如雨,喝了药汤,今早转好,谁知当下腹中又如惊涛翻滚,哪有半点蹴鞠的兴趣,只想快快了事,好去如厕。
大人扫开门前雪,将雪堆到一处,取过自家的舀水用的水瓢,舀过一瓢雪,放入瓦罐中,待得雪水熔化,再将水一饮而尽,以此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歉收。
赵姬膝下有四子,姜淮,姜白,姜同,姜川,而这姜畏乃郑姬之子,排行老四,另有一吴姬之子,名“诸”,乃西燕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