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薛王
“各具千秋,互有短长,”元贞望着行列绵长、骑行如火的焰甲军,说道:“相州兵甲兵锋利、东西精美;戚军之勇,冠绝当世,孤弱之师,也敢傲视天下。乃蛮兵与蛮方兵则气势恢宏,每逢作战,一往无前,行动迅捷,来往如风。至于王爷的焰甲军,疾行如风,骑战似火,飘忽迅捷,灵动无伦,并且军纪森严,令行制止。”
薛王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舅甥二人,对视半响,薛王神光动摇,“殿下为大魏与蛮方合议驰驱,辛苦劳累,先进城安息,本王已经安排好统统。”
“世人只知本王杀性太重,以嗜血为乐,”薛王面色沉实,说道: “实则本王严法治军,只是为了严厉军纪,并非是本王爱好杀人。”说到此,张仲英眸中闪过一丝火光,“殿下与戚潇天、司马伦皆有旧友,和乃蛮兵、蛮方兵皆有比武。依殿下来看,我的焰甲军,相较于戚军、显赫军、乃蛮兵、蛮方兵如何?”
薛王面露对劲之色,“若我军和相州显赫军或峡谷关戚军狭路相逢,如何战而胜之?”
元贞想了想,说道:“若要战而胜之,当以己之长克敌之短。显赫军固然戎具之精,亘古少有,但是过犹不及,铠甲太重,行军过缓且不耐久战,不如显赫军那般迅捷灵动、来往飘忽,若两军对垒,王爷大可与之缠斗,使其怠倦,自可破敌。至于戚军,戚潇天军法之严,不弱薛王。戚军战力微弱,天下少有。并且戚潇天心机紧密,与之对战,难有可乘之隙。”
“薛王素以冷酷著称,想不到如此顾恤百姓。”
张迪挑起秀眉,“父王,你这是何意?”
都蓝拍着都礼肩头,“身为王子,热血打动,本非恶事,但身为王者,特别是志在天下的王者,却不能鲁莽打动。汉人有句话说得好,‘谋定而后动’我们要经略天下,便要‘谋定而后动’。”
“多谢母舅。”元贞面上含笑,心头出现苦来,心想此次落入薛王之手,只怕脱身不易。但所谓情势比人强,面前情势下,元贞无他法可想,只好跟着雄师入城。
世人来到城头之下,城头守军,蓄满长弓,弩矢箭簇,如寒星点点,森然杀气满盈开来。
都礼王子追上都蓝可汗,语带绝望的道:“您还是当初阿谁贤明神武、无所害怕的父汗吗?”
顿了下,又道:“眼下大魏虽有边镇盘据,我们何尝不是内部不稳?我本想成心激愤大魏天子,使之出兵草原,各部摄于汉人兵威,不得不服从于我们。没想到倒是这等成果,我如果为了救女儿出兵,各部必然不会呼应。”
话音未落,面前军阵如波开浪分,让出一条坦途,百余鲜甲锐卒,拥着一人驰来。来者锦服貂裘,英姿直挺,剑须墨眉,透出一丝冷酷和不凡豪气。身后跟着两人,一人貂皮小帽,八角短须,脑筋肥圆,恰是狗头幕僚乌有道。另一人金盔亮甲,威武雄浑,恰是元贞初到塞州时,太守府晚宴上,和乌有道一起刁难元贞的薛州大将萧成楚。
元贞皱起眉头,望着张迪,似在诘责张迪,此为何意?张迪秀眉一弯,说道:“表哥千万不要曲解……”
元贞、张迪等帅军奔驰一个日夜,次日傍晚时分,耸峙于黄沙白草之间的泇口城,终究横亘于前,但见城高池深,城门经朔风砂石吹打,班驳陆离,透出一股清创悲惨之气。
都蓝汗眸光一寒,“你在思疑为父?”
元贞见状,驻马不前,峰眉透出一丝疑虑。快速,城门敞开,数万铠甲光鲜如火的焰甲军,从城门中狂涌而出,众军四下驰驱,来往圈转,没多久,将元贞和张迪所率兵丁团团围住。
元贞笑道:“小子不过是信口开河,正如王爷所说,纸上谈兵罢了。所谓兵无常势、水无长形,若两军布阵对垒,岂有必然之规?只能随机应变,因敌窜改而使计用策。所谓‘能因敌窜改而取胜者,为之神’。”
泇城乃三关五州边镇流派二十四口之一,因此泇城又称“泇口”。城中人丁希少,多为戍边将士家眷,一起行来,只见堡垒密布,到处都是触满兵革甲械、军马粮草的库仓,栈铺极少,街面上非常清冷萧索。
他这一席话,说的都礼无言以对,都蓝冷然道:“经略中原,还需静待机会。草原各部久经战乱,财穷力竭、人丁不旺,当务之急该当是疗摄生息。大魏天子老迈昏聩,朝政日趋腐朽,边将更加放肆,只要我们耐烦等候,机会终会呈现。”
“本王也是为了边关百姓。”薛王也不坦白,手指着冷落街面,“殿下请看,泇口城因战事而萧索,每逢大战以后,这城中便要多出很多孤儿寡母。百姓更因战事频繁,耕作不得当时,民生益发贫苦,若能止息兵戈,于国于民,皆有绝大利好。何况,现在朝廷不也在和蛮方联络,以务实现两方盟好?”
“是!”都礼心悦诚服,“孩儿服膺!”
元贞被他如此一问,心头一惊,差点跌上马背,薛王开朗一笑,道:“本王偶然与戚大将军、司马都督一论短长,只是穷极无聊,纸上谈兵罢了。”又道:“我对戚大将军更是佩服至极,平生之愿,就是与戚大将军把酒言欢,纵论天下局势,可没有与之为敌之意。”
薛王见他辞吐非常不凡,心中悄悄吃惊,心想,看来这小子果然不是传言中的阿谁鲁莽草包,笑道:“殿下高论。”
“我部自起兵抵挡楼烦以来,扫荡东西、纵横南北,大漠各部无不望风降顺,”都礼一脸不忿,“当时父汗多么雄才伟略?现在面对魏贼,为何畏畏缩缩?”
那豪气不凡之人,恰是三关五州边将中权势最大、也是大魏独一异姓王的薛王张仲英。张仲英微微一笑,说道:“本王来驱逐自家外甥,有何不成?”
“本来父汗早有运营。”都礼听完,对父汗重起畏敬之心。
“大魏分歧于草原各部!”都蓝可汗眺望草原,目光凛冽,“大魏立国数百年,根深蒂固、根底甚稳,我部突草拟原不过十数年风景,各部大要降服,实则不过害怕我部武力,并非诚恳归顺。”
元贞笑道:“不敢光驾母舅……”
元贞想起分开蛮方时,蛮方汗自称与薛王乃是旧识,当下微微一笑,问道:“王爷与蛮方汗,仿佛来往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