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近乡情更怯
这声音语气冷酷，仿佛压抑着砭骨冰寒的杀机。
陆家院中，五间板屋坐北朝南，另有一间厨房小院和一大间私塾客房在东西厢。
没多久，一个身形略佝偻，面相枯瘦的老者，抢先带路，前面跟着一个面白不必，小眼微眯的中年瘦子，一身文吏打扮。
如许大的事情竟然都能被清河县令弹压了下去，可见此方天下凡人的生命，是多么的微不敷道。
陆北用过饭菜，又命人筹办好热水，沐浴一番，洗去一身风尘，便躺下睡了。
陆寻尚在时，陈青山就对陆寻名下的地盘垂涎不已，但念其身为五柳村私塾的教书先生，且具有茂才功名，在乡间有些人望，一向不敢妄动。
因为五柳村约两千多亩的地盘，另有两百多亩地盘在身为渝阳郡茂才的陆寻手中。
说完，便跳上云头，向来处遁去。
砰砰的拍门声传来，将陆北自深思中唤醒。
瘦子文吏身后跟着两个挎着腰刀，膀大腰圆的皂衣男人。
云道人朗声道：“小友，闭眼。”
第二日，陆北早夙起来，结过账目。就先去城西一家卖兵器的铺子买了一把剑，接着又去裁缝店，买了几身棉袍衣物，又托人去米行购了一些米面，将货色打个几个包裹，车马行雇了一辆牛车，便向五柳村赶去。
晨光初光，山道微霜。
一家堆栈二楼，陆北依窗而立，望着窗外的绵绵雨丝入迷。
抬步踏上青条石铺就的台阶上，陆北颤抖着右手去推木门，胸中一股酸涩情感，敏捷向双眼涌起，就要落下泪来。
前身影象，十五年的人生都是在这里度过，不想半月未归，就寥寂萧瑟至此。
连缀秋雨以后的山村，安好幽寂。
想必是陈青山这厮趁着前身一家遭祸之际，想要并吞前身遗留的地盘田产。
“你当本官我眼瞎，这他娘的是谁？”
这话语还未说完，脚下祥云便被苏青璃运起。
云道人看着远处倔强少年无言拜别的矗立身影，点头一笑，快步跟上陆北。
陆北感觉约莫有两刻钟，方才在云道人的提示下展开了眼眸。
“云道友，留步。”苏青璃踏步而行，广绣飘飘，一道三彩祥云，自足下升起，青灵小萝莉皓腕挽着其姐赛霜欺雪的手臂，甜甜一笑道：“师尊，你闲暇时可要来看我呀。”
这几日，陈青山仗着清河县县尉是其半子的启事，对一些遭受妖祸的村民，非论孤儿寡母，还是老翁老妪，仗势行巧取豪夺之事。
陆北放眼望去，半月未归，小院中的青草疯长的已经漫过脚踝。
半月前，过路妖魔进犯五柳村，两百多口村民，伤亡近半，可谓家家缟素。
云道人冲陆北点头道：“小友，你沿着这条官道，一向往前走，前面就是你故乡地点的清河县了。小友，一起保重，贫道告别了。”
面前，那身形枯瘦，留着山羊胡的精瘦老者，前身有着影象。
陆北若看不出这一行人在搞甚么花样，宿世二十多年就白混了。
五柳村占地约四五百亩，依山带水，虽是正中午分，但村中氛围却极其温馨。
陆北冷静地望着这离别的一幕，久久无言。以后，回身大踏步地向山道而去。
“客长，饭菜已经备好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小厮，在门外沉声冲陆北喊道。
掌中之剑不过是很平常的铁剑，但开锋以后，锋利非常。此方天下，除却强弩、马刀、甲胄以外，实在官府不由制商贩售卖铁剑。
陆北冲云道人拱手道：“多谢仙长相送。”
一行四人甫一到院中，见到面前陆北身影，面上就是齐齐一愣。
陈青山身边的中年瘦子到陆北，面上不愉之色闪过。低头冲陈青山道：“老陈头，这是如何回事儿？不是说陆寻一家都遭了横祸吗？”
此人恰是五柳村陈姓的族长，也担着村里的派发徭役的活计。名叫陈青山，外号陈半村。
陆北悄悄的鹄立在青灵观外的石阶上，身边不远处苏青璃与苏青灵姐妹正与送行的云道人道别。
一股发霉的味道和着点点灰尘劈面而来。
傍晚时分，一场秋雨飘过，天气暗淡不明，街道行人稀少，万家灯火，如星光点起，点亮了逐步暗淡的夜空，却点不亮陆北心中的孤单。
“恩，你出去，将饭菜放桌子上吧。”陆北收回视野，淡淡道。
高空之上，云道人负手而立，青色道袍被山风吹的向后飘零。
打了净水，拿起扫帚，陆北便清理了起来。就如许，陆北回家的第一天就在大打扫中度过。
清河县城不过是小县城，城墙高不过两丈五，护城河渠引小青河河水灌注，宽不过五尺。低矮的城门洞，青墙班驳，藤萝低垂，行人来往收支，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期间的喧哗和热烈。
陆北清算下行囊，抖擞精力，穿过如同碧绿玉带的护城河，跟着人流进入了清河县城。
半晌午，春季高悬。牛车晃闲逛悠地便到了五柳村地界，陆北向赶着牛车的老者付了银钱，双手提着货色，便向村内走去。
不想半月前天赐良机，陆寻一家遭了飞来横祸，此时，若不趁机将其名下地盘并吞，岂不是屈辱了陈半村之名。
约莫走了两个时候，方才远远看到一个城池的表面。恰是那清河县城。
说罢一道红色祥云自虚空而生，云道人抓住过陆北手臂，一同踩在祥云之上。
陆北端坐祥云之上，山间缥缈云雾环绕，铺面清风吹来，身边风景也如同浮光掠影般敏捷发展。
初秋之时，阳光不算过分刺目，陆北循着影象，沿着官道向清河县城行去。
陆北走上前去，对陈青山道：“不知陈族长无端突入陆某家中，有何贵干？”
陆北目光幽幽地看着面前一行人，也不说话，只是按剑而立。
一夜无话，玉兔西落，金乌东升。
回顾望去，连缀一千二百里，大小山岳百余座的栖梧山已经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至于钟灵毓秀，仿若瑶池的飞雁峰更是只留下一个昏黄的影子了。
想到上午在县城探听五柳村之事，陆北心中就是凛然。
陈青山面上也是难堪不已，不过很快陪着笑道：“许主簿，陆寻一家确切在先前的妖魔祸乱中丧命，连尸都城找不到了。”
陆北一起饱览着当代山野风情，也不觉行路古板。
想到这里，陆北心中对修道更加神驰，回身便向清河县大步而去。
瞬息间，三彩祥云载着二女便向远方遁去，消逝在天涯绝顶。
陆北并没有猜错，陈青山占有着五柳村近乎三分之一的地盘，而其一家则在清河县城居住，是以半月前的妖魔祸乱五柳村之时，幸运地逃过一劫。
此方天下，天高云低，草木丰茂，官道两侧芳草萋萋，正值初秋，朵朵野花开的烂漫，装点在一望无边的碧绿中。
小萝莉苏青灵又转头向陆北挥手道：“陆哥哥，我走啦…”
“咳咳……”陆北以衣袖掩鼻，悄悄咳嗽几声。
陆北脚下不断，踏过柔嫩的青草，径直推开了板屋的房门。
陆北步入村落，不大一会儿，便来到爬满青藤的青瓦小院门前。这里恰是前身一家三口的居住之所。
陆北正在清算前身父母的遗物，由远及近，模糊有人群的喧哗声。
陆寻一家实在早就在陈青山的目标之列。
“恩，放心吧，有空我必然去看你。”云道人面带浅笑隧道。
仙道之人，乘云驾雾，朝游北海暮苍梧，公然清闲如此。
小厮排闼出去，低眉扎眼地将饭菜放好，回身便出去了。
陆北晓得这是前身残留影象的影响，也不强行压抑。放下身背的货色，左手提着剑，右手猛地推开了房门。
继而“咚咚”的撞门声传来，陆北眉头一皱，右手虚按下腰间的铁剑剑柄。
云道人轻笑道：“小友，我送你一程。”
胖文吏低声冷喝了一声，一对绿豆般的小眼也是眯缝了起来。胖文吏名叫许典，是清河县的主薄，身为县令的佐官，对陈青山的县尉半子固然有着顾忌，但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