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割脉喂血
一声痛苦的嘶嚎,自横江口中响起。
噗通!噗通!
她眼中虽无泪痕,却尽是痛苦顾恤之意。
独孤信定了定神,再度用剑割脉,可跟着叮的一声响起,玉剑竟再度被弹开!
横江神采乍变,丢下碗筷,驱动神通,去了地底溶洞,在幽泉河边,盘膝坐下。
横江摘下了戴在脸上的众妙之相,将面罩的边沿塞进嘴里,用呀咬住。上一次他已经咬破了手掌,这一次若不磕住牙齿,只怕会直接咬断手。
“啊……”
“横兄到底如何了!”
好几次,独孤信想走上前去。
独孤信冷静的看着,将嘴唇都咬出了血。
不久以后,横江身形颤抖,如同筛糠。
他再也没法在河边坐稳,身躯一歪,倒在地上,无与伦比的痛苦让他在空中来回打滚,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横江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桶桶净水,当头淋下,又将宣明弟子用来梳洗的皂角粉,抹在头上。
天气尚未发亮,横江就已经醒,直觉的心神沉闷,总感觉胸中有一股闷气,无数宣泄,他模糊预感到,心瘾即将发作。
可她却不朝宣明道场方向飞去,反倒是降落了高度,贴着树梢飞奔,绕了一个圈子,回到了镇魔山顶,再拿出一件灰蒙蒙的大氅,罩在身上,当即她身形隐去,消逝在六合间。
独孤信藏在远处,一动不动。
直到下午,几近傍晚,横江才垂垂停歇下来,伸直在地上,身躯一颤一颤,大口大口喘着气。
太阳升起之时,横江正在吃早餐,突地神采神采发白,额头冒汗。
这一回,横江却感觉有些不对。
印章之上,刻着宣明剑印四字。
众生之相面罩是独孤信初度炼制,尚且难以真正做到窥虚破妄,洞察万物,看不穿横江的头发是由墨汁染黑,却能看破人的灵魂!
“即便魂飞魄散,我也不会食人饮血吞魂!”
叮!
他已满头白发,欺霜赛雪。
独孤信清清楚楚看到,横江灵魂衰弱,仿佛风中烛火,将熄将灭!
独孤信把握着飞剑,划破长空,飞遁而去,一会儿就消逝在了远空云雾里。
独孤信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显白白!
独孤信眼中泪水一夜未干,双眸已有血丝。
横江高呼一声,猛地展开眼睛,在溶洞里来回扫视,想道:“我总感觉身后有人,莫非是错觉?”
横江来回打滚,汗如雨下,垂垂将头发打湿,那染头发的墨汁便沾到了空中,留下一簇簇乌黑的陈迹。
两天以后,已是到了四月十五。
独孤信手掌一都,宣明剑印化作一柄玉剑。
独孤信听得傍门二字,眼中神采微变,心中已有猜想。
俄然间,她咬了咬牙,自衣袖里,取出了一方印章。
独孤信心神俱惊,猛地回身,环顾四周,却一无所获,这殿中空空荡荡,除了她与睡在床上的横江,就只剩下两个站在殿门之处的木偶孺子,那里另有别人?
独孤信心机哀切,乃至回想起了当初在墟城,第一次与横江相见,对坐饮茶的场面;又想起了横江第一次见到美人果人模人样,被惊得不敢吃的画面;也想起了在当代遗址,存亡与共……
横江浑然不觉有人藏在不远处,清楚一番以后,就在幽泉河持续修行,直到行功结束,才回到殿宇歇息。
不一会儿,他已是灰头土脸。
她本是宣明道场掌门弟子,不但见多识广,并且晓得很多平常弟子不晓得的秘闻。
“即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毫不会沦入左道傍门!”
嘶喊声连番响起,就比如有人将人间诸多生灵,关进了无边炼狱里,把芸芸百姓折磨得痛不欲生,才惹出这等痛呼之声。
歇息很久,横江扶着溶洞墙壁,颤巍巍站起家来,口中发作声嘶力竭的吼怒。
随即,横江又发挥九耀诀里神通,管他有人没人,先将在这溶洞之辈轰击一番,却一无所获,便持续修炼。
“他这头发,竟已全白了!”
可每一次脚步要踏到一半,都被她收了返来。
“莫不是我过分悲伤,方才呈现幻觉,幻视幻听了?我手中玉剑,是宣明剑印所化,此剑锋芒足以开山断岳,怎会被我的手腕弹开?”
直到后半夜,他才回到桃林歇息。
她很清楚何为仙门正宗,何为左道傍门,对于食人饮血吞魂之词,并不陌生。
随即,她伸出了乌黑细嫩的手臂,将手腕放到横江嘴唇上,用玉剑对准腕脉,一剑划去。要割脉放血,喂给横江吃!
她嘴唇都在颤栗,眼泪盈眶。
明月垂垂西移,横江睡得越来越沉。
独孤信看得神采发白,心中感喟:“廖长空在信中说,横兄满头黑发,在数月之间,变得一片斑白。前日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头上没有一根白头发,本来是怕我看了担忧,用心用墨水染黑。”
话音沙哑,却果断如雷。
听到横江的吼怒,独孤信睫毛颤抖,眼中又是赞叹,又是忧愁,念想道:“横兄接受着如此苦痛折磨,却还能谨守本心稳定,这番心性,人间少有。但是,他被魔功心瘾折磨,若不食人饮血吞魂,两三年内必然魂飞魄散,此事该如何是好……”
玉剑划在手腕上,竟被弹开。
横江未曾发觉身后有人,轻声吟哦,长吟当歌,“十载求道入得师承,玄功妙法不妄云。我辈本有腐败性,怎可错路入傍门……”
这一次心瘾发作,比上一次落薇真人拜别那一天,更加狠恶!
头上墨水,被冲刷得干清干净。
“谁?”
横江脸上,带着众妙之相。
独孤信等横江睡着了,她就走至床边,凝身不动,站了好久,如同木偶。
只是,横江的嘶鸣呼喊声,倒也古怪,一会儿像鸟兽,一会儿像蝉虫……
独孤信担忧被众妙之相能看破大氅的隐身之法,飞得非常谨慎,渐渐的跟从在横江身后。她担忧横江发觉到她的气味,又发挥出了一道敛息诀,收敛了身上气味。
横江走进桃林,取出铜镜,进了阵法,再驱动殿宇门口的神通,直接来到了地底幽泉河,再拿出金乌扶桑木船,用冰蚕绳拴住,把船推到幽泉河里,上船修炼。
“头发一白,意味着横兄的灵魂,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命不久矣,死期就在数月以内!”
声嘶力竭的呼喊,连番不竭从横江嘴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