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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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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莫名,那煞星不知从哪得知她染了风寒,竟悄没声气地遣人送来诸多补药并信一封,解释上回相见的言语曲解。

周静婉见信莞尔,略一思琢,和顺弯唇,提笔复书道:“夫君信愈凝简,字无讹夺,然春季萧瑟,叶凋花敝,何如赏花缓归?”

实在方嫁陆停之时,周静婉感觉颇不安闲,他们在完整分歧的环境下长成,很多风俗都不甚不异。

“陆停?没打过甚么交道,不熟。”周父埋头夹菜,随口一应。

结婚以来,周静婉虽对陆停有所窜改,可仍有些怕他。渐渐她发明,陆停对她,老是笨拙沉默,却也细致和顺。畴前她是个极没脾气的人,现在却也有些恃宠生娇,老是对陆停有很多的小性子。

周静婉也不点破,只重新铺了纸,又翻开一卷《论语》:“夫君可想同我一起习字?”

……

周静婉怔了怔:“《南华经》?”

彼时,承恩侯府正在办赏花宴,承恩侯宗子恰是要从那月洞门旁的漏明窗隙偷看宴饮女眷才恰好撞上他,他让部下折磨他,自个儿却优哉游哉地立在漏明窗旁,对另一面的女眷品头论足。

两人闹得最凶的一回,便是靖安侯府出事,她也心知职责地点,皇命不成违,却忍不住将气全都撒在陆停身上,陆停不驳甚么,任打任骂,她不睬他,他也要不时候刻跟上来。

“……”

承恩侯宗子率人将他包抄,利刃从他眼角划至左额,鲜血如注,他被踩在脚下,背脊被人脚尖用力碾着,头顶传来轻视笑声:“你这条丧家之犬,没能一并除你,算你命大,竟还不知死活送来门来,很本事啊。”

“如何,你不晓得?”明檀神采忽而玩味,“传闻这些光阴,你家陆殿帅还在殿前司备了套上好的笔墨纸砚,每日都能写废一沓云阳纸呢。”

“太用力了,轻缓一些。”

周静婉:“……”

陆停闻言起家。

实在自陆停登门求亲起,周静婉心中就隐有预感,这门亲,怕是推委不掉了。

她身子弱,吃得平淡,可陆停嗜荤重油,两人用膳总得摆上一大桌子,菜色布得泾渭清楚;

当下周遭俱是亲朋起哄,又是头回被男人如许抱着,周静婉藏在盖头下,羞怯得思路乱成一团,也没当真听他诉此情衷。直到好久以后忆起当日嫁娶,她才恍然惊觉,这男人,真是在竭尽尽力,让她具有他以为她该具有的统统。

陆停仿佛明白了甚么。

“阿婉的字,天然很好。”陆停想都没想便应了这么一句,等看清纸上所书,他又不由一顿,“‘物不过彼,物不过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这是……《南华经》?”

周静婉也会给他复书,可常常复书,定要先评一番他先前来信所书的诸多讹夺。

平心而论,陆停不算很得其法的门生,但他耐烦勤恳,从不会因做不好便恼羞成怒半途而废。因着习字读书,两人的话也更加多了起来,相处也愈发天然。

大显周氏,百年王谢,诗书传家。周静婉亦不负周氏盛名,打小便比旁的女人更通诗书,是上京王谢闺秀里头公认的才女。

旁的佳耦,言语上无甚交换,床榻上总很多些交换,可她身子骨还经不得折腾,一月里同榻而眠,大半光阴他都只能憋着。

可她嘴上硬气,内心头却惊骇得紧,她另有父母亲族,若搏命获咎这煞星,给家中惹来费事,亦非她所愿。且她并不想死,她自幼体弱,咽下无数苦汤药身子才渐有好转,平白为此丢了性命可不值当。

……

厥后在大相国寺后山,明檀的“曲有误,江郎顾”听得他昏昏欲睡,他站在江绪与舒景然身后,只望尽快脱身,可周静婉上前时不经意地弯了弯唇,他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周静婉眼巴巴地望向周父,可他略顿,很快圆道:“想来就是孤介了些,话少,也是功德,这不是后院清净嘛。”

“贩子传言,岂可尽信?”周母嗔了她一眼,又望向坐在主位的周父,“老爷,我瞧那陆殿帅模样周正,人也谦逊,不像甚么凶神恶煞之徒,且这般年青就成了天子近臣,想来颇具才调,老爷与人同朝为官,平素可有打些交道?”

某日明檀邀她过府喝茶,闲话间偶然打趣道:“对了,昨夜夫君提及,他在京畿大营与陆殿帅过招,竟从袖口过出本《南华经》来,陆殿帅但是被这书绕得非常头疼,你是不是太难堪他了些?”

只不过这门婚事,周静婉是极不甘心的。

然明檀与白敏敏好一番劝,还拿当初她为定北王殿下说过的话噎她,她心中摆荡,勉强应下牵线,于大相国寺中与陆停见了一面。

在严师催促之下,陆停写信的水准很有晋升,可这信一封封来回三月不足,却始终不见人归,陆停终是耐不住性子,略催了一催。

周静婉顿筷,委宛提示了声:“母亲,这陆殿帅,但是素有能止小儿夜啼之凶名……”

“一心埋首翰林院,能和谁熟!”周母没好气地数落。

“不尽之处亦无需加添,重写便是。”

周静婉:“……”

周静婉与陆停的婚事很快便定下来了。

……

“穿鹅色月裙的是哪家蜜斯?畴前如何没见过,很乖啊,是本公子喜好的款儿。”

周父一哽,忙换了口风:“我的意义是,固然没打过甚么交道,但陆停……夫人你也说了,天子近臣,本领必定不差。”

男婚女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两边成心说定,这礼节走得天然顺畅。只是没成想,灵州突降海溢天灾,灾黎四窜,疫病四起,婚期卡在这多事之秋,统统只能低调从简。

搁笔复书后,她起家,看了眼身后已清算好的行李,缓缓走出配房。

她写完搁笔,拿起纸张吹了吹,忽出声道:“夫君,你来一下。”

她亦思虑过自个儿的婚事,可思虑来思虑去都没想过,那位京中赫赫驰名的殿前副都批示使――陆停,会亲身登门求亲。

“静婉吾妻,克日读《十国春秋》,钱武肃王与妻书:‘陌上花开可缓归。’江南好景,然陌上花开,阿婉可缓归否?”

“夫君,下笔不成倚桌,试一试悬臂而书,就当手中所握乃一柄利刃。”

她决然分开,嘴上还说着宁死不平之辞。

陆家家破人亡时他尚年幼,厥后得知此事乃宿家手笔,此中还不乏承恩侯府添柴加火,他年青气盛,白日便单身突入承恩侯府寻仇。

待他走近,周静婉轻声问:“夫君,我本日这字,写得可好?”

这来由乍一听没甚么弊端,可周静婉明白,母亲推挡说亲,倒不是真想多留她几年,首要还是因着前来讲亲的那些人家,母亲不如何能看得上。

当时陆停心想,那位灵巧和顺的蜜斯,也是他喜好的模样,一笑起来,如风拂春水,青涩柔嫩,他身上钻心的伤,仿佛都没那么疼了。

夜色喧闹,烛火轻摇,屋中只余周静婉轻柔的提示声,偶然陆停不得方法,她还会用小手包住他粗糙的大掌,一笔一划地当真带写。

畴前她长姐周静姝低嫁李司业府,母亲就一向心有不满,这些年长姐与姐夫恩爱如初,除无子嗣外,日子过得也算和美,然母亲始终以为,周府嫡女,合该配得上更权贵的家世。

周静婉于家世一事上,倒比她母亲看得明白,其父立于储相之位,又在文士儒生中素有清名,再结高显文臣姻亲恐有拉朋结党之嫌。

周静婉点了点头:“《南华经》难读,我不通其义,便多写几遍。”

他停箸作细细思虑状,又找补道:“陆家有从龙之功,现在阖府仅剩陆停一根独苗,圣上对他确然是信赖有加,只不过他此人本性――”

实在陆停在时,她甚少看书习字,本日忽动,陆停又有些不知该做甚么,干坐在榻旁,交来回回擦着那柄锃亮的利刃。

结婚第三载,周静婉那位远在江南的外祖母因病离世,她伴同周母远赴江南奔丧。陆停执掌禁军,等闲不得离京,只得三日去一封信,以缓思念之情。

大婚那日,陆停来府迎亲。

厥后她也问过,明显求亲前只见过一面,他为何就非要娶她,陆停想了想,改正道:“不止一面。”

那信上笔迹歪倾斜斜,写得实在不忍直视,然言辞非常诚心,三两句话便能解释清楚的事儿,翻来覆去写满了两张纸,周静婉读着读着,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论语》陆停还是略通一些的,重新再学,想来不难,他稍顿半晌,便点了点头:“摆布无事,也好。”

抱着新娘上轿的路很短,他垂首,望着流苏摇摆的大红盖头,用只要两人才气听到的声音慎重承诺道:“阿婉,我陆停,定会用下半辈子,来弥补本日欠你的十里红妆。”

放眼上京,能让母亲不觉低嫁,又不给父亲招来朋党之嫌的适婚郎君屈指可数,陆停确乃上上之选。

她喜净,可陆停这厮常是一回屋子便要上榻,推着搡着闹起脾气,才不情不肯去净室沐浴;

她虽见过那陆殿帅,却没敢拿正眼瞧,只记得他左额上一道刀疤,端倪间戾气深重,加上他凶名在外,听到“陆停”二字,她周身都能出现一阵凉意。

陆家累世高官,然因拥立当今圣上招来灭门惨案,仅余陆停逃过一劫,是以渊源,陆停深受圣宠,弱冠之年便身任殿前副都批示使,官居三品,统领禁军,乃无庸置疑的天子亲信。

回府后,周静婉神采如常,与陆停一道用了晚膳,沐浴换衣,立在桌案前习字。

时隔数年,承恩侯府由他亲身抄家,当日将他踩在脚下的人,蒲伏于地,求他饶命。

本来他并未有以聘礼作价轻贱她的意义,不过是因着没能听懂她所引之典,胡乱应对,才生出牛头不对马嘴的曲解。

周家的女人不愁嫁,周静婉及笄后,来府求亲者络绎不断,不过都被周母以“小女年幼,还想多留几年膝下承欢”为由给挡了归去。

她喜好看书,写字,作画,陆停于此倒是一窍不通,初初结婚,两人老是鸡同鸭讲,说不到一块儿。

就连周静婉自个儿都觉着,两人过着过着,只会愈发冷酷疏离,指不定哪天一睁眼,府里就多了那么一二三四五位姨娘。可日子一天六合畴昔,府中也未有多出谁来的迹象。

不见还好,这面见完,她更是不肯相嫁了。那厮心狠手辣又目中无人,竟觉得多给些聘礼便能娶到她,高傲!傲慢!俗不成耐!

“年纪悄悄,位高权重,前程无可限量,我瞧着这陆殿帅还算不错。”陆停求亲当晚,周母在膳桌上对劲道。

“天然是有,”周静婉轻声细语道,“父亲读万卷书,也不敢平话中之义皆明。其间长进,不在一时,亦不成操之过急。”

沿途虽无浅草花海,然此时回京,想来还能赶上显江两岸满地金黄的纷繁银杏,还能与他共赏中秋好景,人月两圆。

当日的热诚与折磨他从未曾忘,他亦未曾忘,那日一墙之隔,他从漏明窗隙间瞥见的,那一抹羞怯和顺的笑容。

她惶惑踌躇,心境郁结,夜里悄悄独泣多回,一时又卧了病榻。

陆停游移:“阿婉也有不懂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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