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霜天晓角2
当铺的郝掌柜亦在桌上,他核阅了那少年几眼,惊道:
另有人摇点头,忧心道:
“你们不都是太学的门生么?从文之人,如何上得疆场?”
“如此说来,我也放下半颗心。待蛮子去后,我再将家眷接返来,普通过日子,普通做买卖。”
郝掌柜闻着此语,方舒了口气。他拍了拍心口,只道:
“安排这些何为?也不定会打起来,这会子瞎折腾!”
殊不知,胃口是越养越大的!眼下放纵,若真到了兵临城下的地步,金人又岂容他们还价还价?
昨夜北风孔殷,不防备地又冷了些。陈酿披上件半旧裘衣,眺望风雪,只觉心下怆然。
一时城浑家心惶惑,平常传闲话的茶坊,再不似畴前普通热烈。世人说的,再不是哪家小娘子闹了笑话,哪家小郎君闯了祸。取而代之的,多是保全的筹算。
百姓便是如此,公说私有理,婆说婆有理。至于最后信哪个说法,大略是本身盼着甚么,便信甚么。
而谢府这头,较之太学,更是乱成一锅粥!眼看着全府高低民气惶惑,女眷们更是大家自危。
“郝掌柜,你家小郎君回城,可别忘了请我们吃拂尘酒啊!”
金兵南下,来势汹汹,动静自是压不住的。不独宫中,汴都城内亦炸开了锅。
座中有人认出他们,只惊奇道:
他只道:
一旁有人笑道:
有人插话道:
他身边那群小郎君亦拥戴起来,那等气势,好似下一刻便要上疆场去。
只是刚一推开,吃紧风雪却猛地灌入,直摧得人瑟瑟颤栗。
“诶!”有人冲郝掌柜道,“郝掌柜,你前日不是已安排家眷南下了么?你怎的不走?”
座中的忧色满满,也换做豁然开畅。仿佛那些金兵,也并非甚么了不得之事。
“我兄弟前日往洛阳探友,也不知眼下是个甚么景况!”
说罢,他遂起家告别,只道当铺中另有事。视其眉宇,已然一扫焦炙,直为家眷即将回城而镇静。
“哎!”老张摆摆手,“昨日去过了,晨间又去了一遭,却没个踪迹动静!”
郝掌柜无法摇点头:
还记得,世人彻夜切磋,皆道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我们太学的射御,也并非白学!”
朱夫人一刻也不敢担搁,与谢诜商讨一番,便动手办理南迁诸事。
“管他甚么景况!又怕甚来!我便是拼了一条命,也要护住汴京的!”
畴前不肯走,是不知战事险恶至此。眼下为悠长计,还是南渡的好!
“必然,必然!”郝掌柜抱拳笑道。
可唯有官家才明白,实在的景况,远没有这般悲观!
只是,事到现在,却不得不考虑南迁之事了!
“我要在你这年纪,自当一同拼了!只是,现在有妻有子的,倒不似你们年青人无牵无挂,总要有些安设才好!”
“太门生,你说是不是?”
前日,太学呈上去的请愿书又没了音信。
“我看也是!我们泱泱大国,还怕金人蛮子不成?”
仁义品德,断不是能在疆场上论的!
“洛阳来的灾黎多安设在近郊,你也去寻一寻?”
“说来,你们读书人动静更通达些。眼下民气惶惑的,究竟是个甚么景况?”
何如!一封封请愿书皆是石沉大海,陛下连个出兵的意义也未曾见得!
宣德门请愿之事,汴京那个不知?在百姓眼中,拉得蔡太师上马,可全仰仗着这群太门生!故而,一听是他们,世人顿时生出几分好感。
一旁又有人道:
“那么些买卖伴计,总不能置之不睬啊!何况,这里另有些事要做呢!”
思及家人,郝掌柜的嘴角忽出现笑意:
只是,这般交来回回,却也不见陛下动气。
老张非常信这话,回声道:
他怒道:
“眼下洛阳已破,倒不得不筹办些后路!前阵子听避祸的人讲,金人蛮子非常残暴,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特别家中有妇女的,更是惨不忍睹!”
“老伯这话说到点上了!满朝文武,岂有不作为之理?”
“我家那小子,自小生在汴京,前日来信说,住在村里极不风俗。要吃没吃,要玩没玩。这下好了,过些日子接他们返来,也好生补一补!”
“你不是上回在宣德门前请愿的太门生么?叫魏林是吧?”
陈酿至今还记得,那年的夏季特别冷,绝非往年可比。
“也不是这个说头!汴京到底是都城,不至于守不住,那里就非要搬场了?”
提及洛阳,座中之人无不唏嘘。本来好好的西京,现在却成了甚么模样!
他说得轻巧!
只见老张面带肝火,一把将茶壶重放在桌上,恨恨道:
魏林方坐下来,面上怒却气未消,只道:
老张一面掺茶,一面道:
“都怨金人蛮子!他们若敢往汴京来,我们少不得提刀相向!”
此中一人道:
郝掌柜赶紧让了几个座,又问:
老张亦拥戴道:
“我亦是这个念想。在汴京住了大半辈子,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那里如许轻易打起来?汴都城中十户九官,当是安排么?”
郝掌柜虽是满脸忧色,却并非统统人皆这般。
郝掌柜讪嘲笑笑:
暮秋刚过,汴京四周已是大雪纷飞。晨起之时,总见得雕花窗棂结成冰柱,要费好些力量才气推开。
“那有甚么体例?我们一家皆在汴京,再搬又能搬到那边去?”
“金人虎狼之师,冒然应战不过是自损兵力。不如死守汴京,一旦金人攻来,便如畴前普通,拿几个银钱打发了就是!总之莫起兵戈,莫动兵刃,别叫百姓吃惊了才是!”
话音未落,忽见一人扒开人群,朝桌上狠狠一拍。
魏林看了老张一眼,点点头:
只见他高大身材,瞋目圆睁的,一身夹棉锦丝秋袍,颇觉飒爽。
幸亏老夫人与朱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立得住之人,不至在这个时候,与谢诜添甚么费事!
谢诜又托了陈酿过几日将七娘接回,好随谢府女眷一同南下。
一人忙道:
“老张,”只听有人唤着茶坊伴计,“你怎的不走?我见隔壁那家伴计,早拖家带口,回村庄去了。”
邻桌有几位少年郎君,听老张他们过话,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们皆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于金兵行动,早已是按捺不住!
说罢,他又朝魏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