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京师道宫
水玄灵朝内里瞅了瞅，不由得叹道：“想不到朱……当今圣上，竟在这金陵城里，要修如此大的一座道宫。修成以后，只怕天下玄门大派虽多，老君天尊香火虽旺，却少有几处道场，能和这座比肩啊！”
叶小清脸涨得通红，讪讪道：“才不是，就是……就是这么黑的处所呆着有些慎人……”
叶小青见柳少阳三人对这道宫大感兴趣，从旁说道：“这座玄宫，本来是北宋年间修建的天庆观。厥后光阴悠悠，几经交战，垂垂破败。前些日子，皇高低旨在此重筑道宫，所占之地还划入了很多四邻贩子，修建完工以后，必然好生恢宏气度！”
柳少阳见小黑向叶小清如此一说，看着坐在树上的小黑，没好气地说：“小黑，你吹牛说本身也就罢了，干吗还要扯上你少阳哥我。这般胡说一气，真让别人笑话！你就不能安份些，一会坐不稳掉下来了，我可不接你。”
叶小青听小黑要让大伙出来，一张俏脸变得煞白，嗫嚅道：“小黑，不是说要去秦淮河吗？这道宫里阴沉森的吓人的，你出来就不惊骇么？还是快走吧！”
水玄灵“哼！”得一声，怏怏道：“小黑，你对劲甚么，师弟是看我比你年纪长，叫我让着你罢了！我大人有大量，才懒得和你计算！”
小黑倒是浑不在乎，吐了吐舌尖，大咧咧道：“我生下来便是这般爱说话，人长了张嘴，不就是要用饭和说话的么？用饭的福分，这些年虽是比别人享很多了些。可这说话一用，却也不能荒废了诶！”
水玄灵看小黑难堪，接着挤兑他道：“换了旁人，如若没甚么学问，就不会事事多嘴。那里像你这般胸无点墨，竟还管不住本身的嘴。常日里说的话却比谁都要多，好似事事都清楚普通，当真是不知羞！”
叶小青碧玉之年，胆量本来就小。现在夜里，站在这所没建完的道观门前，一片空旷，灯火几无。虽是有柳少阳三人在侧，夏季又是暖风阵阵，待了这一会儿也不尽有些惊骇。
柳少阳听出叶小清弦外之音，知她呆在此地心中惊骇，正想说持续再往南走。忽听树上的小黑伸手一指，嚷道：“咦！我如何瞧这道宫的那座屋脊上，有三四小我背着剑的人影！”
水玄灵大感猎奇，忙问道：“你说的那几小我影刚才在哪？再指给我看看！”叶小清听小黑说观里屋顶上有人而过，心中扑通扑通直跳，更是惊骇。
叶小青听了，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甚么，却毕竟没有说出口。四人往西又转过一条繁华街巷，面前忽地一暗，一座占地广漠的道宫映入视线。
小黑打小做乞丐，向来就是只知猎奇，不知惊骇的性子。待到年纪稍长，不但性子一点没变，胆量反而越来越大。听了叶小青这话，好生迷惑，奇道：“小青，这道宫又不是荒郊野岭的乱坟岗，有甚么好怕的。就算是坟地又有甚么，我流浪要饭的时候，还在坟头睡过觉哩！”
几人极少见到如此气度的道观，不由走近了几步。柳少阳目力极佳，一眼瞅见三门开处正对的一座大殿，龙飞凤舞题着“三清殿”三个大字。
小黑见水玄灵趁机讽刺本身，伸手挠了挠头，讪讪道：“玄灵姐，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就会做饭烧菜，见了那些个一摞摞白纸黑字的书就头疼。现在就是连字也认不了几个，当年先生教我的东西，我是一点也没记着诶。”
柳少阳自打见了叶小青，便没与她说过几句话。见她有此一问，微微一愣，答道：“淮安府虽比不上金陵繁华热烈，却也乃两淮重镇，洪泽水乡，倒是个山净水秀的好居处！”
叶小青微微一怔，蓦道：“方才听小黑和玄灵姐讲，柳公子学问高深，极擅玄学法术，莫非也颇晓诗词歌赋么？”语气中很有欣喜之意。
柳少阳听叶小青这么一说，心中一动，脱口道：“天庆观……但是北宋文豪苏轼题写‘东风吹动北风微，归雁亭边送雁归’的处所么？那首诗最后两句说得最妙，‘唯有道人应不忘，抱琴无语立斜晖’。当真是余韵悠悠，绕梁不断！”
小黑早已风俗水玄灵这般说他，撅着嘴“哼！”了一声，也不在乎，又抬眼去往那道宫内里瞅。
世人打眼望去，这道宫内里尚未修完。朱红楹柱，飞檐斗拱，两小一大，三门分立。两只大石狮子，张牙舞爪，雄居流派摆布。
小黑嫌站在地上看不清楚，瞧见观旁有几株参天蕈树。当即便出从小练成的爬树绝技，“蹭蹭”爬上此中一棵，坐在一枝大树杈上。
世人闻名誉去，只见他所指之处一片沉寂，并无半小我影。小黑眨了眨眼睛，绝望道：“怪了怪了，那几小我如何快速一下就不见啦！”
水玄灵见她发慌，更觉风趣，又道：“小青，你人也不小了，胆量总这么小如何行！这出来看看就一会儿工夫，也误不了待会儿去秦淮河玩。你这回跟我们一块出来瞧瞧，今后自个儿再到暗处所，也就不惊骇啦！”
叶小青听小黑这般一番比较，立在当场。看着四周一片乌黑，又想着坟场坟岗，不由得双臂一紧，打了个颤抖。
当下微有怯声道：“柳公子，我们再朝南转过孙楚楼，便是贡院街和秦淮河。这会儿那边，只怕已是夜色正美，热烈不凡了。”
这话出口，柳少阳“嘿！”的一声强忍笑意，叶小青顿时莞尔，一旁的水玄灵却已忍俊不由，笑出声来。
柳少阳随口一说，未想到叶小青有此一问，笑了笑道：“这‘颇晓’二字万不敢当，只是幼时，偶尔翻过些古往今来诗词大师的集著。记得这首诗的题目出奇的繁长，便不免多看了两眼，幸运本日还能记得。”
小黑见水玄灵如此，大奇道：“玄灵姐，你常日里不是最爱说少阳哥的好么？如何明天不说啦！”
小黑在树上听了不觉得然，冲叶小清道：“小青，你别听我少阳哥瞎扯。他向来最爱看书，并且几近过目不忘。说甚么‘偶尔翻过些’，便是晓得得很多很多了！”
柳少阳嘴上虽是没说话，内心也是微微吃惊，悄悄佩服道：“想不到朱元璋这厮做了天子，繁华已极，还如此看重玄门玄学。在这京畿重地建成如此大的玄宫，便是要与天下玄学修道的能人异士，永修同好。此番见地实在深远，只怕反明复周的大业，这么一来，更是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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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又用手指过，嘟囔道：“方才就在那边，现在不见啦！少阳哥，我们出来看看好不好？”说着“哧溜！”一声，从树上窜了下来。
水玄灵见叶小青惊骇，“噗嗤！”一笑道：“小青mm，你胆量也太小啦！内里黑有甚么，出来看看就出来，用不了多久。莫不是你长这么大了，还惊骇鬼么？”
小黑听了这话大为对劲，鼓掌笑道：“如何着，玄灵姐，也就是你说我话多！少阳哥本领那么大，都说我话说得好呢！”
叶小清目光投向水玄灵，眼露咨询之意。水玄灵作势本要开口，却不知怎的，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叶小青领着柳少阳三人沿着街巷，越往南走，道上的行客路人越是川流不息，熙熙攘攘。路两旁鳞次栉比的瓦舍戏场、歌楼舞榭，也是到处明灯高挂，几将夜空照得通红。
几人一番谈笑，叶小青忽地慢下脚步，幽幽道：“柳公子，你们住的淮安府，风景美么？”
水玄灵低声啐道：“小黑你老是胡说！不怕断了舌根子么？”说着脸上已然绯红一片。幸亏夜色中，附近又灯火阑珊，旁人瞧不清楚。
小黑见柳少阳不认账，撇撇嘴，嘟囔道：“小青，你去问你玄灵姐，她定然和我说的一样！再说了，我小黑从小爬过的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几时掉下来过。”
柳少阳听到小黑这一番实际，颇觉风趣，接口道：“师姐，你别说，小黑虽说不如何看书，可偶然说出来的话细想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事理。人还带着一股子天真劲，比起那些个书白痴，不知好到那里去了！”
此时夜色渐浓，这道宫内虽是没有灯火，却借着月光，透过参天的苍松翠柏，模糊还能看到内里景象。其间堂殿观宇，已然初具范围，拱角飞檐，层层叠叠，延绵里许。
水玄灵恼他常日里废话太多，老是说破本身苦衷，不由张口讽刺道：“小黑，幸亏当年寄父还找过西席先生教你，学得的东西都被你放到油锅里炸焦了么？还‘小鬼见大鬼呢’，见你这个‘黑鬼’还差未几。”
小黑一起走来，奇得直嚷道：“少阳哥，我原觉得淮安城贩子的夜色，已然美得很了。现在到了这京师金陵，才晓得淮安城里的气象比起这里，那但是……是‘小鬼见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