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龙虎山天师教（2）
这张天师技艺高绝，剑术、拳脚工夫已练至化境，二十多年来浸心道法，等闲不到天师府内行走，便连邵道桁这等掌教之尊，也不是想见便能见着天师。当日都城之战，李南星仅凭着师传绝技“创天下”，便足与萧克寒放对。做弟子的尚且如此，张天师的武功如何，自是可想而知了。
这些年来，江湖中妙手辈出，先有“南赡第一剑”闫峻山，后有“天下第一”明德、“东海剑神”萧克寒，代代都有人自称技艺冠绝当世。但却没有人胆敢独缨张天师之锋。
邵道桁听了这番指责，情知没法一意孤行，只得叹了口气，点头道：“师兄所言甚是，我忝为掌教十余年，却不能保住龙虎山令誉，实在有愧。”
何道洪听了掌西席兄又来那套谦退言语，当即嘲笑道：“太好啦！我们干脆也一起退出江湖，一股脑儿把天师教的招牌拆啦！那更是喜上加喜，无量寿佛了！”
邵道桁给他这么一顿挖苦，神采有些尴尬，当下低头口中念念有词，恍若不闻。
“龙虎山道尊一天师，金木水火土五真人”，江湖上哄传这两句话，说的便是天师教中技艺最强的几名道爷。所谓“五大真人”，自是道桁、道坤、道铉、道炎、道洪五位真人，而在这五大真人之上，倒是历代单传的道统天师张真人，平生除了其子以外，只收过一名弟子，便是李南星。
邵道桁点头道：“这我也不知了。不过听此前来访的峨眉长老说道，这位明德掌门厌倦江湖争斗的日子，不想再舞刀弄剑，这才起了归隐的设法。倘若所言是真，那可真是大智大慧，可喜可贺啊。”说着眼中露入迷驰之情。
李南星喜出望外，正要开口称谢。忽见邵道桁从袖中取出一张帖子，交给刘道坤，道：“这里有个约会。师兄此去宁夏，回程时无妨代我畴昔观礼。”
掌教所说的甚么夜观天象如此，未免不着边沿，陈腐科学，难以令人佩服，不如刘道坤所言来得利落。
世人用过饭后，李南星推称公事告急，便即告别。邵道桁便请出刘道坤、何道洪二位真人随行，并交亲手手札一封，请师弟面呈萧克寒，希冀萧克寒交出殛毙扬州马家的罪过首恶，并开释陈道铉、张道炎等天师教弟子，两家得以修好，共同主持武林公义。临行前再三叮咛，非到需求之时，毫不成妄起兵戈，多造杀业。
堂内众羽士闻言，大家脸上变色，一齐站起家来，直把欧阳北吓了一跳。
李南星回想那日听鲁风雷的言语，齐云庙门人也曾受邀前去插手封剑典礼，看来此事已经颤动武林。江湖公推这报酬“武功天下第一”，为了这个名头，想来此次明德要封剑归山，不知会有多少大事生出，多数是腥风血雨不竭了。
李南星皱眉道：“是谁做的约会？难不成是萧克寒下的战帖么？”
世人哦地一声，都是不信。却见何道洪一把拿过师兄手上的帖子，送到了李南星手上。
何道洪有些气恼道：“萧克寒自称‘剑神’！怕是把本身真当作神啦！掌西席兄你如许勉强责备，他岂能理睬你？”何道洪对邵道桁这等一味勉强责备的做法早已心生不满，此时趁着李南星上山，便趁机发作出来。
世人也感奇特，这明德放着好端端的至尊宝座不坐，却为何要退出江湖？莫非真如刘道坤所言，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奥妙？
刘道坤打一顿首，说道：“掌教道法博识，向来心胸百姓，不肯四周结仇，天然是天下百姓之福。只是我天师教后辈行走武林，不成受人无端轻辱，更不能被人肆意打杀。掌教以天下为己任，固是目光弘远，但眼下火烧眉毛，掌教若不保全我天师教高低的威名，他日又如何降妖伏魔？”
刘道坤伸手接过帖子，定睛一看，脸上神情大变，竟然站了起来。一旁何道洪非常讶异，忙探头来看，顷刻也是一惊。世人见他两人神情如此，都感惊奇不已。
世人互望一眼，都是喜不自胜。
李南星感喟一声，道：“师父若知明德退隐，必然感觉可惜，江湖上又少一个敌手了。”
刘道坤微微一奇，不知他何事欲找张天师，说道：“不巧的很，师叔还在天师府后山闭关，叮咛不得打搅。”
此时李南星这般说话，竟要把明德退隐之事奉告张天师，那是犯了天师教的大忌讳，众羽士不由得脸上变色，便连何道洪这般心中对掌教有所不满之人，也感骇异。
邵道桁道：“李师弟年事尚轻，很多事情还不晓得，千万别妄自肇事，再去打搅师叔他白叟家的清净。”
何道洪嘲笑道：“这是明德送来的帖子！李师弟，在他面前，萧克寒那又能成得了甚么气候？你说是么？”何道洪之言虽有些夸大，但也不能说是毫无根据。“魁星踢北斗，剑气震太虚”，这恰是天下第一妙手明德下的名帖，聘请天师教众羽士前去见证封剑典礼。在这天下第一妙手面前，想来萧克寒也要让步几分。
邵道桁也不活力，只是悄悄一叹，道：“克日我夜观天象，天下必有大变动。不数年间，朝廷将出一前无前人的大奸臣，只怕比柳松还要短长十倍，比东厂更要狠辣万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奸雄既出，草泽豪杰便要活泼。我看昔年宁王造反蠢蠢欲动，只怕现在也是乱之将起之际。到时两雄相争，生灵涂炭，不幸千千万万的百姓便要落入水深炽热当中了……”
欧阳北坐在一旁，也感难堪。他本不是天师教的人，自知听了很多不该外人听闻的话，只得别过甚去，假作不知。
邵道桁任掌教以后就始终警告弟子，莫让这些传言入龙虎山中，不然哪天张天师来了兴趣，下山寻访这些妙手对决，到时江湖不知又要如何了。
李南星低头看去，见署名处倒是“全真明德”五个烫金小字。
堂中一片沉寂，只闻远山传来一阵阵钟声，甚是婉转动听。正安好间，忽听李南星道：“我师安在？我想拜见他白叟家。”
刘道坤位居上清宫掌院，在龙虎山年初悠长，他一张嘴说话，向来是极有分量。
他啰啰嗦嗦说了很多，还待要往下讲，却听刘道坤叹了口气，说道：“掌西席兄，且听我一言。”
刘道坤问道：“这位明德掌门武功正值顶峰，却为何要退隐？莫非有甚么难言之隐么？”
却见李南星缓缓端起茶碗，轻啜一口，对众羽士的骇异视若无睹。
邵道桁道：“全真派这位明德掌门定于六月初六行‘封剑归山’大礼，你们几位路经陕西，便代本教弟子畴昔观礼。”
世人听他没来头的这席话，都是摸不着脑筋，相互互望一眼。李南星更是悄悄咳嗽。
他眼望刘道坤，淡淡隧道：“你们此去宁夏，须得谨慎谨慎，切莫胡乱杀人，多添罪孽。”言下之意，已承诺了刘道坤所求，让他伴随李南星前去西北。
李南星听得众师兄一味苦劝，当下只要连连答允，心下却不觉得然。
欧阳北听到卓凌昭三字，忍不住倒抽一口寒气。哪知何道洪嘿嘿嘲笑，道：“萧克寒算甚么？和此人比起来他的确就是太阳中间的星光。”
刘道坤这番话说出，世人都是内心悄悄喝采。
众羽士凝睇着李南星，神情甚是庞大。
邵道桁听他蓦地打断本身，倒也不觉得意，便道：“师兄有何高见，固然说来。”
邵道桁不去理睬他们，自顾自隧道：“克日武林哄传，说道：‘南北西东，数在王躬。渡海真龙，非假非空’。想来天下不久便要大乱，朝廷政争更要复兴。我虽想力挽狂澜，但怕人力偶然而穷，到时错估情势，反倒助纣为虐，是以按兵不动，但愿能谋定而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