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当真没有敬畏心

屠瑶叹了口气，心说这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是说得毫无事理。她瞪了步安一眼，肃容道：“莫非亲亲仁民不对？无子无父，暴君乱民才算正道？”

“师尊……”步安接着又问：“你感觉眼下这大梁朝，与三代比拟，哪个优哪个劣？”

步安这下才明白屠瑶想说甚么，本来是借问这首诗，来经验他上回写诗骂儒家呢。但这话没法答复，是以他只是嘿嘿一笑，便沉默不语。

屠瑶点点头，表示他但说无妨。

步放心说她大抵是嫌诗文内容与儒家的中庸思惟背道而驰了，用心这么问，是要敲打敲打他，因而挠挠头笑道：“便是字面意义嘛……”

“便是字面意义吗？”屠瑶白了她一眼道：“也与那‘问渠哪得清如许’一样咯？”

“师尊啊，弟子有几句话能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憋在内心却难受得很，这里没有外人，您听过便算……”步安长长吸了一口气道：“贤人恐怕南辕北辙，缘木求鱼了。”

步安从速笑着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义……只是证明给你看，我当真对儒们英魂没有畏敬之心……”

“孟子曰，大家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步安皱眉道：“师尊，为甚么儒家推许了两千年的‘亲亲而仁民’，天下却还是不如三代之治呢？三代当时可还没有贤人著书立言啊。莫非越倡导，越不堪了？”

步安晓得这时再如何夸大诗是抄来的，屠瑶也只会当他是在抵赖，只好摇点头道：“我对儒家英魂没有畏敬之心，学儒怕是学不成的。”

他借物喻理，用一句“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泉源死水来”把天下儒门都骂了一遍，屠瑶还只当这是少年心性，天不怕地不怕，此时才发明，他并非言而无物，而是真的思虑过这些，不然毫不至于三两句话便直指关键。

对那纸入赘余唤忠家的婚约，书院不替他出头也就算了，季詹两位天姥国士还在兰亭夏集上试图把他赶出版院，步安厥后抄那首诗，说白了就是骂天姥书院一潭死水，骂季詹二人是非不分。

“你有这份资质，不留在书院修行，实在可惜了。”屠瑶感慨道。

步安摇点头道：“不是不对，是做不到。贤人见三代之治有亲亲仁民，便觉得亲亲仁民就是解药，殊不知夏商周三代都是血脉和信奉维系的城邦。可天下早已今非昔比，你即使喊上一万遍父母官，官老爷也不会真把百姓当作后代来珍惜；你每天靠唱高调来规劝天子爱民如子，他反而感觉你碍手碍脚。”

步安想了想才道：“师尊，我迩来一向有个疑问……”

“我也不晓得啊……大抵冥冥当中皆有天数。”步安挠挠头笑道：“师尊……你不会听了这些，就要把我逐出师门吧？”

“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旧神有血脉传承，天然亲其亲；旧神神力全凭百姓信奉，天然仁其民……可贤人将旧神推下了神坛，却又要强求亲亲而仁民，莫非不是南辕北辙，缘木求鱼吗？”步安正色道。

屠瑶笑道：“你叫我一声师尊，如何竟考教起我来了。大梁朝何德何能勇于三代相提并论。”

“只要你不作歹，我也懒得来管你那些奇思妙想。”屠瑶抿了抿嘴，用心做出有点活力的模样，却又怀着一丝莫名的猎奇，白了步安一眼道：“敢说圣分缘木求鱼，莫非你就有体例来治国平天下了？”

得知仓颉就是旧神以后，这类迷惑又加深了一层：相传仓颉曾是黄帝期间的左史官，仓颉是旧神，那黄帝炎帝是不是？尧舜禹是不是？夏商周三代的那些国君又是不是呢？

“儒家修行只讲究专精贤人学说，确有不敷之处。但先圣著书教养世人，莫非也错了吗？”屠瑶问。

厥后步安为了考进书院，没日没夜的背诵典范，常常看到“三代之治”以及孔子对周公的推许，自从当时起便有了一丝迷惑：既然春秋之宿世上有神，既然诸子百家视旧神为仇寇，那孔子他白叟家为甚么这么神驰夏商周三代？乃至推许周公为儒学祖师呢？

屠瑶默不出声，神采有些凝重。

“没有，没有……我哪有阿谁本领……”步安嘿嘿一笑。

她满打满算只见过步安五次，第一次在镜湖凉亭修习礼艺时被他撞见，第二次在点星殿前当场见他三步成诗，第三次拜师礼，第四次兰亭夏集，接着便是面前。

屠瑶听到这个答案，竟有种俄然轻松下来的感受，或许是因为晓得了面前这弟子天赋绝伦以后，更加恐怕他会走上歧途。

这诗已经直白到了顶点，屠瑶如何能够看不懂。

“师尊，三代都有哪些国君，又有哪些能人志士？”

每一次见面，这个弟子都有令她诧异的表示，但之前任何一回都没有眼下震惊。

这句话出自《礼记》，粗心是说孔子神驰三代之治，恨没生在阿谁年代。步安能够背诵，当然不会不懂，是以他在此略微停顿时，屠瑶并没有为他解释，而是等着他持续说下去。

步安瞥见屠瑶微微点头，才明白本身没有猜错。这个天下的儒家题目很大。

“何出此言？”屠瑶听得心惊肉跳，又思疑步安只是用心做惊人之语。

他穿越至今，还从没有传闻过炎黄蚩尤以及尧舜禹的传说，此时见屠瑶竟然连三代夏商周有哪些国君和名流都不晓得，便坐定了本身的猜想：夏商周三代的国君应当也是旧神，但或许要比仓颉弱上一些。

当初宋青曾说，世上本来有神，春秋期间诸子百家横空出世，旧神才纷繁陨落；又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以以儒家为首的诸子百家把世上有关旧神的笔墨十足烧毁了。

屠瑶确切聪明，她当时没看清那首诗里的潜台词，纯粹因为身临其境，感觉步安句句写的兰亭曲水，但被怀沧一问，顿时就看破了步安的表情。

“山长怀沧责问我，为何我的弟子会在兰亭夏集上写了这么一首诗……我才恍然大悟。”屠瑶叹道：“当时只当你触景而发，本来你是被季詹两位师兄难堪，内心有了气了。山长责备我，我也无言以对，只怪本身学艺不精，没能读出这诗文藏着怨气。”

屠瑶第一次被步安的才干吓到，乃至感觉本身远没有才气做他的师尊。她当然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窜改设法，只是惊奇于步安能把离经叛道这四个字归纳得如此惊人，并且明显说得毫无事理，她却不晓得该如何辩驳。

现在屠瑶劈面说穿，步安也有些难堪，因为这一记舆图炮把屠瑶也带出来了。

屠瑶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微嗔道：“那你还来书院学儒做甚么？”

只好板起脸来反问道：“照你的意义……是要将旧神再请返来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