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狼山一役

没去理睬推面前的茶水，风十一只是气愤的扯开嗓子，大呼道，“他们起事了，哈哈，起事了！又去做这类送羊入狼口的事了，又把统统的弟兄都拉去送命，送命啊，他娘的，娘的――”

这最后一席话，韩齐海说得平平平淡，腔调中不带一丝感情，神情上也不似之前，有任何黯然之色。话音落下，他又规矩全面的取过紫砂茶壶，为柳双离、秦思扬及本身一一斟满杯茶。

“喔，这没甚么啊，韩公子不必过意。”柳双离忙摆摆手道，“我和小弟初来宣化，对这里的事真的只知甚少，还请韩公子不要见怪为好。”

“那边？逃来，甚么――”柳双离一脸的迷惑，“韩公子不是在说狼山一役吗，如何说着说着，风大侠就生机了？还呼啸着甚么起事的，送命的，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啊，韩公子，我都给你们弄胡涂了？”

韩齐海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转眼看向风十一，见他只是直勾勾的望着火线，并没有反对他接下的话之意，才继道：“本觉得无功而返，就是这一场仓促而起的出征的最后落笔。却不想，再返至塞南最末之狼山时，遭受了出征一个半月来最惨烈的一场伏击战。六万雄师至此全军淹没。”

秦思扬冷冷一笑，答道：“狼山设伏，那更是笑话。要知狼山属阴山一脉，耐久在蒙人部族的权势范围以内，我方对其地形阵势皆不熟谙。且那边风大沙猛，山势即陡又极凶恶，狼群多不堪数。再者狼自古就是蒙人各部所崇拜的神灵，呵呵，试想一下，在仇敌的地盘上，面对着仇敌的神灵去设伏，这岂不必定了是一场必败之战？”

“极其惨烈？这――”柳双离怔了怔，眸光也忍不住看向风十一，“这话如何说？”

韩齐海见之亦点点头，神情温宛的接着说道：“那年宣化总兵张成忠亲率六万亲兵出塞，然后无功而返。狼山峡谷，是返回必经之道。”

一声吼完，风十一手上突的一个用力，只听‘咔咔’数声，他手中酒壶回声碎裂开来。

柳双离心中突的一紧，诧道：“狼山一役，莫非竟是一场败仗？”

“恰是，”韩齐海点点头，“六万亲兵，经狼山一役，终究逃出世还的只要十三人。”

这一次，柳双离终究有些明白了。她看看着风十一痛苦非常的呼啸，她亦心中翻起阵阵苦涩。

秦思扬说时，风十一一双粗糙干烈的大手，一向在不住抚弄着已被喝尽的酒壶，神采凝重，似有悲苦之意。

“小兄弟是从那边逃来的，莫非不知起事的事？”韩齐海侧过甚来轻声反问道。

此时的风十一目光板滞，整小我像被一种无可言说的痛苦深深的包裹着。一双粗糙干枯的手，一便又一便的磨过空空如也的酒壶，似要磨平磨尽这本就光滑非常的酒壶。

韩齐海放下茶杯，展眼看向柳双离，抱愧道：“是韩三冒昧了，刚才我问太小兄弟，晓得正北盟否，小兄弟已答过不知。如此，那更是不成能晓得起事之事了。”

说到这里，韩齐海低下眉头，终究没法再保持他一贯淡然的神采，凄但是道：“而其他的弟兄，却永久的葬身在了那风沙裹尸的塞外。”

痛苦的大哭，在这时响起，恰是方才冲天狂吼过的风十一。

“这是――如何了？”柳双离不解的看着被风十一捏裂的酒壶碎瓦，惊奇的看到滑过风十一干裂手掌的瓦片，在落下之时，尽数化成了尘沫，飘飘洒洒的飞落而下。

而韩齐海，仍然面色淡淡的听着。

可他这安静无奇的一席话，却再次引得风十一大吼出声，没有任何话语的呼啸，却比之前更加的让人震惊。

此时的风十一神采非常的凝重，在听到韩齐海那话，整小我就像是被甚么重物俄然击中，然后跌落了深渊。

柳双离说着显得不美意义的一笑。

韩齐海点点头，余光扫向风十一，黯然道：“不但败了，还败得极其惨烈。“

韩齐海微微一个笑，不紧不慢的又执起茶杯，啜了一口，才开口继道，可说出的话还是让听的人非常含混：“正北盟的起事，风兄一向都是反对的。”

“风兄要喝茶吗？”韩齐海俊眉微颦，轻推过一向空置于风十一右边的半盏清茶，淡淡的说道，“清茶淡香，正可压你体内的肝火。”

韩齐海低眉沉吟，好半晌才接着说道：“小兄弟便是如此问起，韩三就重新说一说吧。”

没有风，竹屋以内也很静，屋中另三人都没有出声，只悄悄的等待着，就连一向在给韩齐海活泼氛围的柳双离，现在也只是怔怔听着，没有诘问。

韩齐海饮完清茶，看着三人一记苦笑，放下茶杯接着说道：“如此，宣化一部六万人在塞外又展转了一个月，还是等不到蓟州的救兵。眼看着己方损兵已近一万，还是寻不到蒙人主力，这仗看着是打不下去了。张成忠无法，只能率部返回。按原定打算，雄师如反击不力，返回时就佯装败退诱敌深切，然后在狼山设伏再歼敌。可反击一个半月，连仇敌的影子都寻不着，这第二套诱敌之计又如何实施？是以，在决定无功而返后，张成忠遂派了一小众驿卒前去狼山，告诉驻守在那边的军队不必设伏。”

韩齐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执起他面前的绿竹茶杯，轻饮了一口。

听闻相问，风十一猛的抬起板滞的铜目，瞪着看似一脸风轻云淡韩齐海，怔了一怔，突的一声大吼：“他娘的！”

秦思扬‘哼’了一声，没去多理这显是带着怪味的赞美。

“甚么起事，另有正北盟的？韩公子，我真的很胡涂，你们究竟在说甚么？”柳双离苦着脸再度问道。

“全军淹没？如何会如许？”柳双离喃喃问道，“莫非，风大侠是亲历了这场战役的？

韩齐海说着，清了清嗓子，又扫了屋中大家一眼，缓缓而道：“那一年在获得朝廷首肯后，当时的宣化总兵张成忠就亲率六万雄师反击塞外。按事前商定好的，他亲率六万雄师出其不料绕的到蒙人身后，然后等待蓟州一部随后赶到，以便构成前后围击之势，歼敌主力。这一棋虽险，想想却也还算可行。不想宣化这六万雄师自出到塞外后，展转半月不足，不但没有寻到蒙人雄师，还屡遭其小股散兵骚扰。半个多月下来，六万雄师不但没寻到蒙人主力，还在没经历任何一场大战的环境下，因连翻行军和不竭的被骚扰，折兵近四分之一。及至最后更糟的是，本来说好策应的他们的蓟州一部三万雄师，也没见有半点踪迹。”

“风兄，恰是那幸运生还的十三人中的一个。”韩齐海解释道。

待秦思扬说完，韩齐海才扬起双眉，鼓掌赞道：“好好，说得好，即便有过后诸葛亮之嫌，但韩三对小兄弟的这番群情还是佩服之极。”

韩齐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眸光再次瞟向了风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