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软着陆
“棉布上市，绢帛价跌是道理当中。因为市道上卖的绢帛，本就是用来制衣的，现在有了棉布，当然也就不需求那么多了。既然不需求那么多了，三司和各地官府就应当收绢进府库才是，如此才气包管绢价不致于跌得那么短长。绢价稳定了，府库里的绢帛才气够持续当钱用。有这些绢帛作钱，市道上缺钱就不致于那么严峻了是不是？”
这就是汗青上宋朝节制货币的称提之术，最早用于铜铁钱的兑换稳定，还只是零散有人提。到了南宋纸币通行，称提之术生长起来，是包管纸币一向能够利用的关头实际。
王博文见徐平不松口，本身躲不畴昔，只好道：“现在三司有难处，委实是拿不出这么多铜钱来，只好临时欠一欠，京西路也要谅解啊。要不，龙图有甚么可行的体例？”
徐平浅笑，看来本身猜的没错，陈执中要这本小册子，并不是真地要把钱庄轨制推向天下，只是为了对付差使推辞任务罢了。
“龙图如何能这么说？你是上一任的盐铁使，政绩彪炳，能够提出体例来，不管是我还是省主，只要感激！龙图固然说，我洗耳恭听。”
说完，王博文把册子收了起来，再不谈起钱庄的事情。
王博文叹了口气：“事理是这个事理，但是京西路的棉布上市，绢价下跌，并且到现在还跌跌不休。三司就是投绢帛出去，何如没有人要啊――”
换过了衣服，王博文和王尧臣到了客堂，与徐平见过了礼，分宾主落座。
王博文点头：“龙图说得有事理，我也明白，省主也明白，但三司无钱可投啊！”
严峻地忙了几天，终究把钱庄的规例写了出来。这册子充足详细，不但王博文能够拿着归去交差，乃至今后都能够用来做为钱庄的课本。
天阴沉沉的，风固然停了，却仍然冷得砭骨。不知甚么时候，稀稀拉拉地下起小冰粒来，噼噼啪啪打在地上，把大地装点成了斑红色。
“自古以来，钱帛并行，到了唐朝更是官府明定一匹帛能够兑多少钱。到了本朝此法仍然不废，绢帛本就是钱的一部分，钱不敷，银绢还凑。”
想了一会，徐平对王博文道：“我有一点鄙意，不必然对，我也就是一说，副使无妨姑妄听之。如果对三司有效最好，如果无用，就当一阵风刮畴昔算了。”
问过了两人到永安皇陵拜祭的环境，徐平把手中的小册子交给王博文：“副使，看看这内里写的可还中意？如有不到的处所，我再让点窜弥补。”
徐平摇了点头：“话不是这么说，官府施正，百姓民生，事事都离不了钱。如此大的数额挂在账上取不出钱来，官方也会乱成一锅粥。夏季的炭和棉衣，开春的牛和种子，这都是离了钱不可的。这么大的缺口，三司不补上，可就坑了京西路的百姓。”
徐平也懒得说这些客气话，对王博文道：“《周礼》注云，钱之一物，其藏曰泉，其行曰布。钱最底子的就是这两个感化，一个是有财贿的人家藏起来，再一个官方赖此物停止贸易。官方贸易所需钱数，实在大抵稀有，如果流布的多了，便就会藏起来，如果流布的钱少了，藏起来的钱自但是然便就会取出来用。本年棉布上市，四方商贾云集河南府，需求流布的钱天然就多了，以是市道上的钱就会缺。恰是因为市道上的钱缺了，以是河南府收到的大量飞票便就没法兑现。要想不影响民生，便就要向市道投钱出来，是也不是？”
徐平得了动静，已经等在这里。坐在炭火边，喝着茶水，闲来无事看手中的册子。
王博文听了不由笑道：“龙图所说，不过是称提之术罢了。可如此做，只能包管绢价稳定一时，只要棉布持续卖下去，绢价也老是要跌下去的。府库里存那么多绢帛，将来价跌了，国度财物平白丧失，到时候又去找谁去？”
徐平的体例，是稳定住绢价，则存着绢实际上另有货币服从，能够临时弥补铜钱的不敷。如许做，实际上是用金融手腕，使棉布对经济的打击有一个缓冲。当然最后绢帛还是要退出货币体系，能够要贬值，但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全数放出来搞得一团糟。
聊了一会闲话，徐平对王博文道：“王副使，且不说中书那边如何看，钱庄能不能建起来，就是建，本年也不成能了。看看就到年底，一年一考，如果河南府的飞票兑不了，转运使司如何考较京西路各州县？这可不是河南一府的事情，京西路的大部分州军，都等着河南府的钱平账呢。河南府兑不了钱，全部京西路的赋税数量就成一团乱麻了。”
徐平摇了点头：“副使还是没明白我的意义，府库里的绢帛本就是钱的一种，并不是用来裁衣制帽的。且拖过这一段时候，比及市道上需求的钱数够了，这些绢帛就是烧掉又如何？阿谁时候已经没用了。当然实际上也不至于烧掉，尽能够卖到外洋去，真是低价运到各市舶司发卖，估计也卖不了几年。所觉得今之计，三司必须站出来收进绢帛，把绢价稳定住不至于跌得太短长。只要绢价稳定住了，府库里的绢帛就还是钱，能够解一时缺钱的困厄。比及来年，缺的铜钱有了端倪，这些绢帛不卖出来，别想体例措置掉就是。现在只要如此做，才气够度过难关，切不能再向外卖存的绢了！”
地上的冰粒固然盖不满空中，却滑溜非常，就连人走都得谨慎翼翼，更不要说骑马和乘车了。王博文一行只好上马步行，总算在入夜前回到了留守司衙门。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徐平是很不想管三司的事情的。管了有结果还好说，一旦没有结果说不定甚么任务都推到本身头上。但是现在事关本身治下，实在不管不可，三司如许不管不顾地硬拖下去，真地会坑苦京西路。大量挂在账上的钱取不出来，会极大地伤害官方的信誉，并且构成无数的多角债，将来要解套还不晓得要费多少工夫。
后衙的客堂生起了炭火，红十足的火焰驱走了内里的酷寒。
“龙图辛苦，这可就帮了我们三司的大忙！”王博文接过册子，略翻了一翻，口中连连称好。“现在尽够好了，便就如此，等我回京呈给省主。”
王博文道：“唉，龙图说得过了，这一年的考较拖上几个月也不是甚么大了的事情，往年拖到年后的州军多的是。实在不可，就先挂在账上，等事情了了再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