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咳喘病
这位卫大夫先给于霆诊了一会儿，又摸了摸他的小额头，翻了翻他的眼皮，笑着说了句“无甚大事”，便刷刷刷地写了个方剂，让按方抓药，及时服用。
于小灵抱着滚烫的于霆，心疼的不可。
她说到此处微微停顿，见路绍佐公然神采和缓很多，较着一副“就是这般设法”的模样，不由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几人正值在山庄读书的日子，常日里有个甚么不好的，修先生也能开个方剂，帮手看了，可他二人病的这般短长，修先生也不敢乱来，山下萍水镇的大夫，又都资质平淡，不堪大用。
他走了，姜从清还在都城，边陲战事吃紧，徐泮也得空再来此处，扶摇山庄一时倒是冷僻下来。
不过下晌，于霁便赶了过来。一同返来的，除了心急如焚的程氏，另有一名姓卫的大夫。
现在是在西北，她又病成这般，倒也顾不得端方礼数、男女大防了，只穿了件端庄的衣裳，半坐在贵妃塌上，等着大夫诊治。
卫家但是本朝驰名的医药世家，代代都有人入太病院为官，以用药精准，见效快闻名。
程默意脸上气的发青，可回过甚，又瞧见程默慧面色惨白。
于小灵同程氏齐齐松了口气，叮嘱了入雪好生照看他，便又引了卫大夫往程默慧房里去了。
修先生虽感觉非常奇特，可路绍佐对峙如此，便也不再勉强与他，放他回家去了。
于小灵说完话，自发已经与他分辩清楚，便也不耐与他过量的废话，仓促朝他一福，回身拜别。
程默慧比他好不到那里去。她倒是不如何昏沉，脑筋另有腐败，可却比于霆多了一道咳喘，好似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普通。
卫大夫朝她微微点头，抬手请了程默慧伸脱手腕，定了定，才细细地诊起来。
左手诊了半晌，卫大夫沉默着没说话，又请了她的右手，诊了一阵子。
“姐！”她看着有些心疼，跑过来拉她的手，离得近了，瞥见她潮湿的眼眶，说道：“姐姐不必为他堕泪，他不识好歹，自有人识得你的好！”
“我并未如此作想。”他皱着眉头解释道，可于小灵说的句句在理，容不得他辩白。
山庄寥寂不说，人也少了些精气神儿，连平日里最是龙腾虎跃的于霆都蔫头巴脑，没过半月，便受了风寒，还传到了程默慧身上。
于小灵并程氏和程默意在一旁看着，都替她心急。于小灵揣摩着，难不成是个疑问杂症，连这卫大夫都瞧着吃力？
于小灵点着头轻笑了一声，又说道：“路公子不消解释，旁人天然晓得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欲入程家为赘，是立品明净之人。”
她冷声道：“不晓得的，还觉得我们逼迫了你，可你抚心自问，我们何曾逼迫或者诱骗过你？我娘舅和先生美意让你进山庄读书，不求你戴德戴德，可你此番走了，却要污人明净，知己安在？！”
本来招赘就不是甚么太光彩的事体，如果再被人曲解有逼迫良家后辈的怀疑，说不定连程思励的官声都要被扳连，更别说程默慧是个曾经退过婚的人了。
还没进门，程默慧那沉闷的咳嗽声便穿过窗棂，传了过来。
卫大夫二十出头的模样，中等身材并中等样貌，混在人群里，如同泥牛入海，全然抓不出来。不过于小灵听于霁先容了他一句，便感觉那句“人不成貌相，海水不成斗量”，当真是至理名言。
她这话说的如雷似电，直直劈向路绍佐那张俊美的脸颊，使那脸上不由闪现几分镇静难堪。
她刚到院门口，便见路绍佐提了承担，沉着脸走了过来。眼睛扫过她还在此处，面无神采，脚下不做逗留。
只等程默意快禁不住问出口的时候，卫大夫收回了手，微微点了点头，又打量了一下程默慧惨白的面庞，问道：“应当并无咳血之症吧？”
程默意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越是想擦净，偏就更加抹不去那源源不竭的泪水。
这姐弟二人病的短长，再不敢挪动他们，于霁一想，二话不说就骑了马，回隆德求救去了。
这位卫大夫不是随便那里的江湖郎中，恰是太病院卫院判的侄儿，因年事颇小，得了家中长辈的号令，出来行医历练的。这日恰好走到隆德，以是被吃紧请了过来。
路绍佐未推测她有此一问，眉头微皱，顿住脚步反问道：“何必向旁人解释？”
“路公子倒是一清二白了，可旁人却如何对待我表姐，又如何对待程氏？”
于小灵本是跟着二人走的，可走了几步，又感觉不对，便转了身，又回到了路绍佐的住处。
于小灵瞧见那卫大夫眉头悄悄皱了一下，心道不好。
于小灵看着止不住也有些活力，嘲笑一声问道：“路公子此番归去，如何同邻里解释缘何分开山庄？”
于小灵见他面色丢脸，知他另有些知己，倒也松了口气，又道：“若路公子此时便要走，我自没有拦着的事理，只请路公子寻一个站得住脚的由头，莫要让污水泼到程氏身上！”
她的力量极大，程默慧又似一只没了灵魂的肉身普通，任她拉扯，两姐妹很快便分开了小院四周。
程默意看着又肉痛，又心急，一想到那路绍佐说不定立马就要出来，便不想让他瞥见姐姐这般模样，大力钳住了程默慧的手臂，拉了她走：“姐，我们走！”
程默意房里也是一股药味，她这病来如山倒，再加上路绍佐那件事，整小我瘦了一圈不止，倒是更加同清癯的程思励相像了。
当初于小灵摔伤叩首，浑身疼痛，另有幸请卫院判诊治过一回。可惜她非是真的有病，院判自是也看不出个以是然来。
于霆从小到大，还没生过这般大病，现在脸颊不普通的红晕，额头烫的能煎鸡蛋，迷含混糊地昏睡不醒，还时不时梦话。
路绍佐是次日上晌分开的，与修先生辞了行，只说是父亲祭日邻近，要在家中闭门读书，以示孝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