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平凉府
于小灵蔫头巴脑地坐着不动,忽的感受一股热流从鼻腔里涌了出来,顷刻将那丁香色绣梅花长袄上便染上了点点赤色,刹时晕晕开,如同点点红梅。
程思励听了哈哈大笑,二话不说便将这两句写成了联子,让人刻成了匾,挂在山庄门口。
于清杨的调令很快就发了下来,算日子,他们正能同二舅一家一道出发。
今后扶摇山庄便成了她们兄弟姐妹五个的乐土。与他们教课的修先生不但学问赅博,讲授不拘一格,并且为人刻薄,兴趣博识,琴棋书画均有浏览,真正的真名流,自风骚。
程默意正坐在她一旁,被她这副鬼模样吓了一跳,赶紧将她的小脑袋扳起来,举头向天,还喊了世人过来,又是止血,又是喂水,折腾了半晌。
不过经了小半年,便有成绩不敷优良者,感觉本身留馆有望,托了干系,跳了出去,往六部观政。这般既有了庶吉人的名头,又能尽快脱出去历练,恰是美差。
他这话刚说完,程思励便派人传了信儿过来,说那平凉府下的隆德县县令告老回籍了,这会儿恰好空出了一个县令的位置,旁的人,约莫还不晓得。
小于霆不愧自小养起来的健壮身板,两个月赶路,不过是瘦了一点,并未见生一点儿弊端,可他二姐于小灵,却就不好受了。
按理说,入雪也到了该放出去的年纪,不过于霆还小,这番远走他乡,再离不了入雪近身照看的,便只能与她许了人家,留上一年半载地再结婚。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程思励的静宁州比于清杨的隆德县还往西四五十里路,不过这点子路,坐马车也就是一个多时候的工夫。
半夏现在帮程氏打理她名下的几间铺子,非常得用。去岁程氏将逢春也放了出去,二人如愿以偿成了亲,对程氏和于小灵是满心满眼地戴德戴德。
虽说是在山脚下,可此处一山叠着一山,一山高似一山,这个山脚,也算山间了。于小灵亲身去看了一回,张口便给此地取了个名字,说是就叫扶摇山庄。
她这个说法获得了世人的分歧好评,连于霆都说:“明岁我也去进学。”
以后的选馆,程思励和于清杨郎舅二人,也都齐齐选上了。这一科资质高挑者甚多,龙心大悦,竟比往年多选了近一倍的庶吉人,为朝廷扩大人才。
如许的好机遇再没有抬手放过的事理,程家和于家一道使力,正有了现在程氏喜上眉梢地批示丫环清算箱笼的一幕。
这番外放,少说也是三年,三年以后能不能回京,还要另说。因而还带的都要带走,不管是物件还是主子。
程氏是要带着这两口儿去的启事有两桩,一则是她二人单身留在京里,如果被廖氏晓得了,免不了再生波澜;二则魏嬷嬷年事也大了,程氏怕她经不起这跋山渡水的折腾,留了她在于家办理,程氏身边没了人手,还少不得逢春过来帮手。
程氏笑道:“该在两县的中间地段买一处庄子,请了先生,让孩子们畴昔进学。”
一行两家人,拖家带口地,赶了两个月的路,终究在过年前赶到了平凉。
冰荔服侍于小灵也有些年初了,起码自她转世过来,冰荔便一向跑前跑后,半晌不离的。
因着这个,程氏多方探听了一处,既有泉眼,又离着河道不远的庄子,花了重金才买了下来,就在两县中间的天岩山山脚下。
程思励倒不是感觉留馆有望,而是感觉于其再花上两三年的工夫,在此处学些为官之道,倒不如亲身出去为民做些实事,实实在在。
算起来,于小灵在这尘寰糊口了两百多年,也还没去过这般远的处所。她出世在鲁西南的微山湖里,厥后因为机遇偶合才被高僧带到了潭柘寺,一住就是一百多年,天然没去过旁的处所。
程思励做了知州,虽则平凉远在西北,可到底是一方主事官员,正成全了他想脚结壮地,做些实事的动机。他抬脚便要去了,惹得于清杨眼红不已。
约莫是于小霏太不招人待见的启事,于小灵非常喜好程家的两位表姐,一起相伴,并不无趣。
程思励问她缘何取了这个名字,她便道:“只盼着哪一日我们几个在此处读书的,也能大鹏一日凭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有了先头炮,后边的人也就跃跃欲试了。这第二个跳出来的不是旁人,恰是于小灵的二舅,程思励。
素辉和晚微毫无牵挂的提了大丫环,于小灵这边,暖橘天然提了上来,一道提上来的,另有之前在程氏身边奉侍的温杏。暖橘还是畴前的跳脱模样,温杏倒是个沉默寡言的,两人一静一动,做起事来倒也合拍。
坐车赶路没甚么,缺吃少喝也没甚么,可此地气候干旱,北风里卷着的都是铺天盖地的黄沙,半丝水汽也无。
这般一转眼,已经是成华二十七年的夏季了。关外的烈烈北风似千军万马般吼怒而来,猝不及防地冻裂了安静大地。
他如许想,程盛倒是也附和,公开里使了把力,便把程思励捞了出来。乃至,连外放的处所,都已经挑定了,就在陕.西布政使司下辖的平凉府静宁州。
如此一来,天然有了僧多粥少的征象。
几人跟着修先生在山庄上五日学,歇三日,加上西北民风开放,全然没有都城的各种端方压人,男女大防也都放弃脑后,他们几人就差没打顿时街了,每日过的好不欢愉。
于秉祖考虑了半日,连已是在翰林院呆足了三年,半年前委派了礼科都给事中的于清松,都说道:“庶吉人非是官职,现在学些的东西也用处不大,何况二弟也待足了半年,倒是能够求个观政或外放了。”
这个处所道正合适几个孩子读书进学。于家出了地,程家便出了人。程思励特地给昔日在西北的老友写了封信,让他保举了一名老先生过来。
冰荔前两年便许了人家,是她程家那边的表哥,于小灵再舍不得她,也没有兼并她的事理,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