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军属
如果抢那些富商的东西，逮住了顶多送进大牢。如果敢抢这些军属的抚恤金，一旦抓住，百口都别想在应天府混下去了。这些可都是庇护应天府捐躯的豪杰家眷。敢抢他们的东西，百口逐出应天府都是轻的！
这时候，一个和柳母差未几大小的妇人笑着说道，“柳嫂子，你还别说，我看柳絮儿长得银盆大脸，就是有福相。如果让柳絮儿上几天应天女学，保准出来就是个大师闺秀啦。”
柳絮儿的母亲点点头，脸上的神采既高傲，又悲苦。她唯一的儿子战死在疆场之上，固然给家庭挣来了一个义士的称呼，另有这个能够支付抚恤金的小本本，但如果能够挑选，柳母绝对不会让柳青参军。如果不参军，就凭应天府现在的繁华，随便做点甚么，也不会饿着肚子。唉，但是人间没有悔怨药。
中原其他处所已经火食希少，但此时的应天府，就连城郊都已经人满为患。柳絮儿推着车子不过走了百十米远，很快就有几个街坊笑着和他打号召。
正因如此，三个孩子刚把柳母推到荣军处，门口的两个甲士就笑着喊了起来，“柳伯母，你明天可来得早。”
把铜钱接到手里，三个孩子欢畅得对柳母连连打躬作揖，“多谢老夫人。多谢蜜斯。你们都是活菩萨。不过我们不能白要你的钱。岳帅说过，多劳多得，不劳者不得。我们都是端庄人家的孩子，我们不是要饭的花子。”
跟着其他处所流民的惨状被探亲的军士们传回应天府，应天府数百万人丁，不管百姓商贾，无不光荣自家祖上有灵，托庇在了岳帅治下。如果换了其他处所，就是不被人杀死，也被人饿死了。
说完这些话，三个孩子把架子车从柳絮儿手里抢过来，二个扶着车子两边，一个推着车把，问明白柳絮儿的去处以后，飞普通地跑了起来。柳絮儿都几乎追不上。
这话说得柳絮儿心中一软。三个半大孩子，竟然要分吃一碗水饭。真是不幸。不过柳絮儿还是没有应允孩子们的要求，因为她的母亲一向没有发话。母亲不发话，柳絮儿但是一个大子也不敢乱花。
只要到了荣军处，柳絮儿的母亲脸上才会暴露笑容。她们母女来到荣军处不久，陆连续续的各家军属也都来了人，有白叟，有少年，也丰年青的妇人。他们或者死了儿子，或者死了父亲，或者死了丈夫。总之，有资格来荣军处拿抚恤金的人，家里都有一个英勇的义士。因为同病相怜的原因，这些人也最谈得来。他们并不急着领抚恤金，而是捏着各自的红本本，坐在空位上，谈糊口琐事，也谈军国八卦。
应天府没有饿死的人，但是若说是大家都能一天吃三顿饭，却也言过实在。除了初期迁入应天府的流民现在已经不愁生存，厥后迁入的流民就过得不那么舒畅了。即使如此，却没有一个流民情愿分开应天府。因为这里充满但愿。
荣军处是一个极大的院子，门口站着两个伤残甲士，一个断了条左臂，一个走路一拐一拐。而院子里卖力打扫园地的也是伤残甲士。卖力分发抚恤金的也是伤残甲士。他们在疆场上受了伤，不能再上疆场，就被分派到火线，做些诸如此类的事情。
这话却引来了很多人的反对声。特别是院子里的几个甲士，全都同声辩驳道，“赵家嫂子，你可别胡说！咱家岳帅甚么时候做了上门半子啊？”
十一岁的柳絮儿穿戴浆洗得干清干净的带补丁的粗布小褂，谨慎翼翼地搀扶着母亲，走到门外，坐到一辆小型的架子车上，反身把门锁上，然后扶起车把，推着母亲茂发军处走去。
一个青年妇人望着楚楚不幸的柳絮儿，笑着对柳母说道，“柳伯母，柳絮儿本年十一岁了吧。也该找婆家了。依我看，招个上门半子也不错。你看咱家岳帅，不就算是做了李八老爷的上门半子吗？”
应天府除了上百万本地乡民，还采取了起码三百万外埠流民。成年的流民以工待赈，但是老弱妇孺却也不会闲着。他们会在应天府表里找点力所能及的活干。
别处粮价飞涨，只要应天府的粮价还是保持着战前的价位，每石粮食二百文。为了制止奸商把粮食转卖出去，岳飞和李八少黄纵连下数道号令，只能从外埠往应天府运粮食，不准从应天府往外运粮食。若发明有人担敢私运粮食，产业充公。更可骇的是，不管是商家，还是商家雇用的伴计，一概逐出应天府。
水饭就是稀稀的米粥，一文钱一大碗。
柳絮儿摇了点头，对三个和本身差未几大小的孩子说道，“不消你们帮手。这车子我推得动。”
恰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费事流民每天迟早两次，都会对自家的野孩子们训话，“千万别干好事！真做了好事，不等捕快上门，父母都会把他们绑到衙门去。我们来到应天府，已经是祖上积善了。如果在故乡，百口人早就饿死了。”
把门的甲士看到军属们谈笑风声，心中也都充满了高傲感。普天之下，除了护民军，谁家的军属能过得如此舒畅？！普天之下，又有哪支军队能比得上护民军的英勇善战？！别处的军队是在为天子守土，护民军倒是为自家守土，为自家而战。
很快地，他们的话题又转到了其他的话题上。谈谈说说，将到了中午时分，方才各自捏着红本本，领了各自的抚恤金，出门各自回家。
看到柳絮儿推着车子满头大汗，起码有三个十多岁的流民小孩大着胆量走上来，要求帮柳絮儿推车，代价则是三文钱，或者管三个孩子吃顿午餐。
柳母较着被几个妇人说动了心。当然，她并没有想着要把女儿嫁给岳云，只是感觉如果让女儿上了应天女学，出来以后，找个快意的半子还是不难的。可惜就是应天女学的学费太贵了，每学期要十两银子。柳母在心中策画了一番，感觉柳絮儿还小，等过了十二岁，再供她上应天女学也不晚。
“柳婶子，又去荣军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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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笑声传到院外，总让走过这里的街坊他流民半是感喟，半是恋慕。
六月十五日，是大相国寺扑买大会召开的日子，也是护民军发军饷的日子。更是那些义士军属领抚恤金的日子。护民军之以是打不败击不垮，不但是岳飞批示有方，更是因为对义士军属的优宠遇遇。战死疆场的护民军家眷，并不是只能拿到一笔一百两银子的丧葬费，另有每个月都有的一两抚恤金。一两银子固然未几，但在现在的应天府，起码也够四口之家吃饱肚子。
三个流民小孩非常恋慕地看着柳絮儿搀着柳母走进了荣军处，然后才回身跑开，去买心仪已久的水饭去了。三个流民小孩也晓得明天是护民军发军饷和抚恤金的日子。荣军处是发抚恤金的，也就是说，柳絮儿和母亲等会出来，就会拿到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能够买到一千碗水饭了。想到这些，三个流民小孩就心痒痒的，就感慨自家没有人插手英勇的护民军。却没有一个小孩敢起掠取的心机。
这里是应天府城郊，通衢宽而平坦，推着架子车并不算吃力，只是气候酷热，柳絮儿很快就满头大汗。母亲坐在车子上，暗淡无光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手里紧捏着一个小小的红本本。柳絮儿每当看到红本本都想哭。因为阿谁红本本是用哥哥柳青的命换来的。
军属们向来没担忧岳飞会失利。而这些伤残甲士更是对岳飞充满了泼天的信心。
柳家本是应天府城郊的中产之家，家中也有十几亩良田，父亲又在城里开了个小作坊。成果客岁兵乱时，柳父为庇护家人，惨死于乱兵刀下。年方十六岁的哥哥柳青不肯运营小作坊，插手了护民军，却在竹芦渡一战死去。母亲悲伤过分，日日痛哭，眼睛也哭坏了。现在端赖柳絮儿一小我撑着这个家。
“姐姐，你让我们帮你推车子。我们不要钱了。也不要三碗饭了，你请我们吃一碗水饭就行。”
岳飞一贯以为，将心比心，只要这些一样在疆场上死里逃生的甲士，才会对义士的家眷经心极力。应天府城共有十个荣军处，每个荣军处卖力一个片区。这些伤残甲士早把各家军属的长相记在内心。
当百姓晓得李八少从外埠粮商手里收买粮食，都是遵循每石粮食六百文的代价来计算，百姓们更是感激得涕泪横流。李八老爷之以是做亏蚀买卖，不恰是担忧应天百姓吃不起粮食饿肚子吗？
贩子有逐利的本性。但贩子也是趋利避害之辈。现在除了应天府，哪处的商家不是朝不保夕，不是担忧死于乱兵刀下，就是担忧被饥民劫掠一空。以是在如许的严令之下，应天府真的做到了不让一粒粮食外流。再说了，就是贩子想私运粮食，也雇不到伴计。一旦被伴计晓得是往外私运粮食，绝对第一个就会冲到官府告发主家。想让老子百口逐出应天府，老子先弄死你再说！
柳母笑呵呵地说道，“赵家嫂子你又在胡说话了。我家柳絮儿又不是令媛蜜斯，如何能配得上云公子呢？云公子但是天上星宿小凡。”
每月十五，她都会推着母亲去荣军处支付一两银子的抚恤金。这是她们母女二人的统统经济来源。
柳母揉了揉眼睛，也笑着说道，“都是这三个小子跑得快，把柳絮儿都给撇到前面了。”
三个孩子看水饭也讨不到，顿时一脸绝望。就在他们停下脚步，筹办再去找别的闲活干时，车上的柳母却说话了。
“算了，这三个孩子必定早餐都没吃。柳絮儿，给他们一人一文钱，让他们买水饭吃去吧。”
赵嫂子笑道，“我又没有说是，我说的是算是。你们要听清楚啊，算是。你看岳帅一家都住在李府以内，连云公子和银瓶蜜斯也都住在那边，你们说是不是啊？对了，柳伯母，我但是对你说啊，传闻云公子本年十岁，还没订婚呢。柳絮儿长这么标致，如果让云公子看到，说不定真能做岳帅的儿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