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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君怀良不开 - 第92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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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当廾目不逮,倒也不欲一招夺其性命,战斧稍收,左手将盾往身前一收,以防廾目再行诡道。

“身岂十丈鸿鹄,首唯三寸荆柴,如此垢囊,何必惜之!”腹脐一叹,独自挥战斧,不待体内狱法鱼行凶,手起斧落,已将颅首砍断。

刑天稍一摆手,闪身竟已跳出愚城城门,其言缭绕:“彼苍为证,战神刑天,自断其首,非败于他,自戕尔。”

约莫过了三刻辰光,未见刑天疲累,干戚未有懒惰,进退得宜,战斧舞得生风;廾目心知这般下去不过空耗时候,二位力量确有差异,力敌不得,需得智取,这般考虑,用心放缓行动,见那刑天战斧飞至,廾目稍一侧头,乱发已为战斧削断数寸。

刑天得闻,笑声高文,少顷,缓道:“七窍皆无,皮若甲胄,毒失门路,如何入身?”

世人连连后退,感地动山摇,心内倒是血脉喷张,豪气纵横。

刑天胸口陡震,腹脐不闭反开,那狱法鱼似是得令,口中连吐白澒百数,颗颗银光,动若惊丸。

“万年已逝,相逢恨晚。”廾目两目稍开,轻道:“若早寻得尔身,吾何需醉梦多时。”

刑天战斧稍提,冷静半晌,陡地怒道:“身既至,何必藏头?”

兀不言一干闻听,更是惶然。

兀不言再显谦虚,缓道:“廾目仙君布白澒毒雾做结,将我愚城城众连同左肩山知日宫弟子尽数围困,毒力甚强,不得超越。”

颅首以乱发为绳,紧扣身躯两肩,嘴角微抬,应道:“本事我何?”一言刚落,便见千万狱法鱼自颅首窍穴而出,却不飞离,反是迅疾摆尾,似在储力,后竟又钻回颅首口内,竟是顺喉而下。

颅首狂笑,少顷,应道:“伐天不成,此念不改。”

廾目这方抬眼,轻声缓道:“本是一体,煮豆燃萁。”

“廾目安在?吾首安在?”

话音未落,惊见廾目面上两目一口,三窍大开,狱法鱼竟如疾雷迅矢,自三窍而出,直奔刑天腹脐而去;两方相距不过数尺,目睹遁藏已是不及。

弄无悯于溺内缶,亦感震惊,心中稍慰:想是刑天到了。转念却又多添烦忧:如果凭其解了廾目之困,兀不言难道更不欲计算本身地点,又当如何窜改此局?念及于此,不由扼腕。

廾目挺身,正与断颈相接,身首再连,伤处竟行自愈。

兀不言仍作黑烟,恍惚脸孔,稍一贯前,躬身赞道:“百闻难绘豪气万一,一见方知战名非虚。”

世人闻言,无不敬佩,稍感戚戚,更觉慷慨。

“何故?”青丘心下不解,“惊天动地之势。”

廾目闻言,仰天长啸,厉声道:“伐天之志,未有少改。恐是你这躯干,徒有战神之名,早丧复仇之心!”

“莫要逼迫!”

“虽是身首异处,若然志趣相投,莫逆于心,岂会陌生?”

青丘闻言,这方长舒口气,安静表情,笑道:“全赖城主高智。”

刑天战斧高举,奔身向前,两膝稍曲,一个纵身,腾高竟有百丈,右臂一挥,战斧便朝颅首而去。

腹脐紧道:“无怪尔自行归位,原是欲借内道毒杀。”

世人至愚城城门,因那白澒原因,兀不言亦是不敢近前,隔空抬声,恭道:“愚城兀不言,恭迎战神尊驾。”

青丘身子一抖,抬手急摆,连连道:“青丘不知,确是不知!”

青丘惶然,忙道:“弄宫主确是来过部属府邸,然部属府上三进小院,怎入得法眼?”

青丘女桑这方撤了掩耳双手,闻刑天怒道:“诈降之态,小人之举。”

兀不言闻听,心下感佩不及,应道:“谢战神解愚城之困!”

“却不知那一震究竟为何?”女桑立于一旁,问道。

刑天身子稍倾,干戚汲引,尽现战神英姿。

青丘不敢懒惰,不过半刻,便至不言堂,见卸甲女桑俱在,识其眼色,忙朝堂上暗处作揖见礼:“城主急唤,青丘鞍前马后。”

廾目半晌不言,世人见那白雾稍轻,又见刑天三两步上前,身辅弼对,更是沉默。

刑天徐行上前,左手自盾旁而出,提了廾目乱发在手,两胸平视,朗声道:“崖早不存,廾目亦逝,现唯吾刑天可存六合。此行前来,得断首同归。吾当重葬此首,后百岁千年,吾独守阪泉,以帝骨为伴!”

恰与此时,空中轻抖,青丘手上一个不稳,跌了些茶汤在外。

颅首傲视,启口朗声道:“这方是伴帝身前之巨人懦夫,名唤‘崖’。再无廾目,更无刑天!”

廾目见状,倒不害怕,颅首腾起,七窍尽开,将那狱法鱼全数收归。

卸甲等人齐齐呼应,只是青丘心中暗道:城外白澒渐厚,城内无人得出,连弄郎亦为所困,这刑天真可来去自如,视剧毒如无物?”

女桑娇笑,施揖轻道:“谢城主赞美。普天之下,倒真未见寸草不生之地。”

兀不言这方命人大开城门,见刑天提首,渐行渐远,引吭长歌,一曲《扶黎》,豪杰气势,直上天衢。

青丘即知讲错,不敢焦急呼应,反是缓缓调息,稳稳心神,方才回道:“部属不过欲为城主分忧,留其行迹,不时呈报,惜未能如愿,赤胆可鉴,忠心难表。”

刑天再笑,地动山摇。

“大志既逝,不相与谋。”

“久别万年,一朝相见,已同陌路。”廾目轻叹,话语不无唏嘘。

兀不言话音刚落,全部不言堂洪音高文,振聋发聩。

世人大骇,忙飞身退后,这方解了困急。空中烟尘乍起,目难视物,静待半刻,世人定睛,方见一巨人立品于前:身约十丈,赤膊袒乳,左盾右斧,气势如虹;两胸为目,以脐作口,双臂两膝,银甲朱衣。其颈上创口触目,干戚一舞,六合皆惊,独一派豪放气势,不敢对视些许。

青丘刚至外堂,心上喜不自胜,将先前茶汤多布一盏,茶水稍冷,身上却烫,念着弄无悯香汗淋漓模样,青丘嘴角微翘,连吞数盅。

不过弹指,一众闻巨声,抬眼望其出处,惊见一足,长约一丈,自上而下,直压面门。

廾目疾飞,以求闪避,然刑天挥斧仿佛反手,那斧身力挟千钧,斧下道道白光,即便战斧不及,然那白光一闪,所触之处摧枯折腐,无往倒霉。

刑天似是轻叹,缓缓应道:“历经百年,境遇万千。旧事已矣,何必念执?”

青丘不明就里,忐忑高低,忙揩了掌上茶渍,清算衣冠,直奔不言堂而去。

廾目滚出甚远,断处立时干枯,双目化为黑洞,那狱法鱼皆困于颅内,白雾陡生,将那颅首尽包,不过盏茶工夫,白雾尽消,城内四下亦是腐败,天日得现,再观那颅首,已化白骨。刑天这方抬手,揩去断颈鲜血,红色披风招展,惊飚四野。

城外开朗一笑,低声呼应,其音还是擦磨耳鼓。

廾目见状,心知计成,却不性急,停于半空,暂未行动。

兀不言等人见状,心下大骇,然此局风云陡转,大家皆是束手。正于此时,暴风忽作,有拔山之势;世人闻刑天一声长喝,肝火携风,囊括身前狱法鱼,而那颗颗白澒珠液,尽数反身,直朝廾目而去。

兀不言沉声缓道:“方才愚城表里,皆感震惊。战神之名,岂是浪得?”

兀不言先是不该,半晌发问,语气不善:“未得过夜,非常叹惋?”

如此这般,刑天廾目,一身一首,刑天善攻,招招进逼,毫不包涵;廾目多避,步步为营,一时无虞。两位斗得难分难明,世人观战,皆是忘言。

“一坐而忘身前事,于何时何地,都不嫌稍晚。”

卸甲见状,自是生疑,见兀不言未有稍应,亦是发声:“部属原引了弄无悯往城西宅院,怎奈他知日宫主目高于顶,嫌弃而离。”卸甲稍顿,微微侧身,眼风一扫青丘,缓道:“闻其言,似是往青丘府院而去。”

此言一出,兀不言稍一顿,问道:“弄无悯安在?”

刑天再叹,战斧紧攥,应道:“于吾心,唯有一帝,故不得奉天,虽遭斩首,志不灭,身不倒;然即便伐天讨罪,蝥弧之下,仅吾一人,蝥弧以后,横尸无数。争帝争神,民堕涂炭,但是天道?”

颅首一哼,一字一顿道:“狂心,斗志,神力,胆识,无一不全,自当封天!”

廾目不屑,笑道:“竖子怎可相谋!”言罢,颅首飞退飞高,又与刑天对峙不下。

一念即出,正见门外列缺陡至,好像施鞭,一击于地,高文骤声。青丘心下一动,暗道:城主急召!又再抬眼,果见那轰隆遁形,一道黑气腾于半空,渐化笔迹:迅即来面。

“此时言和,未为晚矣。”

此言一出,两乳一抖,腹脐接道:“如果如此,尔仍要伐天乱世乎?”

世人这方循其目光所至,回身探看,见廾目正于地下腾起,相距不过数丈,蝇身虽逝,然颅首四围尽是白雾,得百千狱法鱼保护。

刑天闻言,又上前半步,落盾于地,执戚之手已是渐落。

“怎不出城相迎?”

刑天大悦,腹上现了笑痕,低声道:“伴帝于阪泉,臣心窃窃,知其不甘,为效犬马,独与天战,斗万千回合未有胜负。”

刑天心下一动,正欲安抚,惊见廾目一纵,倒是向着那断颈而去。未见狱法鱼,刑天便不行动,心知除却毒雾,廾目难将本身何如。

兀不言一惊,疾道:“随我前去,迎其入城。”

腹脐一急,接道:“帝兵败已逝,即便伐天事成,又当如何?”

青丘于后见此情状,不由抚心感慨:与六合相斗,与命数相搏,何尝见一头一身,一体而两分,与己厮杀;倒不知刑天廾目内心何感。

青丘为之心折不已,却还是不解,低声轻道:“战神是真,然那白澒老是毒物,何故无恙?”

兀不言轻笑,应道:“女桑门下,不负众望,不过一日,即得刑天下落,巧信妙传,想白澒围困可解。”

“刑天初至,执戚落干。地动,乃是其盾落地而至。”

兀不言低低一笑,不再言语。倒是卸甲更感蹊跷,旁敲侧击道:“城主,刑天既至,然其断首万载,若真同廾目一战,鹿死谁手,倒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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