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囚笼天日暗 - 第87话
一言既出，女桑青丘皆为所动，卸甲见兀不言并不言语，稍待半晌，朗声再道：“城主，青山不在，恩仇无依！”
无忧为弄无悯以定身法定于愚城一正法巷角落，目睹弄无悯孤身赴会，心中难安，不竭计算：却不知这定身法是否需得无悯亲解，如果再行灵引，使得可否？
无忧挑眉，少顷，问道：“姓甚名谁？”
来人见无忧不该，抬臂前伸，似是认定无忧必在此处，以手探之。
堂内世人闻兀不言说话，心下五味，更待细细打量，见弄无悯面色淡然，精力清发。
兀不言闻言，朗声而笑。堂下世人却知，弄无悯一句，抑己为先，暗贬在后，言来语往，却未落半点下风。
兀不言还是不该，暗道：弄无悯于我愚城对敌，若我旁观，反显无能。只是，见其方才施力，未得尽出。兀不言思及此处，又嗅得周边白澒气味稍厚，转念便已了然：无怪他弄无悯要来我愚城邀战——白澒遇热而化，毒性倍之，我愚城阴气强大，寒气迫人，到得此处，阴阳相畏相杀，倒可消解些许。
“虽号仙君，然其与帝相争，自可贵道。”
弄无悯闻言，挑眼一瞥，随即收了眼风，也未几言。
无忧心焦，却无他法，又听得此人再道：“仅生一寸心。”
弄无悯亦是含笑，不觉得意。
“知日宫遥遥华胄，无悯性子总归拘束；然兀城主脾气跌宕狂放，不拘末节，在愚城一战，总归尽情萧洒。”
兀不言心下悄悄揣摩，少顷接道：“宫主之意，不言心明。只是不知，欲得何人互助？”
无忧心中暗道：果是露了行迹。只是，以无悯之能，怎会为来人所查？无忧不该，心下波澜几次，如果敌非友，当下难抵，怎得脱身？
青丘闻言，掩口娇笑，心中却道：早知知日宫金玉满屋，都丽光辉，而愚城裘褐遍处，茅舍采椽，恐是心疼你宫内值钱物什。
卸甲闻兀不言扣问，心下稍动，然面色不改，低声应道：“回禀城主，未见尔是踪迹，已有月余。”
“弄宫主，仙驾忽至，蓬荜生辉。”
弄无悯阖目，两臂前推，便见那两座火焰峰仞直对廾目蝇身而去。
“何必诽谤？”弄无悯一言，举重若轻。
卸甲等人皆未敢行动，定定凝睇，半晌，堂上暗处，兀不谈笑道：“原是故交。”
廾目轻笑：“雕虫小技。”言罢，黑蝇纷飞，遁藏有序，转眼躲过攻击，独一些许为烈焰所灼，瞬时又聚于一处。弄无悯抬眼，面色淡然，甩袖顷刻，两峰净消，化了万千火点，缓缓落地。
此时不言堂上，兀不言同卸甲、青丘、女桑俱在，诸人皆因白澒毒雾心有谜团，正于堂上商讨。
廾目闲构之心不死，又道：“贤孙故露行迹，不过为解知日宫之困。”
无忧叹道：“正前二尺，左移四寸，反身背对，后退半步。”
卸甲面色一暗，心中忧道：若为金乌丹，恐吾女陷险。弄无悯前来，必为借兵，共对劲敌，吾需谨慎应对，顺水推舟。
弄无悯下巴微抬，应道：“天佑自助，天戕自戕。”
话分两端。
兀不谈笑道：“请之为客，尊而为宾。中间这般，还欲把酒言欢不成？”
兀不言半晌不语，堂内冷静。
少顷，面前即见一庞大洞窟，暗中幽深，难见其底。弄无悯站定，抬眼四下环顾，嘴角一收，负手而入。
“若当真弥笃，怎要引我至此？”
“投奔无门，方念起我这旧友？”
“廾目，刑天断首，以狱法鱼吞吐白澒，困摆布肩山。”
言罢，眼风一扫，青丘立时会心，携女桑向前，三人齐道：“城主三思。”
弄无悯飞身，循着城内阴气最盛之地而去。
青丘闻言，面上有喜。
“此事与我愚城何干？若为金乌丹，围你知日宫，倒是对了。”兀不言轻哼一声，不屑道。
“贤孙，仅得如此？”
青丘心中暗道：近处得见，知日宫主，仙姿更甚，世无其二。思路所牵，青丘更是贪看，口唇稍开，不知逾矩。
“金乌丹，未在知日宫。”弄无悯也不强辩，调子沉寂。
弄无悯抬头，瞧一眼兀不言，缓道：“仙君过誉。不过与兀城主笑泯恩仇，同仇敌忾罢了。”
“穷猿奔林，择木得空。即便心知愚城良莠难齐，群妖毛萃，无悯也只得孤身拜见，以求同心。”弄无悯稍踱步上前，轻道。
来人开朗一笑：“万斛楼，桥玄英。”
世人闻声，回身探看，惊见一人，绣金灰袍，水碧金膏，飒沓如星。
弄无悯嘴角一勾，拱手道：“无悯至此，启事仅一。”话音未落，弄无悯陡地平伸两臂，旋即腾空，与廾目正对，两腕稍转，惊见摆布飞至二峰，均过百丈；弄无悯手掌稍抬，口唇微动，那两峰立时烈焰加身，彤彤色重。
“求金乌丹，借力伐天。”
来人依言而行，又闻无忧轻道：“举臂向后，背我前行。”
“白澒困山，现仅知日宫与愚城相通；不管知日弟子，抑或愚城城众，欲出窘境，难脱恶毒。”
弄无悯一哼，似未介怀。
女桑闻言，面上一紧，暗道：这知日宫主，仙气内敛，功法卓然，不过一眼，竟似洞若观火，果是大敌。
廾目正视兀不言所化黑气，嘲道：“愚城城主这般待客之道，失了仆人气度；竟连真脸孔亦要掖藏。”
弄无悯轻笑，挑眉环顾堂下三人，方道：“兀城主手眼通天，连我知日宫内亦有眼线，若要通报讯息，自驳诘事。”
兀不言暗哼一声，不置可否。
世人皆出，见黑蝇劈面，白雾大盛。
话音刚落，已化黑烟，飞出不言堂。
此人似察无忧地点，径直踱步巷尾，站定，眼神四顾；无忧不知敌友，屏了呼吸，又再调息，轻缓心脉，以稳定应之。
兀不谈笑噱，却不言语，心中暗道：且看你弄无悯如何应对。
“天上一班仙家，皆是悖德枉形！”兀不言陡地怒道，少顷，却又嘲笑：“弄宫主，倒是将你这仙君抛诸脑后，怪吾讲错。”
“尔是安在？”
兀不言一笑，拊掌道：“果是良策。如此这般，与你我皆无干系，甚妙！”
“弄宫主，知日宫愚城，犬牙相错，纠葛甚重......”
恰与此时，世人皆感洞内憋闷，兀不言暗道一声不好，心知那白澒渐重，悄道：“弄无悯，你竟将廾目引至此处！”
“白澒蔽日，毒雾伸展，何故？”
“廾目即为刑天断首，总有万年功法，求金乌丹何用？”
“弄宫主前来，想是与不言共忧。”兀不言轻笑，“宫主既知白澒来处，恐已与那廾目明处争胜。”稍顿，兀不言接道：“然，未胜。”一言出，堂下卸甲回声而笑。
正自考虑，无忧见巷口一人徐行上前，此人面不出众，服饰亦是简朴，打眼看来，平常之至。
“禀城主，卸甲看来，廾目定是依传闻而来，金乌丹即在肩山，愚城与知日宫，非此即彼，无一脱得干系。”卸甲目不斜视，恭敬作揖。
廾目抬臂，蝇声高文：“仙妖一起，沆瀣一气。”
“廾目此意何为？”
“兀城主，久别未会，望君无恙。”弄无悯稍一点头，朗声应道。
兀不言自知弄无悯所言不虚。那白澒雾气，似是浅淡，然若行至山脚，稍触雾墙，毒性顿时发散，入体而亡。
半晌，此人回身，见身后无人，方轻声扣问：“无忧蜜斯，无忧蜜斯？”
不过半晌，兀不言一笑，缓道：“弄宫主，倒不知有何良策？”
未待兀不言话毕，弄无悯接道：“当下困兽，多顾得空。前尘后事，多言无益。唇齿相依，一损俱损。无悯诚心，大局为重。”
廾目颅首仍以蝇身相托，腾于半空，见面前数妖，正火线一团黑气，不见形貌，又再侧目，见弄无悯负手一旁，实难轻视。
无忧挑眉，继而阖目，长叹口气，停了半晌，缓道：“可堪万斛金。”言罢，无忧薄怒：“既知切口，何不早言？”
弄无悯轻拂外袍，应道：“兀城主面前，无悯不便矫饰。”言罢，退立一旁，面色不改，倒似事不关己。
青丘躬身，施揖缓道：“部属见知日宫外亦为白澒所困，恐此事并非独为我愚城。”
来人挠头讪讪：“惊扰蜜斯，部属之失。”少顷，接道：“知日宫主功法忒厚，部属难见蜜斯地点，可否请无忧蜜斯明示？”
弄无悯阖目淡笑，应道：“托福仙君台端，两宫友情弥深。”
来人这方探上无忧，使力将之背起，笑道：“此举甚好，即便别人得见，不过觉得我负手踱步罢了。”
青丘不由朝弄无悯方向踱步，笑意盈盈，全然忘怀廾目大敌，心中独一声絮絮：面俊逐睛，语俊耸耳，知日宫主，当真无双！
“贤孙，原跟愚城亦有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