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南北各西东 - 第59话
“长辈恰是对此事不解。不知是否有人对这镜蛊虎视眈眈，鉴胆氏怀璧，故而为人追杀？”
苍文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恰在这时，那白釉盏盖飞至，牛角叶似是惊惧，忙缩回盏内。
“刚还曾说‘小文儿’此名奇特，现倒叫得顺口。”柴寿华撇嘴，道，“亏你提甚么灵气，还不是初见此物一时无措，喷了口茶水在那盏盖之上。”
“金乌丹事重，不知二位星君为何将无忧之事相提并论？”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我之前乃是为你颜面，方才留手。”
“此事话长，你且听我们细细道来。”柳浮江接道。
两人一边说，一边同时站起家来，瞋目而向，部下已将衣袖卷了起来。
苍文实在摒不住，顿时笑出声来。
苍文行至火龙驹边，刚上马，已是听得邢德宫内乒乓打斗之声不断。他摇一点头，又紧了紧手中托盏，上马便往知日宫飞去。
柴寿华闻言，也未回应，只是接道：“小文儿，你可曾听你师父提及‘牛子星’？”
“现仙妖皆知，无忧身负金乌丹之力。小文儿你还需掖藏么？”柳浮江应着，又将那白釉托盏递了畴昔，“你且取了这镜蛊归去，交于你师父，并提示他多加留意；众妖恐是磨刀霍霍，欲得无忧后快。”
苍文心知如此听任二人，恐争到入夜也难有成果，忙道：“星君，家师应隐曜仙尊所托，前去用九墟为封印阴烛尸助力，得空兼顾，故命苍文前来，不知二君信中所提镜妖密隐究竟为何？”
苍文心中大骇，又听柳浮江道：“那荼精之虫，尤爱精干者血气。想那牛子星民入了蛊坟，定遭千虫噬咬之苦。”
“那她现在那边？”
柳浮江收了笑容，斜眼瞧瞧柴寿华，袖子一拂，道：“且随我们入内详谈。”说罢，已是负手，大步行去。
“便是此物。”柴寿华轻道。“那镜祖所托，便是此蛊。”
“小子，递给你还不快些拿着？”柴寿华喝一声，“速回知日宫，免得在此迟误我们打斗！”
苍文不解：“为何她临死前要将这镜蛊送至邢德山？”
柳浮江一笑：“其中启事那鉴胆氏倒是说了，因我们二人，一南一北，平生一死。南北呼应，存亡相依。”
苍文心入彀较：虽那鉴胆氏乃出于轩辕帝之手，然其作为，实是狠辣，倒是不知为何人所戮？
柴寿华抬手，食指指上柳浮江鼻子，挑衅般隔空点了两点，嘴一撇，道：“正有此意。无悯兄长正气浩然，我们皆是佩服。此物交于他，也不会孤负那鉴胆氏临终所托。”
“我说柴寿华，你这称呼比小门徒恶心百倍。”
苍文心有不解，望着柴寿华不言语。
“甚么小门徒，若他是小门徒，那弄兄的另一个门徒当如何称呼？”另一人着黑袍，头发亦不拘束。
柳浮江笑道：“归正不管打斗吵架，你皆是部下败将，莫将启事归咎于它才好。”
“实乃真情透露。”黑袍仙君一顿，又道，“别在小辈面前直呼我名。”
“鉴胆氏并未奉告。”
“刚才托盏内，就是……”苍文一语难尽，想着方才跟那牛角叶片上两目对望，心中一寒。
两人皆笑。
“小文儿，你师父呢？”黑袍仙君问道。
“小文儿，算你机警。”柳浮江对劲一笑，“盏盖内有我之灵气，那镜蛊至阴，自是惊骇仙气。”
苍文起家，将此物递回给柳浮江。
“小文儿你且心安，弄兄既将金乌丹之事揽上身，还在乎这戋戋镜蛊么？”柳浮江似是晓得苍文心中意向，又道：“弄兄之前莫不是还收了个小妖，赐名无忧麽。”
柴寿华嘴角一勾，紧接着便也去了。
“闻鉴胆氏之言，似有两股人马搜索击杀于她。至于到底何人，暂不得而知。”
“上古之时，轩辕帝会王母，铸镜十二。这十二只镜皆有其名。后十二镜化十二妖，各自有灵，此中尤以一妖为大，名唤‘鉴胆氏’，便是当今镜妖之祖。”柴寿华娓娓道来，“后历数千岁，除鉴胆氏外的镜妖，或跟其他妖物胶葛，堕了外道；或是煮豆燃萁，相互残杀，镜妖一族垂垂式微。鉴胆氏心有不甘，便于催尸台筑炉，将别的十一镜妖缚住投入炉中，以天火催之，毁其形，破其魂，用时九载方得一丹。”
柴寿华插言道：“说是交于我们，也不枉了那镜蛊神力。”言罢，看着柳浮江咧嘴一笑，“只是我们两人，闲云野鹤，清闲安闲，如果留下此物，恐以后连架都打不痛快。”
“此物有何用处？”苍文忙问。
柳浮江点头，“荼精虫噬尽了土内肉身，便会聚其脑，再食其面。百年后，那蛊坟便生出了一株古怪之物――牛角为叶，硬石为茎，荼精虫遍及茎叶，便是‘镜蛊’。”
“不叫你柴寿华，那应叫你做甚？”红袍仙君突地作了个揖，“北斗星君在上，请受一拜。”
“柴寿华，当着长辈，非要跟我一争是非么？”柳浮江一挥手，苍文已是渐渐飘起退至院外，“小文儿，记得跟你师父说，让他防备众妖，好好宝贝着弄无忧。你先行分开，我要好好经验柴寿华一番。”
苍文想着前日血蜡虫突袭，虽弄无悯并未言明，想来跟无忧及金乌丹皆有关联。如此一想，苍文倒是一时忘了接下柳浮江手中托盏。
柴寿华轻叹一声，偷偷道：“一主一仆方是。”
苍文无语，心道：怎会有如此笨拙之辈？
苍文见状，仓猝抬手托住，迫不及待往里一瞧，白盏以内竟是一怪物：盏内一茎，倒是石质，茎上两叶相对而开，只是那叶却为牛角模样，似是植物又似植物，煞是独特。盏盖一开，那物什敏捷长大，眨眼间便有之前数倍大小。苍文惊奇，再次凝睇，竟见那牛角叶片上各生了一只眼睛，其内一片赤色，眸子各有两瞳，高低摆列，也正盯着苍文目不转睛。
“柳浮江，你要如何？难不成又想跟我比试？”
“小门徒，如何只你一人前来？”说话的人身着艳红长袍，披头披发，然面貌秀而不媚，倒也压得住那火红。
柳浮江笑笑，对着柴寿华道：“无悯兄长可像是会跟孩童说故事逗趣之人？”
苍文随二君穿过外殿，直直进了内院，因这邢德宫乃是初次前来，他不免四顾：这宫内安插跟知日宫大相径庭，清雅简朴，即便主殿，也不过几只木凳，几张木桌，无金无玉，非常随便。内院偏大，梅兰竹菊尽有，棋台琴台俱存，乍一看，倒似读书人的高雅寓所。
苍文顿觉好笑：“如果如此，一头想要往东，另一头却要往西，那便如何？”
“若非命悬一线，怎会将其辛苦百年所得之物交于我们？”柴寿华轻喝，“那鉴胆氏已经神灭。”
“以你我年事，称他小门徒都嫌多了，至于另一个，就叫小小门徒。”
柳浮江做个手势，表示苍文慢用，后又瞥一眼柴寿华，笑道：“我们刑德宫但是难跟无悯兄长的知日宫并论，此地虽大，不过我们二位，无仆无役。”
邢德山位于南北两端方中之地，其上有邢德宫，为南斗星君北斗星君寓所。提起这二位仙君，苍文都要止不住点头感喟：前次知日宫一见，苍文曾盘算主张，若无要事，定要躲着这两位，未想本日却要孤身前去，心中哭笑不得。
柴寿华倒是一变态态，应和道：“确是不像。”
“胡搅蛮缠！”
“摆布二头控其下双足双臂，八肢互击，直至一方认输叫停为止。”
柳浮江跟柴寿华齐齐落座，又将苍文让到一石桌旁。苍文方才就坐，便见石桌之上蓦地现出一杯清茶，热气冉冉，香气四溢。
苍文转念：如果将此物带回知日宫，那难道带了费事进门？
“两位星君！两位星君！”苍文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两人之间，“不知是否想将这镜蛊托于家师保管？”
苍文见两人作势又要辩论，忙跳将出来，道：“两位星君，叫我苍文便可。”苍文心道：你们可有千年仙龄，然这般言辞，哪有半分神仙行状？
柴寿华抿一口茶，又道：“此中机遇临时不言，也不知鉴胆氏如何得见牛子星民，且掳了一个。而后便建了十丈见方的‘蛊坟’，乃至阴之土豢荼精之虫千条，并将那十一镜妖所化灵丹碾碎作肥。以后，“柴寿华一顿，看看柳浮江，又再垂眼，“以后便将那名牛子星民种在这蛊坟以内，仅留双头暴露土面。”
“当真大言不惭。”
火龙驹行了半日便到了邢德山主峰。苍文刚上马，便见两姣美女人宽袍广袖朝本身奔过来。
柳浮江也不该他，左手稍抬，即见掌心一白釉托盏，其上有盖，盏色为白，却又透青，倒是小巧可儿。柳浮江伸手便去了盏盖，左手一探，那白盏便往苍文方向缓缓飞来。
苍文一愣，想了想，又再点头。
“小文儿莫不是在想，究竟何人要置鉴胆氏死地？”柳浮江先是对着柴寿华一声轻哼，而后缓道。
“*之间，有一地，漂泊无定，踪迹难觅，名唤‘牛子星’。其上共有八民，且必有八民。一死随平生。这牛子星上所居皆为阳牡，四臂四足，双头一尾，两端正中各有一角，面上各有一目，一目双瞳。他们有一怪癖――不管对何人何事，这同一人肩上双头之念定是截然相反，即便像喝茶还是喝酒这类琐事，也定要摆布苦战一番而后由胜者决计。”
苍文心中顾虑弄无悯伤情，想着定要在其回宫前赶往邢德山，仓促交代给赤武些宫中防备安插，便马不断蹄往二星君宫赶去。
苍文接下托盏，一时哭笑不得，突地想起，又问：“还想就教星君，此托盏可有符咒？为何刚见镜蛊如此惊骇盏盖？”
苍文叹口气，自语道：“昔日故旧，竟能狠心动手。”言罢，摇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