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因果从头论 - 第52话
“宫主,为何不问?”无忧想着在弃杖台上本身所行引星诀及一叶诀,乃至前面所发气箭几令同门性命不保,而弄无悯自呈现至今,却冷酷相向,绝口不提。
无忧不敢再看,埋头道:“无忧拜谢。”瞥目睹到池边已备下一套新衣,心中又是一动。
弄无悯目不斜视,半空中立于金辇旁,微微点头向着兰奥道:“好生措置后事。”
苍文羞赧一笑,道:“疲于对付仰日宫拜山群妖。”
两人均不再言语,九鹤遨游半空,未几时,金辇已停在片玉园门前。
弄无悯点点头,也不看无忧,转头坐上金辇,左袖一挥,九只仙鹤已是齐齐振翅,拉着金辇向外飞去。
老者点头,“弄殇贤弟实为仙界奇才,贤侄洞察之力亦是可圈可点。”
老者摆手,道:“无妨。”
“问在先,所答一定真;所得恐非实相,何必多此一举?”
弄无悯回道:“家父汇集清算一众上古文籍,藏于知日宫两酉阁中。自双亲……”弄无悯一顿,接道,“自其见背,无悯不时阅览阁内文籍,见父讲明之手书,稍解思念。”
“问何?”弄无悯抬眼,瞧着无忧,轻道。
“无悯不得而知。”
老者摇点头,叹道:“这三书保护之阵,令阴烛尸长眠用九墟万年;这万年间,用九墟共现血月异象十次,血月阴气会聚,阵法能力已是减弱,而我跟师弟们又一向难以找到合适人选重施三才咒,没法律阴烛尸再陷长眠。本日,恰是万年之期,且为纯阴之日,说来也巧,正赶上知日宫弟子考核,多惹了事端。”老者看看弄无悯,又将眼风扫过无忧,“但不管如何,阴烛尸没法真正脱身,他离不开用九墟,只得通过怨念操控血蜡虫四下寻觅帝女下落。”
“追日宫自本日起更需加强防备,我亦会派知日宫人前来援手。”
“师父有客到访,两人提及阴烛尸,而后又命我安排人手紧固仰日追日并日三宫防护。我心中非常不安,却也不能多问。”
“问何?”无忧又再回顾心中迷惑,当真难以寻觅眉目。
“你且自行在莲池浸泡,待事毕,门外仙鹤自会将你带回敛光居。”弄无悯侧身立于火莲池旁,轻风过之,衣袂翩飞,神采精华,见之忘俗。
弄无悯回身一个眼风,冷道:“不得无礼。”又对着座上老者作揖道:“仙尊莫怪。”
“敢问仙尊,何为六合人咒?”无忧心中实是不解,开口道。
老者叹口气,接道,“天界曾有一仙,名唤阴烛尸,冬眠万岁,忽而得道,一朝为仙,难窥*,道心不净,堕仙为魔;于用九墟坑灭仙长一百零一名、妖九千、凡人三十千。”
老者嘴角一丝苦笑,“四野废,血月出。九九之期方才将阴烛尸以天、地、人三才咒封印于用九墟;而当时,已是白骨茫茫,生灵涂炭。“
少顷,金辇便过了知日宫。无忧站在弄无悯身边,心中还是懵懂。
老者正色,缓道:“那金乌丹原是帝女尸身所化,此事想必弄殇贤弟曾告于你知。”
“文哥哥,好久未见,克日可好?”
弄无悯又道:“古卷中曾提及阴烛尸之名。家父标注,道其可操怪虫袭人,此虫自脐而入,可控民气,若欲破之,需以气贯百会,行凿颠之举,方可打通此人身上关窍,引清气入体,逼出血蜡虫。”
无忧想着刚才弃杖台异事,鲜于姐弟神智似为那怪虫所夺,这才未及对本身痛下狠手,若非那怪虫,本身定已毁伤;另有那耳中怪音,与这怪虫究竟是否一起?本身不过装模作势,为何会有极强气箭由心而发?所疑甚多,无忧实不知如何梳理。
老者点头,“情之所至,心中哪还存的下半点天道伦理。帝女为阴烛尸所惑,谎话欺诈一百零一名仙友到了用九墟,最后齐齐折在那边。”
无忧原是一向悬于半空,见弄无悯缓缓飞至,那鹤辇便是向着本身而来,不过半刻,鹤辇已在身边。多日未见,无忧虽经常自行构画弄无悯神貌,现在看来,仍不及真身万一。
弄无悯回身点头,便稍稍躬身对老者道:“此子便是无忧。”
无忧这才明白,弄无悯应是算到本日或到蛇蜕之期,这才将本身带至此处,而本身忙于追日宫事件,早将此事抛诸脑后,心念到此,不免感慨。
座上老者见状,缓道:“贤侄,阴烛尸之事,你从何得知?毕竟他为阵法所困已有万年。”
“那怪虫侵入,竟是因为无忧?”无忧闻言,心下不解。
“万年前此祸一发,天帝即命我与两位师弟前去,以后亦是历经波折才将阴烛尸封于用九墟内。”
“不知终究何人又是如何将阴烛尸礼服?”
“但是追日宫之事?”
“无忧多蒙宫主惦记,心下惶恐。”无忧深施一礼,柔声道。
无忧心中惊惧,若想了然各种关联,恐只能找到娘亲问个明白。
“此次追日宫月试,无忧所言所行,所使所悟,想必宫主了然,却为何不问?”
“你又为何不问?”弄无悯还是淡淡,垂目往金辇之下看去。
“三尊齐出,想来定有胜算。”弄无悯拱手。
“弟子当不吝此身,保护追日宫。”兰奥再拜。
无忧抬眼,一脸迷惑。
弄无悯也不答话,只是缓缓踱步入园,一起便往火莲池方向而去。
无忧讪讪,也不敢多言。
无忧心下一动,敛气收神,而后一鼓作气挣出水面,速速换了新衣,暗道:“这火莲,莫非……”
无忧嘲笑,未想弄无悯问的竟是此事,接道:“宫主安排,必是妥当无疑,无忧何必相问。”
“无忧拜见宫主。”无忧见那老者目光邃远,视野所及恰如白日映照,心之所想无所遁形,不免忐忑。
约摸过了两刻,无忧已经完整化为玄蛇,沉入火莲池底,在那火莲根茎之上摩梭半晌,以便旧皮脱体。
弄无悯心感惊奇,昂首跟老者对视一眼,已然了然。
兰奥叩拜,“弟子领命。”
无忧闻言,心下大骇。
“不知,可否带吾前去两酉阁一观?”
“无悯贤侄,见了她,我便晓得那阴烛尸万年复苏便来你这知日宫肇事之由了。”老者捋捋长须,笑道。
“万年前的三才咒乃为吾与两位师弟共同施为,施咒者需鼎足而成三角之势,分持正一咒、太一咒、归一咒,以气加持,以力推送,定于用九墟东西南三方作三书保护阵法。这六合人三咒便是以正1、太1、归一代表六合人三才而布的三书保护阵法。”
无忧这方明白,刚才现身弃杖台之怪虫,就是阴烛尸所控血蜡虫。她心念一动,“帝女化作金乌丹,血蜡虫寻觅帝女来到肩山,这仙尊又言是因着我那血蜡虫才会至此,那我到底跟金乌丹有何渊源?”
无忧揩揩臂下水珠,又伸手向火莲花盘拂去,触手竟是温热之感;无忧此时下身已化蛇形,她将蛇尾探出水面,围住身边几支莲花,层层盘身其上,自发那热力源源不断,似将身材血海充盈起来,而那阳脉之海更掀翻天巨浪,将几大穴位关卡冲开,好不适意,这便将刚才浩繁疑问抛诸脑后,经心享用起火莲池的诸般好处。
“阴烛尸?”弃杖台世人听闻此名,心中猜疑。
“仙尊请。”
“我们现所往那边。”
无忧听得似懂非懂,“如果那阴烛尸已被封印,本日现于追日宫的怪虫又因何而出?”
无忧心道:自那日在山脚得见苍文以后,未想前来欲拜入弄无悯门下妖众还是络绎不断。只是那厌梦石实在短长,不知究竟几位得以安然通过。念及此,想到孟知入宫已有些光阴,本身忙于追日宫习艺,竟也忘了探看一二。
弄无悯点头,往前行了几步,以背相对,忽道:“你对无忧此名,倒是未见不习。”
老者又再摇点头,却也不知如何劝说,“弄殇贤伉俪一定……”实在贰心中亦是晓得,若非遭受不测,二人怎会分开千年毫无音信,留了当年不过冲弱的弄无悯一人坐镇知日宫。
“你可知万年之前,天帝因何要判女儿九日烈炎烤炙之刑?”
弄无悯又再点头,“家父确已奉告。”
“不管知与不知,你若不提,我自不问。”
“文哥哥到此,但是有事?”
弄无悯垂了眼,缓道:“那帝女,莫不是助纣为虐?”
“却不知他此言何意?”无忧心中想着,却不言语,目送弄无悯徐行出了片玉园,无忧即将衣衫除尽,一跃便入了火莲池。池水微温,鼻间满盈奇香,那火莲姿势奕奕,一眼看去令人神智清爽。
弄无悯略一侧头,见无忧面色有变,轻咳一声,道:“看来你并不知与金乌丹干系。”
到得殿上,见弄无悯立于主殿正位一边,而那主位之上坐的,乃是一修髯伟貌白叟,着红色道袍,白发童颜,气局深而敛收,威仪更甚弄无悯。老者见无忧入得主殿,含笑而待。
待无忧回返敛光居,苍文已是在门外候着。
苍文迟疑一刻方道:“师父遣我前来。待你清算妥当,我需带你前去知日宫主殿议事。”
无忧闻言,也顾不上旁事,便跟着苍文往知日宫主殿而去。
那火莲池水似是有神,可自行感知无忧身材窜改,水温时而稍温,时而略凉,无忧从未感受蛇蜕过程如此痛快,竟是在池底小憩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忧醒来,恰见一大片莲叶坠落,直直沉了池底,莲叶四围似有纤细亮光明灭,那叶刚触池底土泥,便已消逝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