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突围
众金兵轻裘快马,沿着车辙一起突入雪谷,很快便追了上来。闻声他们啸呼声如在耳畔,许宣心中大凛,正摆布环顾,深思着是否要带着苏里歌母女躲入山林,忽听火线传来一声凄厉可骇的嚎叫。
金兵们纷繁潮流般追来,此起彼伏地喝道:“别让他们跑了!”“太后有令,活捉不了那汉儿小子,就带尸身归去复命!”
许宣遥遥瞥见,肝火如烧。他与这些猎户相处半月,交谊颇深,他们虽是女真人,却仁慈英勇,重情重义,和本身小时悔恨的“鞑子”大为分歧。现在目睹举村遭此没顶之灾,悲怒之余,深感惭愧,如果不是本身激愤了完颜亮,或许便不会产生这等惨祸。
她对这片冰雪大地了如指掌,许宣自无思疑,精力一振,挥催促马,跟着海东青全速奔驰。
苏里歌当即又从右边窗子探出头来,箭矢连发,当即又射杀了三四人。伸手一模,箭筒里已经空空如也,干脆拔下厢板上火焰熊熊的火矢,朝金兵座下的骏马接连射去。
金国马队来势极快,呼喝声越来越近。苏里歌夺过厢壁上的弓箭,探出窗子,箭如连珠,“嗖嗖”不断,顿时将冲在最前的六七人射落马下。
许宣心中一凛,仓猝放手跃落。“嘭!”长枪几近是贴着他的头顶,贯入白虎的血口大口,透出背颈半尺不足。
迎头的几匹骏马被火矢射中,惊嘶倒地,火线冲来的马队收势不住,接二连三地撞将上来,人影抛甩,惨呼连声。转眼间,火线路上便垒如小丘,阻断了追兵门路。
“无耻!”苏里歌悲忿交集,狠狠地朝那金将啐了一口,语速快如连珠,用女实话迭声叱骂。
目光扫处,见白虎后腿、肩背中了两支火矢,肩背上那支已经被撞落,腿上那支余焰未尽,火光腾跃。心中一动,已有了主张。
许宣趁机全速驱车,将众金兵遥遥抛到了两三里以外。海东青尖声长啼,俄然转向,朝西北边的雪谷冲去。
话音未落,已被那金将闪电似的一枪刺入胸腹,高高地挑了起来。
许宣一愣,原觉得擒贼先擒王,将这金将挟为人质,便能够迫退金兵,想不到这些鞑子竟然如现在毒无情!
“嗖!”话音未落,那金将身子一震,胸口已被一枝火矢贯入。接着破风之声高文,红光乱舞,他连人带马、密密麻麻地攒满了火矢,有如刺猬。
众金兵见那白虎尾巴着火,发疯似的疾冲而来,无不大吃一惊,纷繁弯弓怒射。许宣左手缠住布带,猛地翻身钻入虎腹,右手则紧握箭矢,顺势插入它的右胸。
院内的众金兵被它凶威所慑,吓得目瞪口呆,倒是那金将应变极快,大喝着策马冲来,甩头一枪,朝白虎迎头掷去。
许宣一凛,这片雪谷非常狭陡,两侧山坡上尽是密密的丛林,积雪厚达数尺,人迹罕至,马车突入此中,非常凶恶。但想起苏里歌所说,海东青带他们来此,必有深意。因而持续挥催促马,朝谷中冲去。
不等它吼怒出声,指尖在火矢一弹,“呼”地一声,那孽畜白绒绒的尾巴顿时烧了起来。白虎疼不成遏,转向冲下山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如鬼怪,还不等众金兵回过神来,他已紧握“龙牙刀”,死死抵住了那金将的咽喉。这句女实话固然说得非常生硬,但运足真气,远远地传了出去,世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数百名金国马队吼怒穿越,仍在不断地射出火矢,将那些吼怒着冲出的猎户,烧成一个又一个活人,气象惨烈非常。
众金兵又惊又怒,却不敢对这将来的海陵王妃还以箭矢,只得伏身贴在马背上,极速飞奔,转到马车的右后侧。
公然是那海陵王捣的鬼!许宣惊怒更甚,转头望去,大雪纷飞,火光冲天,村寨里到处都是熊熊烈焰。
白虎吃痛狂啸,不顾火线劈脸盖脑射来的火矢,狂飙般冲向阿勒锦的院子。许宣紧紧握住箭杆和布带,贴在它腹下。只听“嗖嗖”连声,火焰乱舞,转眼间那白虎便中了数十箭。
许宣肩背甫一着地,当即翻身反弹,闪电般冲跃到那金将顿时,拔刀喝道:“狗鞑子!快叫他们抛掉弓箭刀枪,退出十里!”
“驾!驾!”许宣挥鞭猛劈,那些吃惊的马儿嘶鸣着碾过积雪,迎着暴风,风驰电掣地朝北疾走。几个金国马队跃马冲出,正欲将他们拦住,被许宣长鞭劈扫,顿时惨叫坠落。
白虎狂怒地立起家,咬牙乱甩。布带刚好卡在它齿缝间,就像缰绳般勒得生疼,却如何也甩不脱、咬不竭。许宣骑在它身上,紧抓布带,随它高低摆布地狠恶颠簸。
有了把握烈马的经历,骑乘这白虎倒也没设想中那么艰巨。他双腿紧紧夹住虎肋,表里交感,放松肢体,很快便仿佛和它异化一体。接着左手抓紧布带,奋力今后一扯,将那白虎硬生生地拽得调转头来。
“咻!”“咻!”“咻!”“咻!”金国众骑争相围追堵截,接连不竭地射来火矢。车厢、顶篷敏捷烧了起来,被暴风鼓荡,火光熊熊乱舞。
苏里歌一把抱住他,娇躯颤抖,泪如泉涌,很快又稳住心神,抹去泪水,大声道:“雄库鲁,你驾车跟着海东青,它会带我们去一个安然之地!”撮指吹了声口哨,火线响起锋利的叫声,那只乌黑的海东青倏然冲掠而过,展翅高翔。
如果平常的老虎或许早已倒下了,但这只大虫端的是凶暴非常,竟浑身火焰熊熊,吼怒着撞飞了八九骑,穿过众金兵,持续跃过栅栏,朝那马车扑去。
风雪益猛,火线灰蒙蒙一片,难以看清。开初数里倒也罢了,但越朝里奔驰,积雪越厚,马车四轮固然又宽又大,也几次差点深陷此中,东摇西摆,磕磕绊绊,惊险万状。
骏马悲嘶,寂然倒地。他只得翻身急滚,跃上马车,一掌将赶车的金兵撞飞出几丈开外,抓起长鞭,喝道:“驾!”暴雨般劈打在马臀上,摈除着那四匹骏马朝外疾走。
当下猛地拔出白虎后腿上的那支箭矢,趁它吃痛吼怒之际,抽出腰间布带,从火线紧紧地勒住它的血盆大口。
左边的那匹黑马被十几支火箭射中,惊嘶趔趄,眼看着就要将整辆马车拉翻,许宣“啪”地一鞭,将它身上的辔头、细绳硬生生劈断,驾车撞碎栅栏,转向朝北冲去。
箭矢乱舞,“咄咄”连声,麋集地射在车后厢板上,火焰喷涌。纥石节女婴吓得蜷成一团,闭眼尖声大呼。许宣双手支撑,摇摇摆晃地移入车厢内,挥刀隔断苏里歌母女身上的绳索。
苏里歌奋力挣扎,猛蹬了左边的金兵一脚,又回身飞旋,狠狠地踹在右边的金兵的胸口。但她毕竟过分薄弱,搏斗之术远不及骑射,那两个金兵只趔趄退了两步,又上前抓住她的手脚,高高地架了起来。
那金将不觉得忤,浅笑道:“苏里歌郡主,太后亲身赐婚,是多少人恋慕也恋慕不来的天大丧事。等你将来做了海陵王妃,权倾天下,你就要感激我替你打扫这些停滞了。”一挥手,表示众金兵将她母女二人抛入马车中。
接着两侧雪坡厉嚎四起,此起彼伏,白茫茫的密林中俄然闪现出无数幽绿的碧光,如鬼火闪动。
阿勒锦的板屋在靠近村寨最北处。院门朝东,正火线是一大片连缀的山林,无路可去;南边、东边又围拢着浩繁金兵,只要北边的门路空空荡荡,一无遮挡。
“停止!”一个猎户奋不顾身地冲过栅栏,抢身挡在马车前,喝道,“海陵王当日亲口承诺,他和我们的雄库鲁比斗三局,如果输了,就永久不再踏入罗荒漠一步,并请太后为雄库鲁和苏里歌赐婚。莫非堂堂大金国的王爷,说话跟放屁一样吗……”
那金将长枪一抖,将那猎户的尸身抛入火焰,朝着世人大声道:“海陵王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岂能不算?他说他与海陵军永久不再踏入罗荒漠一步,并请太后将苏里歌郡主赐给雄库鲁。太后亲降懿旨,将海陵王封为‘大金国的雄库鲁’,并调派我等御林军请郡主回京,与‘雄库鲁迪古乃’结婚。这和海陵王当日承诺之事,又有甚么冲突?”
一个鹰翎铁盔的鞑子将领横枪骑马,昂然立在阿勒锦的院中。苏里歌与纥石节女婴已被金兵擒住,五花大绑,推搡着朝一辆马车押去。
金将双眸闪过一丝惊怒惊骇之色,喉结高低转动,笑道:“本来你就是那汉儿小子了?这些人是御林军,奉太后之命来此诛灭反贼,迎娶王妃,你感觉他们会听我的号令么……”
“哈蚩烈!”苏里歌失声大呼,俏脸涨红,泪水几欲夺眶涌出。许宣心中亦猛地一沉,想不到这些鞑子对待本身的同胞竟也如此残暴!
那大虫身中数十矢,烈焰焚身,早已去了半条性命,悲吼声中,连着那长枪重重撞落在地,顿时毙命。
蓦一咬牙,决意不管如何也要救出苏里歌母女。何如此时白虎已跃入山林,正冲向那积雪皑皑的坡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