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追龙
许宣心中一动,是了,这孽畜认出她是“王允真”来了!
他对这小子固然一向生不出甚么好感,但在这荒寒孤寂的冰洋上撞见,却莫名地涌起他乡遇故交的冲动与高兴。再说,这愣头愣脑的小子必是认定公主就是本身重生的mm,昨夜才不顾性命地追击青龙。若能得他互助,或许另有胜利的一线但愿。
王重阳吃了一惊,道:“许官人,你没事吧?”又听蛇圣女喝道:“啰嗦甚么?还不快杀了他?”只得拱了拱手,暴风暴雨似的持续朝他攻去。
虽知追上青龙,也一定能救回公主,但“狼雕号”既已淹没,葛王等人也尽皆葬身海底,能证明本身就是“济安太子”的就只剩下那刁蛮泼悍的公主了。事关复仇大计,但愿再迷茫,也只要搏命一搏。
低头望去,乌黑的海面上白沫翻涌,“狼雕号”已沉入飞转的旋涡,完颜乌禄和那些幸存的海盗们乘着六七艘划子,在澎湃起伏的波澜间跌宕。有人仿佛瞧见他了,抬头挥手大呼,但几道大浪卷来,很快便消逝不见了。
许宣一凛,半个多月不见,这小子真气竟似又雄浑了很多,这一掌随便拍来,竟似海啸狂涛,势不成当!当下抖擞神力,大喝着双掌一齐拍出。
重新醒来时,晴空万里,太阳悬在上空,却浑无一丝暖意。双腿被海水沾湿处已结了一层薄冰,暴风刮舞,冻彻心骨。
他左手紧握着上方绷紧的绳索,右手抓起别的一端绳圈,飞旋着持续抛向右上方那只狼雕的脚爪。如此连抛了数次,终究又套住那只狼雕的爪子,满身一紧,稳稳地被它们吊在半空,越飞越高。
王文卿为责备国无敌,不吝吞下了青龙元神,不料反遭其反噬,魔化成了这凶暴非常的怪物。
汪洋上浮冰跌宕,泛着点点金光。放眼望去,别说青龙了,连一座山、一朵云、一艘船……也瞧不见,只要他和狼雕的影子投映在海面,孤傲地明灭着,若隐若现。
当下纵声长啸,差遣着狼雕冲落在冰山上。王重阳见了他,神采大变,起家便欲朝北飞掠。
许宣想到这世上只剩下这只鸟儿如此顾护着本身,心中一酸,笑道:“鸟兄,多谢啦!我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拔刀将那鱼剖切洗净,递给它一半,本身吃了剩下的一半。
王重阳神采涨红,摇了点头,欲语还休,又是严峻又是宽裕,腹中俄然传出一个声音,喝道:“我当是谁,本来是你这个胆小妄为的小色鬼!王重阳,你既已发誓拜我为师,修习‘天赋神功’,岂可违背师命,放过这冒充伏羲、害我神族的无耻小贼?”鲜明恰是蛇圣女。
许宣不觉莞尔,大声道:“好啦,鸟兄,让他们歇会儿吧!”海东青这才摈除着它们变向爬升,落在一块纵横约三四丈的浮冰上。
风波越来越大,乌黑的波澜有如连缀不断的山丘,澎湃起伏。那两只狼雕飞得时高时低,偶然过分切远洋面,许宣不免被劈面扑来的巨浪拍中,浑身尽湿。海东青当即怒啸着扑向双雕,扑翅猛啄,迫使它们重新朝上飞起。
转头四顾,天海茫茫,也不知青龙去了何方。若不能尽快从它嘴里救出公主,本身的复仇大计可就被这孽畜完整搅乱了!
狼雕凶悍英勇,力量奇大,被他拽得朝下一沉,惊啼着奋力振翅,竟将他硬生生朝上拔起两尺不足,摇摇摆晃地朝空中飞去。
歇不半晌,海东青还振翅驱啄那两只狼雕,拉吊着许宣,持续朝北飞翔。
许宣肝火上冲,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我当是谁,本来是你这个欺师灭祖的老**!王重阳,你既已发誓做蛇族圣使,奉迎‘女娲转世’,岂可违背族规,放过这贻祸蓬莱、害死你mm的失贞圣女?”
“嘭”地一声剧震,他喉中腥甜狂涌,双臂剧痛,顿时翻身飞了出去,就连那两只狼雕也被扯得腾空乱转,断羽纷飞。
青龙的巨擘已冲到了他们头顶,腥风狂卷,涎落如雨,血盆大口好像无底深渊倒悬上方。
许宣折腾了这一夜,经历连番恶斗,早已困乏不堪,此时有海东青护航,心下稍定,迷含混糊地交眨了一阵眼皮,终究就这么忽上忽下地悬在风中,沉甜睡着了。
王重阳满脸难堪难堪之色,被她喝骂催促,苦笑道:“许官人,师命不成违,获咎了!”暴风鼓卷,一掌朝他拍来。
心念急转,正欲趁此天赐良机,尽力猛攻其逆鳞,青龙俄然纵声狂吼,“嘭!”面前一黑,顿时被那强猛非常的炎民风浪重重掀撞在船沿,疼得百骸欲裂。还不等吸气,那孽畜又已弹出湿漉漉的巨舌,闪电似的卷住尖叫的公主,吼怒着腾空飞起。
目睹十余只残存的狼雕在上空悲鸣回旋,灵机一动,挥刀割下那条六七丈长的缆绳,紧紧地捆绑在本身的腰腿上,又在绳索两端打了索圈,左手猛地一拍船沿,奋力破空跃起,将一头绳圈朝比来的那只狼雕抛去。
他得知父母双亡后,满腹恨火,更加过火。此时与蛇圣女再度相遇,将本身不能及时返回临安的怨怒全都迁怪到了她的身上。针锋相对,每字每句都刻薄暴虐非常,特别那“老**”三字更让蛇圣女勃然大怒,尖声厉喝道:“王重阳,快杀了这小子!”
完颜乌禄失声大呼:“公主……”话音未落,“轰”地一声巨响,那青龙的长尾狂飙似的劈入船面,从底舱下沿飞扫而出。碎板飞炸,舵楼、艏舱“格拉啦”地朝两端一沉,偌大的战船竟被它硬生生撞断为两半!
越往北飞,气候越冷,红日也仿佛一动不动似的悬在空中。他虽裹着白皋比裘,又有雄浑真炁运转气血,仍被那尖刀似的劈面暴风割得猎猎生疼。
王重阳!
如此飞飞停停,朝北穿掠了十几个时候,太阳才垂垂移到了西边天涯。目睹北风愈冷,那两只狼雕亦已精疲力竭,许宣正欲驱鸟爬升,寻觅落脚歇息之地,俄然瞥见火线一块悬浮的冰山上,盘坐着一个青衣人。
许宣紧握缆绳,东摇西荡,跟着那后半截船身倾斜下沉,目睹青龙已啸吼着朝北飞去,又惊又怒。
这该死的孽畜!他对那金国公主虽无甚好感,但好歹也是王允真的肉身,岂能让这它吞下肚去?再说,要想除灭赵宋狗天子,为父母报仇雪耻,最好的体例莫过于假装济安太子,若完颜乌禄和公主全都葬身于此,他先前的统统辛苦岂不全打了水漂?
海东青立在许宣右臂,举头傲视了一会儿,俄然闪电似的扑入火线海面,抓起一条银鳞闪闪的鱼,尖啼着冲落在许宣跟前。那条鱼足有两尺来长,活蹦乱跳,狼雕嗷嗷怪叫,想要上前抢食,被海东青乍起翎毛厉啸了几声,又吓得跳将开来。
正自恨怒心焦,海东青呀呀啼叫着飞到他胸前,衔住他的衣衿,奋力朝北拽扯。许宣心中一动,摸了摸它的头颈,道:“鸟兄,你若晓得那孽畜的去处,就给狼雕带带路罢!”
那两只狼雕飞翔了好久,也已怠倦不堪,几次想冲要落在浮冰上,被海东青猛啄,又悲鸣着挣扎上冲。
海东青又展翅回旋,抓了几条大鱼。鱼肉膏腴甜美,入口即化,许宣饥乏顿消,精力大振。待他们吃饱了,那两只狼雕方谨慎翼翼地探上前来,争相啄夺剩下的鱼肉。
世人大骇,慌不迭地堵截缆绳,抓紧划子的舷沿,尖呼乱叫着坠落海里。唯有王重阳冲天飞掠,大喝着跃到了青龙背脊,缓慢朝它头顶冲去。
他与狼群激斗时,便曾用绳骗局住雪狼的脖颈,现在故伎重施,一下便将那狼雕的脚爪套了个正着。
就在世人齐声惊呼,觉得许宣三人即将连人带船被那孽畜吞入腹中时,青龙却俄然停止了吼怒,张着巨口,愣愣地瞪着公主,一动不动。那双凶睛中的狰狞、狂怒、仇恨、厌憎……垂垂消逝了,变成了猜疑而又古怪的神采,喉中收回降落的呜鸣,似是痛苦已极。
许宣一怔,笑道:“王圣使,你如何晓得我属猫?来来来,我们久别相逢,就算你属老鼠,也当叙话旧再走。”拽着绳索,抢身挡住他的来路。
他与群盗相处了两日,同生共死,虽知这些人恶贯充斥,但想到他们就此葬身汪洋,心中竟然有些刺痛难过。
世人又惊又骇,鸦雀无声,不知究竟如何回事。公主更是俏脸涨红,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恐怕稍有异动,又激愤了这怪物。
这厮一**狡无私,作歹多端,独一悔怨的,只怕就是误杀了本身的亲生女儿王允真了。此时瞥见“女儿”生龙活虎地闪现面前,倍受震惊,沉埋的本真神识顿时压过了青龙凶魄。但是“它”毕竟已不再是畴前的王文卿,本真神识最多只能复苏半晌,很快又会变回残暴无情的巨龙……
海东青似是听得懂他的言语,尖啼着振翅而起,狠恶地进犯着那两只狼雕,啄得它们嗷嗷痛啸,左摇右摆地朝北飞去。